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白马家的龙小姐 > 正文 第 71 章
    幼龙不回答他,那个人也毫不在意,他自己就有着许许多多的畅想:“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黄金幼龙楞了一下,她听懂了人类的语言,但还没有试过自己说出来。
    幼龙张了张嘴,发出一声龙吟,连带一口龙息。
    那人被吹的翻了两个跟头,好在没有受伤,因为他很快扶着腰爬了起来,朝这边大喊:“没事没事!我没事!”
    尽管如此,黄金幼龙还是有些局促的闭上了嘴。
    人类真脆弱。
    白色毛发的人类揉了揉腰,捶了捶腿,又走回来,坐到黄金幼龙的爪子边。他看出了幼龙的好脾气,便也不害怕的拍了拍幼龙的爪子。
    “如果你没有名字的话,我给你取个名字好吗?”
    “叫‘奥利维亚’怎么样!!”
    “我年轻的时候,大概是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想过我和玛丽的孩子应该取个什么名字,我们挑了十几个名字,最后一致觉得‘奥利维亚’这个名字最好听。”
    “但我们后来没有要孩子,不止我和玛丽,我们小镇,不,我们整个国家都没有要孩子!我和玛丽今年都快要七十岁啦......”
    白色毛发的人类忽然沉默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黄金幼龙咂么了一下“奥利维亚”这个名字,暗中点头。
    但她想不明白,二十岁就能考虑要孩子了吗?别说二十岁,就是七十岁,在龙族里,还是幼年期呢!!距离繁殖还遥远得很。
    是的,经过盯梢人类的这段时间,黄金幼龙不仅听懂了人类的语言,也终于弄清楚了时间的尺度。
    黄金幼龙和人类无法交流,白色毛发的人类沉默了一会后,又开始唠唠叨叨的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也没指望黄金幼龙回答他,只是自说自话。
    “你是一头小龙吧?我阿爸还在的时候跟我讲过,他听他曾祖父讲小时候的故事,说龙族体型很大,一头龙抵得上一座城!!可你只是比我家房子大得多,但是连我们镇子都比不上呢!”
    “有两百多年没传唱过龙族的故事了,他们都说龙族是预言里最先消亡的一族,事实也很像......但有你在,预言是不是也不准哩!”
    “哎......预言不会出错的......你知道预言吗?千年前最负盛名的预言师就已经给出了命运的指示了,这个世界快要灭亡啦!”
    “所以龙族消失了,矮人族、精灵族、人鱼族也消失了,现在只有人类还在,但从我那一代开始,就几乎没有人类再选择繁衍了......”
    “吃不起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是,我们不想让后代直面末世的恐慌了。”
    “让一切结束在我们这一代吧......”
    幼龙奥利维亚耐心的听他絮絮叨叨了很久很久。
    奥利维亚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人类这么相信一则预言,相信到选择自我灭绝。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龙族早早消失了。
    是埋骨之地的那些骸骨吗?
    奥利维亚觉得不是,但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么觉得。
    奥利维亚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尽管这片土地相对肥沃,但这里还有其他生命。奥利维亚不想和弱小的人类抢吃的。
    她去其他地方寻觅食物,时不时回来看看这个给她取名字的人类。
    过了二十年,这个人类死掉了,还有他挚爱的妻子玛丽也是。
    这个人和玛丽已经算镇子里比较年轻、又比较长寿的人类了,他们死去,意味着这个镇子里的人类也快要消失了。
    果不其然,又过了两年,这座镇子变成了空城。
    国家里剩下的城池,也都只有一些身子骨脆弱、没多少力气的老年人类,在他们拿不动锅铲、啃不动食物的时候,死亡的来临就会开启加速键。
    又过了五年,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一头黄金幼龙。
    埋骨之地的龙焱草又枯荣了几次,直到有一个冬天,龙焱草枯萎之后,再也没有新生的幼苗从土里钻出来。
    春天也没有再来。
    先是冰雪覆盖了大半土地,而等幼龙飞到大陆的另一边,却发现土地干裂出一条条缝隙。再后来,地震、海啸、飓风接踵而来,自然的伟力虽不至于伤害强大的龙族,但足以让她睡不了一个安稳觉、吃不上一顿安生饭。
    也没多少饭可吃了,就连漂亮石头也几近枯竭。
    再后来,山川异地,星河倒转。
    黄金幼龙从出生后就没长多大,哪怕她拥有一整个世界的漂亮石头,哪怕她能用黄金给自己筑好几个巢穴,也填不饱自己的肚子。
    而且,在她认识了人类,又重新变得孤身一人的日子里,也只能品尝到寂寞的滋味。
    幼龙奥利维亚终于懂了为什么人类那么相信预言。
    终于有一天世界分崩离析,奥利维亚用在传承记忆里学到的转生法术,把灵魂投射到其他的世界。
    也是在那一瞬间,她隐约感觉到龙族的存在——他们似乎在预言应验之前举族迁徙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颗龙蛋落在了埋骨之地,等了快两百年才破壳而出。
    然后活了几十年,就和世界一起毁灭了。
    奥利维亚再次醒来,看到的是年轻一些的斯托克夫人和管家婆婆,当然那时候她还不认识她们,也听不懂她们说的话。
    ——后来学会了英语和日语,才知道斯托克夫人说的是:“我的奥利维亚是带来幸运的孩子呢,爸爸那边一切顺利了,对了,爸爸给你取的名字叫做‘白马樱’哦,奥利维亚会喜欢的吧!”
