“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周清皱起眉头。
只通过一个天道盟誓，便能推断出他是周家的公子，苏澄的反应，简直出乎了周清的意料。
“周家不是已经被灭门了吗？我从来没有想过，周家居然还有幸存者…”苏澄面色复杂。
她眼神中的那种怅惘遗憾，惊愕，是周清所看不懂的。
“原来如此，按照你的年龄…你应该是周家最晚出生的那个麒麟子吧。”
“算一算，如果周家的那位麒麟子真的能长大，也确实是你这个年龄。”
看苏澄的反应，绝对不是对周家只有浅浅了解的，周清和周玉不由的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迷茫。
“你那个时候年岁还小，知道的应该不多…你知道我叫苏澄，但你知道我原来叫什么吗？”
“什么？”周玉问道。
“陈苏，这才是我曾经的名字。”
“陈苏？陈家…原来如此，你是陈家的后裔。”周玉恍然大悟。
唯独周清困惑的看了一眼周玉，并不明白这个陈家有什么特殊的。
“帝都之内，基本上有些名头的家族都有附庸，我们周家身为曾经的华夏第一家族，自然也有。”
“陈家就是我们周家曾经的附庸家族之一，周家被灭后，树倒猢狲散，我们的附庸家族日流落到天南海北，不知所踪了。”周玉解释道。
“何止是流落啊…当年的第一家族何等风光？我们陈家跟着得到了不少好处，也招惹了不少仇家。”
“为了躲过这些清算，我们不得不隐姓埋名，整个家族分崩离析…我和我弟弟也是因此才沦落到青阳门内。”苏澄谈到过去时声音有些沉重。
“辛苦你们了。”周玉面上露出一些愧疚。
身为主家他们本应带着跟着自己的家族飞黄腾达，却没有想到一朝沦落，物是人非了。
“并没有什么后悔的，当陈家选择成为周家的附庸的时候，这已经预料到迟早有这么一天而已。”苏澄却没有半分埋怨的意思。
“跟着周家，我们也获得了不少好处，拿了好处自然也要承受代价，这很公平。”
“至少，我们陈家保住了大部分血脉，我们姐弟俩只不过是沧海遗珠而已。”苏澄摇了摇头，叹道。
二十年前周家落难的时候，苏澄早已经懂事了，她见证过周家的辉煌，自然也明白周家的倾覆，究竟给陈家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既然已经隐姓埋名，那就代表你们已经放下了过去，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做主。”周清是说了一会儿说道。
“你说的离开是指，让我放下掌门之位，离开青阳门吗？”苏澄问道。
“对，青阳门，我是一定要收的，你既然知道周家的覆灭，便知道我心里的恨就是燃烧的有多强烈。”周清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陈家，说到底也算是被周家连累了，虽然周家并不欠陈家的，但毕竟有多年的主仆情分，周清并不想做无情之人。
“我不会走的，不知道你们目的时候，我可能还会想着要怎么脱身。”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身份，那我便不能走了。”苏澄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周家覆灭之后，你们陈家跟我们的附庸契约，应该就已经解除了才对，你完全可以离开。”周玉说道。
“这是我们陈家欠你们周家的，再说…当年我们陈家为了脱身，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些账不能不算。”
“我可以帮你，我愿意成为青阳门的掌门，这份天道盟誓我也可以签，但是…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苏澄看向周清，认真的说道。
“当然，这也是写在我们盟誓里的内容，只要我完成复仇，过往的恩怨便一笔勾销。”周清微微颔首。
“走吧，那个疯婆子现在已经杀疯了，只有你能阻止她。”苏澄摇了摇头，率先转过身去。
周清的伤还没有好，所以这一路上他们依旧乘坐着疾行灵舟。
可能是故人相见，彼此的身份和恩怨又如此复杂，三人都十分沉默。
“关于周家覆灭的事你知道多少？”周清打破了寂静，问道。
“如果你说的是周家被灭门那晚的事，那我完全不知道，陈家虽然是周家的附庸，却不是时时刻刻都待在周家之内。”
“更何况…我和我弟弟只是不受宠的陈家旁枝，在家族内没有什么话语权，更别说知道这些内幕消息了。”
“我有生之年和周家最亲密的交集，就是受邀参加你满月宴的那一天，周家人很重视你…为了炫耀你这个麒麟子，周家的酒席摆了七天。”
苏澄看了周清一眼，缓慢说道。
酒席大摆七天，即便没有亲眼见到，周清也能从苏澄的描绘中，窥探出周家往日辉煌的一角。
“不过，不要说陈家的覆灭，那我便知道的很清楚了。”苏澄道。
“我想听听。”周清好奇的视线落在苏澄身上。
“其实听不听都没有什么意义…我所知道的事情，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帮助。”
“也许有呢。”周清耸肩道。
“那好吧，既然你想听，那我就把这件事情分享给你。”
“我知道…你是想从对陈家落井下石的人里找到灭门周家的真凶。”
“但…说来有趣，当初参与负覆灭陈家的，可是整个帝都城的人，据我所知，那一天，帝都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家族全都来了。”
苏澄说到这里时，眼底还残留着对过去的惊悸。
那真是噩梦般的一天，先是作为陈家靠山的周家一夜之间烟消云散。
还没等他们从周家的废墟里扒出幸存者，帝都城的所有家族，便像是黄蜂一般，乌泱泱的将他们陈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以一己之利与世界对抗，那是周家才能做到的事情…我们陈家，根本做不到。”苏澄苦笑。
“可是我明明记得，帝都的许多家族，都受过我们周家的恩惠啊？”周玉有些不敢相信。
“是，可给予他们恩惠的是你们周家，不是我们陈家，所以他们自然不会管我们的死活。”说到这里，苏澄眼底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