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三千那一脸惊讶的样子，我颇为得意。
可三千却摇头叹息，摆出一脸无奈的样子。
我有些纳闷，问道:
“你小子咋回事？我明摆着捡了这么大的便宜，你咋唉声叹气的？”
三千冲着我胸前的玉佩努了努嘴，道:
“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是啥玩意吧。”
我低头摸了摸玉佩，看三千的这副样子，也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难道是这小子的阴阳眼，看出来这东西不是金的？搞不好是被人用铅疙瘩骗了？
我摸起玉佩，放在嘴里，低头看去。
啊……
我惊得叫出了声来。我看到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的根本不是什么金疙瘩，而是一颗纸糊的人头。
这颗人头不大 ，十分精致，五官分明。尤其那双眼睛，用朱砂画得通红的眼仁，居然还透着阵阵杀气。
这颗皮脑袋，做得栩栩如生，乍看上去，就好似是菜市口的杀人现场，刚被刽子手一刀砍下来的一样。
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躬下身子，看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
娘的，我居然被人骗了。用这个中空的皮脑袋，换走了我的两万块钱。
亏得我还看那人长相实诚，轻信了他。
我心头懊悔，一巴掌把那颗脑袋从桌子上打了下去。
那东西很轻，裹着竹篾的骨架，好似一个皮球。
落在地上，砰砰地响，弹跳了几下，滚到屋子里的角落，一动不动了。
“妈的，我去找他！”
我恨恨地说，迈步就要走。
“去哪找？你知道他往哪走了？”
三千弯腰，在桌角处捡起一瓣大蒜，仔细地剥皮。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说得没错，那人换了钱，匆匆忙忙就走了，我也没注意他走的方向。
这茫茫人海，去哪找呢。
我心里负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这些日子好吃好喝，被刘玉婷伺候着，也是被舒服的生活迷惑了心智。
亏得人家一口一个大仙地叫着，对我如此崇拜，就等着我帮她报仇雪恨，可我，却被一个看起来特别憨厚的家伙当个傻子一样的骗了。
钱不多，人丢不起。
我心里难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忽然，听到隔壁的屋子里，传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
我一惊，赶紧起身来到隔壁。
发现那个存放大黑牙散乱的骨头的坛子，正在来回地摇摆。
我心中大喜，刚才被骗的阴霾迅速散去。
这次大黑牙伤得不轻，以至于这都好几天过去了，还没有复原。
这家伙的生前我对他没啥好感，觉得他就是长相丑陋的暴发户。
可死后，变成了一具皮包骨的骷髅，吸了我的几滴血便整天跟着我，忠心耿耿地当我的打手，不惜自残来伤害我的敌人。
我反倒觉得他有些可爱，见他的伤久久不能复原，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就这样真的就变成一堆白骨了。
我赶紧掀开遮住那坛子的白布，掀开压在上面的石头，一股干燥的灰尘味道扑面而来。隐约的，这味道中还有血腥味。
我正想探头仔细看看，忽然，一只手从坛子里伸了出来。
那是大黑牙的手，之前在我家屋子里后面的水缸里，就这么伸出来还吓了我一跳。
但现在看到，我颇为兴奋。这表示他正在愈合了。
紧接着，又一只手伸了出来，双手撑着坛子的边缘，就这样一点点的，爬了出来。
骨头之间，衔接得还不够牢固，所以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我和三千静静地看着，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声音，担心惊扰到他，仿佛是在看着一只幼鸟，正在踹开蛋壳，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好半天，终于，大黑牙的半个身子从坛子里爬了出来，胯骨还没长好，所以腿骨还散乱地留在坛子里。
他双手撑地，支撑着半个身子，在地上嗖嗖地跑。他动作迅速，双手爬得极其麻利，我和三千还没缓过神来，这东西便爬到了角落的柜子下面，不肯出来了。
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
我和三千凑过去，冲他伸手，试图招呼他出来，想让他继续回到坛子里去，或者给他换个更大一点的容器，好方便他把全身的骨头重新长回到一起。
可不管我们怎么招呼，他就是不出来。
正此时，身后脚步声响，是刘玉婷来了。
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装着些甜品，还有一壶茶。
“大仙……你们这是在干吗啊……”
见我和三千都撅着屁股，盯着墙角的柜子，玉婷纳闷地问道。
三千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他嚯地站起身，扭头就朝玉婷扑了过去。
玉婷吓了一跳，手一抖，托盘倾斜，里面的东西眼看着就要掉出来。
三千手疾眼快，一手一个，抓住两盘甜品，张嘴咬住了茶壶柄。
也就眨眼的工夫，居然都接住了。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这小子在吃食面前，经常会激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本事。
我摇头叹息，可当我扭头再朝柜子下看去的时候，发现大黑牙的半个身子不见了。
我赶紧起身，四处寻找，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骨头撞击摩擦的声音，在隔壁屋子传来。
是大黑牙，趁我不备，跑到隔壁去了。
我赶紧跟上去，一进门，发现大黑牙不知何时，已经跳上了桌子。
半个身子立在桌子上，双手捧着刚才我用两万块换来的那个空心的皮脑袋。
正在往自己的脖子上安。
说来也是巧了，那个皮脑袋安装上去，居然严丝合缝，大小正好。
加上画得那么精致的眉眼，居然让我在那一瞬间恍惚了，感觉大黑牙好像真的活了。
大黑牙跳到一旁的柜子上，居然对着镜子照了照。
他来回地扭动身体，仿佛对镜子里的自己颇为满意。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双手撑地，蹦蹦跳跳，回到了隔壁，带着那个皮脑袋，钻回到了坛子里。
伸出一只手，抓起那块白布，把坛子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