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然愤懑的吼叫,穿透着本就不隔音的病房。
“还有巨阿达那个孬种,都是他非要让我去道歉的,他就是想看我出丑!”
“该死的东西!打死他都是活该!”
“贱人!姜慈和他都是贱人!”
门外巨阿达恍惚的后退了一步,暴花虎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
夏皇老神在在,手臂环胸斜睨了他一眼,不屑的嗤笑着。
“爸爸,你帮我,帮帮我。”屋内的吼叫,忽而变成了哀嚎。
沈梨紧攥着沈父的手臂,面目狰狞,“你去找人把姜慈弄了,我要让她身败名裂,再也勾引不了太子爷。”
沈大成大腹便便,拧着眉头。
不过片刻,便从沈梨的只言片语中理顺了如今的状况。
姜慈是个有心机的小女婊子,不光勾搭了太子爷,还耍的几个公子哥团团转。
巨阿达害得他女儿当中出丑。
既然这样,不如坐实了……
一抹不堪的幽光从他眼中闪过,“小梨,你说那个叫姜慈的小妮子和那什么达要有一腿,太子爷会怎么样?”
沈梨猛地怔忪,不肖几秒便回过神来。
她面目轻松,全然不负方才的怒目。
眉眼间尽是得意洋洋的佞色,声音亦是恢复了之前的柔转。
“爸爸这个主意好,让姜慈爬到巨阿达的床上,一下子两個人都解决了。”
“我就不信,一个不干净的贱人还能勾引到太子爷!”
沈梨娇俏的摇晃着沈大成的胳膊,“爸爸,你什么时候动手,我一秒都等不及了。”
最为娇嫩的声音,软糯的脸庞说出的话,却最为恶寒。
“要不然你把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让他们两个贱人爬也爬不起来!”
话落,沈梨扬起的嘴角却还没落下。
霍然,病房门应声打开,“贱人!你先担心你自己吧!”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爬不起来!”
凛冽骇骨的腔调在回荡,沈梨父女抬头便看到风尘瑟瑟,怒意滔天的夏皇。
“夏……”沈梨话还没说完,夏皇已经大步走到她眼前。
不等她反应,夏皇大手一挥。
“嘭——”的一声,沈梨直接从病床上栽了下来。
顷刻,沈梨的侧脸,外耳一片的红,泛着血丝。
暴花虎紧跟其后。
眼看夏皇紧抿双唇,厉色摄人,单手抄起病床边的椅子,狠狠砸向沈梨的双腿。
此时此刻,暴花虎才真正意识到:夏皇真的很重视姜慈!
夏皇平日最为随性,对谁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
无一不是笑脸相迎,看样子就是一个乐天派。
但他知道,夏皇才是他们几个当中最冷情的一个。
嬉皮笑脸的表面包裹着他的默然,疏离。
不同于傅烬邪病态的暴戾,他那是极端的克制。
掩盖了他所有不愿意让人看到的一面。
而对姜慈的事,夏皇再次破了例,露出他狠辣的一面。
夏皇几次为姜慈出头。
他都以为,是因为傅哥夏皇才对姜慈在意。
现在看来,夏皇是早就把姜慈归为傅哥一样的位置。
一样的尊重,一样的不可侵犯。
“呵——”暴花虎摇头讪笑。
忽而想到,他曾经竟然怀疑过夏皇对姜慈的心思。
现在想想,简直对不起夏皇。
傅哥于他而言是底线,惹他暴花虎可以,但傅烬邪就应该被人尊着敬着。
何况是比他更通透坦荡的夏皇了。
他们就算只是知道姜慈是傅烬邪的心上人,都不会存一分一毫旁的心思。
更别说,夏皇是真的尊敬姜慈这个人了。
“住手!别打了!”沈大成恍惚的认出了夏皇,夏氏继承人。
“别打了!要出人命了!”
他不敢拉扯夏皇,只站在旁边叫喊。
旋即,夏皇扭身挥起手中椅子朝沈大成脑袋砸去。
椅子脱手,沈大成直接瘫在了地上,秃头上落下暗红的血。
病房突然安静了下来。
此时,身后的脚步声尤为清晰。
“现在知道是谁爬不起来了?”低沉邪肆的问言,带着轻蔑嫌恶。
宛若重锤,砸破沈梨的精神防线。
脚步声停了,是巨阿达走了进来。
就在沈梨面前,他蹲下了身子。
眼里的尽是复杂,波澜。
就这样,他看着沈梨的模样。
她浑身抖个不停,目光呆滞都是惊惧。
不知是不是被打的,或是吓的。微张的嘴巴流出来一道道黏丝。
落在人眼里不堪入目。
可巨阿达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交错。
有审视
有无奈
有落寞
有情义
独独没有厌恶。
“你对我真是一点真心都没有?”
他开口了,声音嘶哑。
“不,不……是。”沈梨肿着半边脸,抖着唇,细弱蚊蝇般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巨阿达觉得自己犯贱。
他看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有懊悔,竟奢望是不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真情实意。
他不确定了。
他不敢相信了。
他不愿再继续了。
“算了。”他别过了头,合上了双眼。
他闷声叹息道:“我们结束了。”
至于沈梨话的真实性,有没有过情意,在此时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是不甘自己的真情错付,不甘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都会放手,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
巨阿达起身走了,没再看沈梨一眼。
更没让任何人看清他眼底未散的情意与落寞。
他亦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际,沈梨眼角的泪……
夏皇掸了掸袖子上没有的灰,看向暴花虎。
他无比嫌弃的道:“赶紧走,真特么晦气。”
暴花虎敛起神色,大步上前。
夏皇已经先他一步,搭上他的肩膀。
那模样是一贯的恣意不羁。
暴花虎勾唇一笑,“老夏你这次办事不厚道,下次出手给我留一个啊。”
夏皇挑眉,“行,这回算兄弟不好,下次保准给你留一个。”
二人言语间尽是谈笑。
几人走后,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查房的医护人员来了,才发现沈梨父女。
经过诊断,沈梨的双腿骨折,而沈大成被砸成了脑震荡。
之后一段时间。
不过月余,沈氏的相关企业相继破产。
而羌城再查询不到沈梨一家,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一周后
“沈梨一家是去了国外了?”
“阿达这性子,放在以前我觉得那是真的好。”
“给他一点好,他能记你一辈子。”
“那沈梨不就在他挨饿的时候给了他一杯她喝剩的奶茶吗,要还恩情早还完了。”
“反正要我,我才不管那家人死活呢。不值当!”
“你觉得呢?”
暴花虎胳膊肘怼了一下驾驶位的夏皇,示意他回答。
“切!”谁料,夏皇轻笑一声。
“巨阿达是谁,我特么不认识!”
暴花虎恍然一怔,丹凤眼微挑。
似是不经意,脱口而出,“我怎么不知道阿达姓巨?”
“还有巨这个姓?”
暴花虎看似随意,可余光一直盯着夏皇。
虽然他不语一字,但他扯动的嘴角,不耐的动作。
已经将他的情绪泄露。
可能就像姜慈曾说的,他们真的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见夏皇不语,暴花虎双手插兜,闭眼小憩。
良久,副驾驶假寐的人开了口。
“巨阿达不是沈梨。”
夏皇神情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