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呢？”
恶狼王用脸上空旷的两个孔洞凝视鲲鹏，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危险。
面对这张臭名昭著的狼皮，任何人都无法镇定自若，即便是君皞这样的古老存在，曾与恶狼同事近万载，此时也下意识的全身僵硬，思维被死亡的痛感包裹，开口时连嗓音都变得生涩。
“跑掉了...被那个叫邹川的年轻人带走了，我竟然不是他的对手，对了，他说浑相暴露了我的位置！”
“愚不可及，敌人说的话你也信！本王接到你的传信，第一时间就往这边赶，结果天神殿万载传承，底蕴深不可测，都没能留下他们？”
“额，天神殿的主人是不死鸟，他们只听不死鸟的...”
“哼！”
恶狼王愤怒的站起身，虽然只是一张轻薄的狼皮，却有如实体一般缓步而行，它似乎准备像这座巨木发泄怒火，但低头看到那一排血红色的天幕，还是有些畏惧的缩身回去。
红鸟天幕其实很难伤到它，它畏惧的是能制造出这片天幕的人，那需要着极高的修为、地位、威严，还有玄奥的道法，能将这些东西汇聚到一起的存在，绝不是它能招惹。
但它也不会过于惧怕，因为“恶狼王”三个字虽然少有人知，曾经的“贪狼王”却堪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天下发生过的、最了不得的一件事就有贪狼王的参与，当然，那并未给它带来太多好处，反倒让它只能剩下一张皮。
恶狼王焦躁的绕来绕去，忽然抬眼见到红海中的心脏，不死心的问道：
“凤凰逃跑，那天神尊的归来也不可能了？”
君皞摇摇头，迟疑着答道：“不好说，谁也说不清祂恢复了多少，但天神尊的记忆已经被镌刻入不死大道，回到过这里一次后，祂归来只是迟早的事情。”
“又是迟早，真龙那边也是这么说的！”
恶狼王神情愈发暴躁，但随即不知又想到什么事情，情绪随之缓和下来，按捺住情绪后它的脸色甚至变得有些安详。
“没关系，一点时间而已，我们等得起，这张网已经编织数千载，如今只要确保没有意料之外的疏漏，我们就没有失败的道理...君皞，你以后还留在这里，世道乱了，现在没人有心思找天神殿的麻烦，你甚至可以公开这里的存在，另外那个邹川有很多诡异之处，你回头都要告诉我，嗷呜！”33小说网
这段话说完，恶狼王也用尽最后的耐心，一头跳进红色的天幕中，张开血盆大口的吞下无数只鸟雀，企图用血来填满体内的空虚。
群鸟惊慌失措的逃跑，但只是徒劳无功。
......
俗世，邹川已经遁出数百万里，却仍旧觉得不稳当，离开长生天前感受到的那股气息还如针扎一般留在脑海，那绝对是他曾见过的最强存在，足以与南王比肩，但自己能够安全的逃走，那怪物应该还没到天顶仙级别，但大概也相差不远。
“老大，我们跑好久好久，能停下来吗？”
小凤凰的身体早已生长如初，后一段路都是她载着邹川在跑，一路不留余力的向西狂奔，固然无须担心被人追上，但她也累得够呛。
“嗯。”
邹川沉声应道，随着水平高度的下降，周围景色露出本来的面貌，他才发现已经回到西域，此时正站在一座孤山上。
入眼所见的凡间城池车水马龙，商贾在街上叫卖不休，城角的丐帮取代了流民，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让人恍如隔世。
看起来他去缥缈宫的这些年，西域倒是从战乱中脱身出来，或许是持续数十年的纷争，已经让各大洞天暗含苦果，所以对妖帝的登基冷眼旁观，并未费太大力气阻止。
事实上，千年前的屠龙仙人们已经一个不剩，现在重新培养屠龙术种子，显然不太切合实际，再加上妖帝疑似走出第三条大道，别出机杼突破到新的境界，已经不是仙人和道祖联手就能杀死的曾经西王，故而西域的仙家势力也只能漠然视之。
“这里是凉州吗？”
小凤凰化成人形，看一眼城中的繁华，再看一眼邹川，清亮眸子中的好奇就快满溢出来。
“呵，想玩就去玩一会吧，在西域应该还很安全。”
邹川气笑道，心中也随之松一口气。
听过鲲鹏的话后，他难免担心小凤凰觉醒太多世的记忆，以至于变成完全陌生的另一只鸟，如今看到这副童心未泯的模样，顿感担心有些多余。
但谁说得准呢？
这只小鸟一向机灵，当年在深渊洞府中，她就试图用装傻来骗过邹川，现在故技重施也不是没可能。
反正她早已不是刚出生的小雀儿，作为展翼万里云动的凤凰妖仙，有些自己隐藏的小心思不想说也很正常，比如见过妖帝之后，明明表现的对妖帝很排斥，但她此后却再也没叫错娘亲。
正在邹川唏嘘感慨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个意料之中的声音。
“惆怅吗，这还只是开始。”
转头果然不出所料，妖帝已经搬来一副石头桌几，自己盘膝坐在一边，伸手示意。
“你知道当年她死之前和我说过什么话吗？”
邹川坐下，摇头。
“她说，娘亲，以前你把我从蛋里孵出来，所以我叫你娘，现在我救你一命，还给你另外一条天命，这样算的话你还欠我一条，所以下辈子，我要你叫我娘。”
妖帝苦笑着说道，不知从哪里端出来一壶茶水和两个小盏，祂显然不是个守信用的好妖，并没有实现凤凰的遗言。
邹川眺望已经消失在人海当中的小凤凰，心中仍旧难以确认她是真的童心未泯，还是刻意离开，留下谈话的时间。
做这种判断对陌生人很容易，面对熟悉的人时却好似一道最无解的难题。
“请。”
然而妖帝已经发话，邹川只好接过祂手中的茶盏，正准备轻啜时，发现盏内并非茶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白开水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
邹川警惕的抬头凝视妖帝，却发现祂已经一饮而尽。
“别想太多，朕以前是天下的万水之尊，后来斩掉龙身后就变成万水之敌，只是很缅怀曾经的感受而已。”
看到邹川的神情后，妖帝平静的解释，而后又突然发出疑问：
“有时朕也会想，这个屠龙术组成的朕，和原来的天上一，到底是不是一个生灵？”
“也许真正的神龙天上一已经被杀死，朕只是一张披着祂名号的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