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下属轻轻叫了一声。
柳升放慢脚步，眼里露着精光，“哪来的鱼贩子。在这个地头卖鱼，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能出这个事儿来。”
周围，都是卖一些漂亮的小玩意儿。
比如香囊，又或者是挂件。
对普通百姓来说，他们可不敢在这儿卖东西。这里的公子哥儿，他们惹不起不说，顺天府也不会管。
于是，顺天府有专门给普通百姓卖东西的地方。
柳升咬咬牙，“搜，把这人搜出来。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在这儿卖鱼。”
柳升从心底觉得，正常的百姓，是不会选择这里卖鱼的。
鹰一样的眼睛，扫视着周围。
他看到了那个竹筐，“掌柜的，你这里头，卖的是啥。打开，给我瞧瞧。”
“鱼贩子”紧紧握住竹筐的边缘，可脸上却表现的十分轻松，“我敢给你看，就怕你看了之后，不敢继续在这条街上走了。”
柳升笑了笑，“那你打开，让我瞧瞧。”
蹲下来时，可以嗅到竹筐里面很重的鱼腥味。柳升也放心下来，虽然这条街上，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哥儿不少。
但柳升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卖鱼的，也会是什么大人物。
“鱼贩子”不慌不忙，按住竹筐的盖子，“柳大人，您真的要看。您点点头，我便打开让您看。可您看完之后，千万别被吓跑了。”
柳升心里升腾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这份镇定自若，到底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你认得我？”柳升抬头问道。
“鱼贩子”点点头，“我认得，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副指挥使柳升，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柳升阴沉着脸，“锦衣卫可没了，几年前就被裁撤了。”
“锦衣卫没了，那您这是什么呢。”“鱼贩子”拽了拽柳升的衣服，“可别自欺欺人，太上皇可还得用得着你们呢。”
如此一来，柳升心里更加的没底，看着对方的眼睛，柳升还是有些害怕了。
他不敢赌，虽然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毕竟这是陈则武要他追查的事情。可也正是因为这是陈则武的意思，而不是圣旨。
“罢了，东西我就不看了。只是我很好奇，阁下到底是什么。”柳升也用手按住竹筐的盖子。
“这顺天府的人，不说个个我都认得。至少说，也有大半吧。像阁下这号人物，我可真是没听说过。”柳升边说边笑，“还请阁下，指点一二。”
“鱼贩子”伸出手，在柳升的手心，写了一个“三字”。
柳升微微抬起眼皮，再打量一番，轻轻点头，“原来是三爷的人，失敬失敬。只是阁下，今日到顺天府来，所为何事呢。”
刚说完，柳升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我给忘了，不可说，不可说。”
待“鱼贩子”走远，柳升才从地上站起来，凝视着“鱼贩子”走远的方向。
“爷，那里头.......”下属不明白。
柳升眯着眼睛，淡淡的开口，“那里头，是鱼。只不过，是死鱼。”
“爷，既然是死鱼，那为何不看。”下属更加不理解了。他能够看出，刚刚那一番的对峙，似乎是柳升败下阵来。
但他不明白，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柳升，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怂了。
柳升冷笑道，“老子凭啥听陈则武的，若不是因为太子爷，老子管他个鸟蛋。”
嘴上这么说，可柳升还是动了动嘴唇，“刚刚那人，八成就是胡士沛。还在老子手上写个＇叁＇字，真当老子不知道他。”
“派几个人，跟着他走。先把他藏身的地方给找到，然后咱们再跟陈则武邀功。”
人消失的地方，也是柳升目光的尽头。直到人彻底转过去，然后消失不见，柳升才回过头来，“去吧，跟紧了。”
“那山阳侯那儿？”下属小心的问道。
柳升叹了一口气，“派人去告诉曹国公吧，陈则武也那儿，也派个人去转告。”
下属一愣，“不邀功了？”
柳升摇摇头，“算了，到时候太子爷怪罪下来，我可还没活够呢。他毛镶当这个锦衣卫的头子那么多年，也该轮到我了。”
下属奉承道，“爷，您和毛大人，都是简在帝心。听说太子爷不喜毛大人，日后太子即位，定能重用您。到那个时候，您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了。”
这话柳升听着心里舒服，满意的点点头，“说的不错，听着心里舒坦。”
“把东西拿出来，爷我再看一眼。”柳升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手要来从“客栈”带出来的几枚龙江府的税银。
把税银放在手心，使劲的揉搓，然后放在鼻子处闻一闻。
柳升冷笑道，“这回，老子知道，这鱼腥味，是从哪来的了。他娘的，把老子蒙在鼓里。得亏老子技高一筹，多了个心眼，不然还真被他给蒙混过去了。”
在这一份的税银里，柳升同样闻到了很重的鱼腥味。
“对了，我问你，陈则武咋说的来着，这银子是咋送到的顺天府。”
下属挠了挠头，“爷，是官船。”
柳升点点头，“这就对了，他那竹筐里，不止是死鱼，应该还有银子。至于是不是龙江府的银子，这就不得而知了。”
下属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爷，现在咱们该如何，是不是得抓人了。”
“不急，先去告诉曹国公，抓人的事，得让他来。万一抓错了，也是他来担着。反正，到了哪儿，他都吃得开，不怕。”柳升笑着拍拍手。
“走，回去了。这差事啊，咱们算做好了。接下来该如何，是他们的事情了。”
刚刚走上几步，柳升突然停下来，眼睛里露出浓浓的杀意，“狗日的，有人盯着咱们呢。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看看老子先前是干什么的。”
回过头，正好和巷子口的“鱼贩子”目光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