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站在老人的尸体面前,久久说不出话。他感觉心里仿佛有某种东西正在生长,撑的他喘不过气来。
脑海里似乎有一些记忆的碎片在不断划过,模模糊糊而又似是非是。
烈火燃烧着的实验室里,身着官员制服的胡言收回火枪,望着面前昏死在地上的男孩,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
在一旁的火焰里,还有一具烧焦的尸体。这句尸体是帝国优秀的科学家,詹姆斯博士。
而地上的男孩,这是詹姆斯博士的独子,詹姆斯·瓦特。
“胡言,你做的很好。”
听到一旁人发出的声音,胡言露出微笑,然后和对方一起离开了。
但是……胡言的火枪里没有弹药。
那个男孩活了下来,在一番辗转后,成为了诺菲斯大赛的维护人员之一,成为了一个空空怀念过去的中年男人。
然后,在最后一届诺菲斯大赛上,遭遇了另一个胡言。
类似的记忆画面还有很多,这些似乎都是老人一生中的种种经历。
这些经历内容非常丰富——老人似乎已经走遍了这个世界,他看过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风景,也见证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悲欢。
而在理想国建立之后,老人又被卷入了各种混乱事件,但是他似乎从来没有与人正面战斗,一直到老死他都没有杀过一个人,就像一个非常普通的学者一样。
难以想象,这个学者的一个无意之举,去给整个世界带来了灾难。
“每一个胡言所经历的一生,最后都会成为,别人眼里的这一段段画面吗?”
由于之前已经接受过一次记忆,再加上已经归零的理智值,胡言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只是观看着对方平凡而又波澜壮阔的一生。
伴随着这一幅幅画面的,是一种深沉而又微薄的情感。这些情感如同湖面上泛起的涟漪,似乎微不足道而又深沉浓烈。
在刹那间,胡言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悲痛,夹杂着一股浓烈的悲哀。
“这是他的情感吗?”胡言迅速驱散掉这种情绪对他的影响,总是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种情感的产生,实在是有些诡异。就像之前左伊的情况那样,某些外来的意志和情感,在干涉原主的判断。
【由于未知原因,你的精神属性得到提升(精神+30),理智值恢复(理智+5)】
“理智增加了?”
胡言发现,系统面板上那维持了很长时间的0,终于发生了变化。
【剩余理智:5/420】
理智值突然增加,精神力也随之增强,脑海里出现外界的声音或情感……
他这是被『侵蚀』了吗?
不对,所有胡言之间,这种记忆的传承,是否也是一种层面上的『侵蚀』?自己的穿越,本质上是否也是一种『侵蚀』?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得赶紧开始行动,这个问题以后再思考吧。”
在老人的记忆里,胡言还看见了几位神灵代行者的脸,也获得了一些有关他们的信息。
名叫马尔库斯的青年,由于早年身体虚弱,而一直顶着一张苍白的面孔。他成为神灵代行者之后,就没有再变老。青年对帝国极其厌恶,因此他选择了前往帝国区域,去率领反抗军,在帝国的各处烧杀抢掠。
之前胡言见过的,那个负责审判的中年男人,莫尤。他原本就是帝国的一名法官,即使到了理想国,也依然担任着审判官的职务。在帝国任职期间,他的妻儿被人活活烧死,他负责审判那些纵火犯,却由于法不责众而不能将他们判死,于是最后就加入了理想国。
理想国的统治者南溟,是一个浑身都笼罩在漆黑中的神秘人物,相貌身份均不明。老人对这个人似乎一无所知。
最让他感到吃惊的是,帝国的国王北泽,居然也是神明的代行者之一。也不知道老人是从哪里得到这些信息的。
“有的代行者在帝国……难道最后我还需要把帝国线也走一遍吗?”
他打开任务进度,却发现神明的代行者只剩下七位了。在他寻找另一个自我的时候,其他的逆神者似乎没有闲着,成功完成了两次击杀。
“既然还有其他人在,就先把这几个已经确定身份的神明代行者给解决好了。”
之前西蒙诺夫曾经进入过这个建筑,只要回到门口处找徐泽确认一下,就能判断这个人的位置。
此时下面几层依旧是死寂无垠的黑暗,不过他也不在意,飞快地找不到了一楼。
此时他的视力又恢复了一些,估计再过一段时间,他的视力就能恢复正常了。
也这是因此,他远远地就看见,建筑的门口处一个人都没有。
狐灵不在,徐泽不在,那个西蒙洛夫更不在。
“……怎么回事。”
他靠近建筑的门口,蹲下身仔细检查了周围的环境。原先狐灵躺在的地方,有一些手指抓地的痕迹,地上还有一道长长的拖痕。
“那个女孩被人拖走了?”
想到这一可能的一瞬间,胡言脑海里瞬间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愤怒和焦急。虽然他立马就把这些情绪压制了下去,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别扭感,仿佛是他自己在和自己对抗。
他实际上并不关心狐灵的死活,但是他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在催促他去做出行动,伤害性不大,但污染性极强。
“烦死了。”
胡言叹了口气,只能根据各种蛛丝马迹,去追踪狐灵被带走的方向。带走她的那个人显然不太擅长隐藏,除了地上的拖痕以外,还在一片沙土上留下了脚印。
很显然,这个绑匪并不专业,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职业意识。
循着脚印,胡言最终来到了一个小树林前方。
“为什么会是小树林……”他脑海里闪过一些不妙的预感,想要直接进入小树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先生您的遭遇很让人同情,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枝叶掩映的树林深处,传出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胡言意念一动,没有立即进入,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
“当初杀死我父亲的凶手,就是你的爷爷,胡言。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为的就是为我父亲报仇!”
这个声音是瓦特?
胡言几乎都快忘记了这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NPC。要不是因为老人的记忆力出现了瓦特,唤醒了他对瓦特的印象,他现在甚至连对方都认不出来。
他也算明白了此时的情况,瓦特居然找上了狐灵,还想要找胡言报仇?
想了想,他也没有隐藏什么,直接径直地走进了树林里。
推开一片灌木丛,他一眼就看到狐灵,被以一种极其不绅士的方式五花大绑,而她面前的瓦特正一脸严肃地进行着审问。
这种画面,简直比神灵还要不可名状。
胡言的突然出现,自然引来了两人的注视,狐灵更是不无惊喜地叫了一声“陈晓先生!”
瓦特显然也有些意外。之前夏洛克给他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所以看到这个夏洛特的同伴,他也没有太大敌意。
胡言单手捂脸,冲瓦特说道:“都这把年纪了,你还欺负一个小姑娘?”
他现在相当烦躁。本来还以为狐灵的失踪,能牵扯出什么巨大的阴谋,结果没想到居然就是这样狗血的一幕。
瓦特还想要争辩,但是胡言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上前解开了狐灵身上的绳索。如果他再不这么做,他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就要炸了。
狐灵青涩的眼睛上透出一抹绯红,此时胡言冷硬的面庞,倒映着穿过树林的阳光,在她眼里显得十分英俊。
“陈晓先生……”
对方侧过脸看向她。
“你爷爷死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