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帝到底是不是真龙，其实不重要。
但眼下妖帝的态度，对邹川却很重要。
“我家乡有一种说法，一个人的存在是由所有人的认知决定的，你明明早已没有半滴龙血，但全天下都觉得你是真龙，你是妖帝，那你还有什么理由觉得自己不是呢？”
妖帝缓缓点头，没有对这个答案表示满意，也没有生出怒气，然而就在邹川松一口气的时候，祂却含笑问道：
“邹道友，朕可没听过这种理论，你的家乡应该不是指西域吧？”
邹川脸不红心不跳，坦然自若的扯淡：“就是西域，只是你没听说过而已。”
妖帝大笑三声，长身而起，背身站在山崖上，神态明摆着不信。
“那就姑且信你，你回西域若不是思乡心切，就一定是有事要朕帮忙，说吧，今天朕心情不错，也许会答应。”
这话说的没错，逃出长生天后邹川立即决定往西方跑，就是因为有事要拜托妖帝，被猜出来也没什么不好的，恰好可以直言不讳。
“我得罪了九神会的大人物，害怕紫玄天那里的亲朋被波及，所以只能麻烦你去照顾一二，至于给你的好处，我手中有两枚玉玺，你可以要走一枚。”m.
“另外你若有什么九神会的消息，也不妨现在告知我，毕竟盟友一场，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妖帝冷声答道：“你杀了我最重要的支持者柳忱，竟然还敢厚着脸皮说我们是盟友...”
忱公子可没有死，他的元神还在广寒宫中，现在估计还剩一点渣子，不过他已经被种下源种，邹川不可能再轻易把他放出来。
幸好妖帝没有继续追究此事，而是转身说道：
“我与九神会也有一些合约，你不必担心他们会来西域，至于玉玺，你就把那枚大周的给我吧。”
邹川轻敲食指，猜测祂与忱公子关系可能没那么好，旋即开口询问：“你要大周的玉玺，不要西王大印？”
“朕的身份不靠那东西证明，反正其中的力量已经耗尽，它就是留在你身上又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这话时，妖帝嘴角出现一丝按耐不住的笑意，只是又迅速收敛回去，变化转瞬即逝。
邹川敏锐的捕捉到这点变化，忽然对那枚玉玺产生些许怀疑，但又觉得这可能是妖帝的欲擒故纵，思虑稍许后，取出大印说道：
“这东西反正也只是我顺手捡的，物归原主，你还是拿回去吧。”
妖帝惊讶的问道：“你真不要了？”
邹川摇头。
这枚代表俗世至高权利的无上至宝，镌刻着大道真迹的玉玺，就在他们手中互相推诿，竟然都弃之如敝履。
在邹川看来，西王大印早已没有任何力量，如果没办法用它挟持妖帝，那留在手上就只是一块砖头，而且砸人还不怎么顺手。
妖帝迅速恢复冷静，冷笑一声提议道：“那朕重新为它填注上一具神影化身，你是不是就要了？”
邹川眼皮都不抬，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忽然开口道：“既然是陛下愿意屈身，那自然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拒绝。”
这话中有些古怪的含义，妖帝寒眉微竖，终究是不好计较，要走两枚玉玺后轻声道：
“朕越发觉得你就是过去的化身，当年为走出另外一条大道，朕想尽所有办法，化身之法也不例外，但屠龙术就是朕的本体，任何化身都无法避开这条大道，最终只能放弃。”
“若是其中有一具化身活到现在，变成另外一个会屠龙术的人，朕觉得也是很有可能。”
邹川含笑不语，不置可否。
......
数月之后，南域缥缈宫。
“缥缈宫已经举境封闭，无论阁下是何方来的贵客，都请回吧。”
楚宫主不在、谋行云闭门谢客，临时掌权的老宗主第五挪星赶到门外，即便身后跟着一众高层，也还是努力用出最大的威严厉声呵斥。
也由不得他不害怕，对面来的可是一群怪物，缥缈宫自诩也算是鼎足一方的大势力，此时却只是在对方面前瑟瑟发抖。
闻言，对面的来客彼此对视几眼。
“呱呱呱！”
长着大肚子的鵹鶘忍不住扑闪翅膀，不住的吼着谁也听不懂的鸟语。
浑相知道它是在抱怨白走一趟，这只鸟又懒又馋，一路走来早已经变得不耐烦。
但这一趟又不得不走，三个月前浑相曾对着自己的道胆立誓，时间一到就将炼丹师送至邹川的居所，若是此时反悔，少不得道胆蒙尘，前路变得遥遥无期。
白白将捉到手的五窍灵宗送出去，浑相对此倒是没有太多意见，毕竟这些人最终愿意为九神会服务的很少，夺走他们的储物戒后剩下的价值就微乎其微，若是能借此与当今风头最盛的邹供奉搭上线，没有任何人会不乐意。
尤其是在听闻凤凰逃脱，君皞吃瘪之后，浑相就知道邹供奉的价值又增大一个级别，此事值得更加重视，原本比较敷衍的计划直接被推翻。
比如按照正常速度，他们赶到缥缈宫应该是几年之后，到时候剩下的中立炼丹师估计屈指可数，而且距离是不可抗因素，邹川也无法因此怪罪。
但改变主意后，这一路走来星夜疾行，浑相甚至动用了不少专属于九神会的运输洞天，才能在三个月内到达缥缈宫，甚至赶在邹川回来之前。
此时看着额头冒汗的第五挪星，浑相长着两张嘴巴的脸上露出两个笑容。
“在下乃是万想如意天执事浑相，咳，应该说是曾经的执事，总之还请贵宗通融一二，我等来此实在是不得不尔，这里有贵宗天供奉的要求，专程送来的一批人。”
第五挪星露出好奇的神情，他一直是缥缈宫七大宗主间的和事佬，性格也比较温和，故而没有立即拒绝，而是张口问道：
“一批人？是什么人竟然要邹供奉亲自派人送来？”
浑相一招手，示意鵹鶘将人吐出来，同时笑着解释道：“也没什么，只是一部分，哦不是，整个五窍灵宗的炼丹师而已。”
“什么？”
话音落下，缥缈宫的高层们纷纷傻眼，难以置信盯着浑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