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烟花在夜空肆意绽放,廉舒仰头看了许久,比起别人此起彼伏的赞叹,她倒是很安静,可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愁,这一年来,她遇到太多的事了。母亲病重,而自己变成了房产大亨的私生女,如果不是因为没钱给母亲治疗,她不会走进廉家的大门,自然也不会受那么多的白眼,但母亲是她的全部,她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别人都在欣赏烟花,而廉煜在担心廉舒。他是在她妈妈的离婚案里认识她的,案子是他同事接的,当时她就像现在这样,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听说她偶尔还会去做舞蹈助教。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挺可怜的。直到两年前,他受邀回到母校做演讲,在那么多的学生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廉舒,从那之后,他们之间的交集才多了起来。
一年前,廉康去医院体检,回来之后提起他还有一个孩子,其实就是私生女,当时他没在意,他们这几个子女和廉康的关系也就那么回事。但当他得知那个孩子是廉舒时,是意外的。
烟花还在不断绽放,廉煜收了收心,随着她一起看烟花。
夜涂见白一一总是去看那两人,甚是不解,“你心心念念了一天,怎么这会又走神了?”
“总觉得廉煜哪里不对。”
“哪不对?”
白一一摇了摇头没想明白,新一轮的烟花再次开始,她顺着人群看了半天,忽然再次回眸,刚好与夜涂温柔的视线相交。
夜涂哪里是来看烟花的,他不过就是想和她多待一会,烟花、孔明灯这些他都看了几千年了,哪里比的上眼前的人儿呢?
所以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他有些猝不及防,视线来不及收,只好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白一一转过身,看懂了些事。
烟花再美,也总有结束的时候,人群慢慢散去,廉舒垂眸,佯装随意地擦了下眼睛,“我们也走吧。”
“要不要再逛逛?”
“有点累,送我回学校吧。”
廉煜很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发,但是忍住了,“也好,明天……”
“明天没课,我要去打工。”
廉煜跟上她的脚步,“建议你休息休息,我知道你是想让自己忙起来,但是也不能这么忙,身体要紧。”
“我心里有数,再说我还要照顾我妈妈,肯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她既然这么说,廉煜也不好再劝。
白一一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看个烟花能把自己看困,她也是很佩服自己。
夜涂站在她的身边,蓦然开口,“一一,如果给你一次活下去的机会,你想怎么过这一生?”
“嗯?”白一一迟疑地望向他。
“今天月色这么好,闲来聊聊。”
白一一想了又想,“研究生是不能继续上了,应该会直接参加工作吧,然后像他们一样按部就班的生活。”她忽而反问,“如果有这个机会,我还会记得你吗?”
在犹豫的那几秒钟里,夜涂多想给一个相反的答案,可惜他不能。
“不会。”
“那还会遇到你吗?”
“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不会遇到你,那我应该会找个人谈个恋爱,结婚生子。”
“反之呢?”
白一一望向不知疲倦的汹涌的江水,“不想忘,所以不想选。”
夜涂回味半天才品出她的弦外之音,顺着她的视线看着江水。不过她的心事很快就消散不见,她抚了抚手臂,“回去吧。”
夜涂突然开口,“我喜欢你。”
白一一微怔,比起她的委婉含蓄,夜涂的心思从来都是如此显而易见。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被表白,但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却还是不可抑制地心动。
夜涂拍拍她的头,“走吧。”
嘶……这么草率的表白倒是第一次。
…………
白一一在反复的胡思乱想之间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是还算美好的童年时光。
她醒来时夜涂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她拉开窗帘让房间里透进阳光,夏末初秋的早晨虽然顶着太阳,但是吹着微凉的风,是她很喜欢的温度。
“晴天诶!万里无云。”
“晴不了多久,今日大雨。”
“你怎么知道?”
“天气预报说的。”
“……”
等白一一收拾好,天色已经开始阴了,她兀自思索,“今天有什么事要办吗?”
“没有。”对于夜涂来说,没有什么事是今天必须要办的,向来是任何事都可以往后延。
白一一可洒脱不到他这份上,也有人不想让她这么洒脱。
“昂……石警官早。”
电话那边传来石承温和中带着笑容的声音,“有时间吗?聊聊遗嘱的事。”
“没有时间。”白一一想都不想立马回绝。
石承丝毫不意外她的答案,“那你在哪,我去找你。”
白一一沉默了许久,才报了一个附近的咖啡店。挂了电话之后,她看着那个空空如也的档案袋,她现在哪有遗嘱可以聊?
“很抱歉,我有义务保护客户**,有关遗嘱的具体细节不能告知。”
“可以理解。”石承本来就没把握能够看到,毕竟他的理由和证据并不充分,“那我问几个问题总可以吧?”
“能回答的我一定说。”
“看过这份遗嘱的都有谁?”
“廉康本人。”
“你不知道内容?”
“廉先生的意思是这件事查清楚之前不能公开遗嘱,至于他写遗嘱的时候,我没看。”
石承心存疑虑,“那你如何保证这份遗嘱是真实的?”
“亲笔加手印,伪造不出来的,如果石警官非要质疑这份遗嘱的真实性,那我也无话可说。”
石承露出和善的笑容,“只是考虑到这样一种情况而已。廉康的子女有联系过你吗?”
“廉亚联系过。”
“聊了什么?”
“她想知道公司的归属,我跟她说廉先生确实有这个意愿要给她,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白一一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过她说,廉先生有提过说要把公司交到她的手里。”
石承若有所思,这似乎不合常理。
白一一见他只顾思考问题,电话响了半天也没听见,便提醒了一下,石承赶在电话挂断前接了起来。
“石队,我们查到廉康去年做过一份亲子鉴定,他和廉智并无血缘关系。”
“报告结果准确吗?”
“没有作假痕迹和行为,应该就是这个结果。”
“昂~那可就说得通了。”石承的神色随着这一通电话放松了不少,“多谢配合。”
“不客气。”
白一一以为到此结束了,但是石承并没有离开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