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玄一动未动，看着明安郡主撞进他怀里。
他疼得发出一声闷哼，任明安郡主捶打着自己，直到明安郡主打不动了，他才伸出手将人抱在了怀里。
陆景玄一边抚着少女的脊背，一边沉声道歉：“抱歉，过去是我利用了你，我向你道歉。”
明安郡主忽然又挣扎起来：“道歉有什么用，陆景玄你亲手毁掉了我的一切，还不如杀了我来的痛快，为何还要救我，我要杀了你！”
陆景玄看着怀里的少女，他依稀记得自己到月耀国做质子的第一年，无论走到哪儿都会被人用或好奇，或同情，或算计的目光盯着瞧。
只有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双眸清澈如泉水，冲着她露出一对小酒窝：“我叫元姝，你可以叫我姝儿，你如果被欺负了就告诉我，我替你出头打坏人！”
“告诉你们，他是我元姝的朋友，你们跟我玩儿也得跟他一起玩儿，知道吗？”
“玄哥哥，我被封为明安郡主了，以后我来罩着你！”
往事一去不复返，陆景玄垂眸看着怀中的少女，那双救赎过他的眸子里，如今只剩下了仇恨和空洞，不由喉头也是一阵酸涩。
“是不是杀了我，你就能放下仇恨像过去那般自由自在地活着了？”陆景玄倏然问。
怀中的少女嘶哑着声音大笑：“是啊，杀了你我就有颜面去见我爹和兄长了，我死了就能瞑目了！”
陆景玄从腰间摸出一把防身用的匕首，递到了明安郡主手里：“姝儿，杀了我，放过自己。”
手心一凉，明安郡主蓦然停止了笑声：“你刚刚叫我什么？”
陆景玄苦笑：“自从你及笄后，我便未再叫过你这个名字，我以为这样是对你好，可到头来我还是因为我的自私伤害到了你。”
“杀了我，这是我欠你的。”陆景玄指着明安郡主手里的匕首。
明安郡主垂眸，又是一怔：“这把匕首，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不是被我爹给扔了吗？”
陆景玄勾了下唇，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是被你爹扔了，不过又被我给捡了回来，毕竟我这个人没什么人缘，没人愿意送我生辰礼，如今你用它杀我，正合适。”33小说网
明安郡主两腮抖动了一下，握紧了匕首，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陆景玄，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以为我还会对你心软吗？”
陆景玄没有再多说什么，闭上了眼睛。
明安郡主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看了陆景玄的脸一眼，又看向陆景玄心脏的位置，抬起手臂落在距离心脏位置半寸的地方。
“你当真不躲？你别后悔！”明安郡主咬着牙。
陆景玄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不后悔，这是我欠你的，刺进去，你就解脱了。”
明安郡主手开始抖动：“这可是你说的！”
她手下一用力，匕首扎进了皮肉之中，鲜血渐渐将衣衫洇红。
再看对面的男人，只是皱眉，却当真一动未动。
她脱力地松开了手，匕首也落在了马车里，发出“哐当”一声。
闻言，陆景玄睁开了眼睛，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再次递到了明安郡主的手里：“刚刚只是刺破了皮，我是死不了的，再来！”
然而这一次明安郡主却是怎么也握不住匕首了，她抱着头痛苦地哀嚎着：“我不要杀人，我下不去手。”
陆景玄心口一阵揪疼，再次将明安郡主抱进了怀里，轻轻抚着后背：“姝儿，我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没杀死我，那往后余生就只能留在我身边了。”
明安郡主泣不成声，她先是用力捶打着陆景玄的后背，渐渐地变成了拥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陆景玄扯动了伤口，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任明安郡主抱着自己。
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利用你的善良。
……
宸贵妃回到永安寺的时候，厢房那边依旧灯火通明，大夫模样打扮的人来来回回。
见状，宸贵妃稍稍松了口气，想来白顾澈那边走火入魔的事情还未解决，如此一来她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房。
待白顾清回来，她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推门而入，外屋一片寂静，径直往内屋而去，却没想到推开内屋的一瞬间，对上了一双可怖的眸子。
眸底一片漆黑，瞳仁却是金色的，看上去就像个怪物，然而不过一瞬，就又恢复了正常。
“嫂子这么晚去哪儿了，也不穿件厚大氅，若是兄长知道了，定要心疼了。”白顾澈丢下手里把玩着的一颗黑子，缓缓站了起来。
如果不是看到白顾澈在动嘴，他甚至怀疑刚刚那尖细的声音是一个女子发出来的声音。
她强压着心头的震惊，露出一抹笑：“顾澈，你怎么会在这里，听说你走火入魔了，没事了吗？你兄长呢，怎么没瞧见他？”
白顾澈指了下自己厢房的位置：“兄长身体不太舒服，睡在了我那里。”
宸贵妃心下一沉，刚刚那么多大夫来来回回地走动，难道是白顾清病了？
“我去看看他！”
宸贵妃转身就要走，却见黑影闪动，白顾澈已经来到了她跟前。
“你想去也可以，但不是现在，等过一会儿，兄长体内的药效完全起作用后，我便送你过去照顾他，也算是成全了兄长和嫂子的一番情谊。”
“什么药效？”宸贵妃脸色惨白，“你对他做了什么？”
白顾澈笑容诡谲：“放心，我不过是摄了他的魂魄，待我替兄长夺回皇位，统一九州，自会唤醒兄长，看着兄长一笔一笔跟你清算背叛的罪过。”
宸贵妃蹙起秀眉：“顾澈，他是你的兄长，你怎么能这么做？”
白顾澈指向宸贵妃，怒吼：“你住口！如果不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回来找兄长，兄长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早知道当年我就该直接杀了你们，而不是编造一个谎言让兄长离开你们这么简单！”
“兄长有我一个亲人就够了，你们都该死，你该死，你的儿子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