    “奥利维亚”是在出生前就定下的、登记在英国户籍上的名字,是斯托克夫人取的,又恰好和上一世的名字一模一样。
    “白马樱”是白马爸爸取的。他和穷凶恶极的罪犯周旋许久,终于将其捉拿归案,又恰好接到女儿出生的消息,他看着四月满天飞舞的樱花花瓣,看着一起奋斗的同事们衣服上的樱花徽章,深受触动之下,送给女儿这个充满爱意的名字。
    也是在知道这件事后,白马樱才懂得了当初那个男人和他的妻子玛丽给并不存在的女儿取名“奥利维亚”时倾注的感情。
    梦境似乎变得温馨起来。
    白马樱作为黄金龙族的灵魂和弱小的人类身体并不兼容——尽管她的灵魂是营养不良的状态。
    不,应该说还好她的灵魂是营养不良的状态,不然在她转生成人类的那一瞬间就会七窍流血、死于非命。
    “营养不良”的灵魂反而给了身体适应的机会。
    斯托克夫人十分担心特别嗜睡、总是莫名发烧的孩子,直到孩子八个月后的某天展现出非人的黄金竖瞳,她意识到了什么,坚定的把孩子送到友人那里救治。
    白马樱也因此遇见了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爱她的一个老师——阿瑟·柯南·道尔。
    阿瑟脾气很好,对待白马樱简直是溺爱,比起斯托克夫人和管家婆婆也不落下风。但他也会教导白马樱很多道理,甚至很多小孩子不应该理解的道理:他知道白马樱会懂得。
    弟弟白马探是个超级可爱的娃娃,白马樱初见他时总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伤了这个小孩。
    人类幼崽怎么会这么小?上一辈子白马樱见到的人类都是老人,转生之后才算是涨了见识。虽然她自己幼崽期也很小,但她自己也不是纯人类呀!
    变成龙的那一天,即使有阿瑟给出的理由遮掩,白马樱也很担心家里人会害怕。
    毕竟这个世界跟上个世界不一样,根本没有龙存在,而即使是幼年期的她,变回龙型也太大、太大了。
    而斯托克夫人的表现是小跑到白马樱身边,摸着龙爪忍不住赞叹:“这可真漂亮!”
    连白马探都是伸手要抱的姿势。
    白马樱那会儿还不会说人话,龙脸上表情也不丰富。但她真的很开心。
    后来的梦境像走马观花一样——
    先是飞在空中的视角,有斯托克庄园的全貌,环绕别墅的河流、后面背靠的山林、私人马场、花园和种植区等等等等,都是白马樱抱着白马探飞过的风景;有日本横滨的海上,能遥遥看见矗立的五栋大楼;有长野山上往下看的风景,没有暴露却被白马樱一眼相中的黄昏别馆......
    后来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视角,比如被弟弟抱在怀里,能看见白马探的衣领和肉嘟嘟的脸颊;比如站在白马探或者中原中也或者太宰治肩膀上的,还一一闪过了工藤新一、毛利兰、铃木园子、芥川兄妹、中岛敦、江户川乱步、尾崎红叶等等好多人的笑脸;还有变成人类后的,隐约闪过了黄金别馆重见天日那天,白马樱高兴的亲吻在诸伏景光脸上的触感......
    又梦到了诸伏景光手腕上鲜血被雨水冲洗的场景;
    又梦到了阿瑟抱着照片合眼躺在床上的景象......
    白马樱猛地惊醒。
    她重复的记忆起梦的最后、灰原哀说的话:“虽然我和父母一直在进行‘银色子弹’乃至aptx-4869的研究,但我始终抱有悲观的态度。”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研究,但我不支持你。”
    白马樱蜷缩起来,抱紧被子。
    灰原哀是悲观的,白马樱又何尝不是呢。
    她都知道呀,她只是害怕。
    人类老的太快了......她已经在这个方向努力了好久了,看不到结果就收手,白马樱自认做不到。
    让她试试,试完了,她就会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