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严青亭已经准备好了要说的话，可在听到黎思裴的声音后，他的大脑瞬间宕机。
完了！
他要说什么来着？
明明寝室里没有开暖气，可严青亭脸上硬是出了一层汗水，他僵硬地咽了口唾沫，在怦怦直响的心跳声中紧张开口：“、昭在洗澡。”
该死，居然结巴了。
严青亭清了清嗓子，很想让自己强作镇定，然而在感受到电话对面死一般的沉寂后，他的牙齿又不受控地开始打架。
这黎思裴真的有点吓人啊，也不知道昭是怎么和对方相处下去的。
许久，几乎快要窒息的严青亭终于等到对方开口：“你是谁？”
“我是昭的室友，之前我坐过您的车，哥您还记得吗？”
“严青亭。”对方轻易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严青亭没想到黎思裴这种人物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一时既有些惊恐又有些受宠若惊，他眨了眨睁大的眼，把&qut;您还记得我啊&qut;这句话咽了回去，将话题狩回正轨：&qut;您找昭有事吗？&qut;
黎思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把手机给他。”
“他在洗澡。”严青亭说，“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
黎思裴态度强硬：“你让他停下来先接我电话。”
“可他不方便啊。”
对面似乎猛吸口气，半晌，黎思裴的声音凉飕飕地飘了过来：&qut;他是不方便还是不想接？&qut;
严青亭总算明白，敢情黎思裴一开始就不相信他的措辞。
刚才他还在纠结要不要代替昭说那些话，现在有了决定。
“哥，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严青亭放缓语气，劝道，“您和昭不合适，昭才大三，还是个学生，他一只脚都没踏入社会呢，玩心重、不稳定，不然你们算了吧。”
此话一出，对面又沉默了。
严青亭接着说道：“近来一周你也知道昭的态度了，你们好聚好散，给彼此都留点面子。”
对面还是不说话。
要不是有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响起，严青亭都以为对方挂了电话，不过他还是拿开手机看了看，见通话仍在计数，他把手机放回耳边：&qut;哥……&qut;
对方问道：“这些话是昭让你说的？”
严青亭犹豫了一瞬，到底没敢把话说得太绝：&qut;我说的，我这不是旁观者清嘛。&qut;
黎思裴声音紧绷，语气冷到了极致：“你让昭过来亲口跟我说一遍。”
不是，这人咋就这么固执呢！
严青亭自然不可能真的把昭喊过来，他为难地咬着指甲。
这时，黎思裴又说：“算了。”
没等他出声，电话已被挂断。
严青亭看着已经回到锁屏壁纸的手机屏幕，拍着胸口舒了口气。
没过多久，昭拿着吹风机从卫生间出来，他一边把吹风机放进抽屉里一边问：“刚刚谁打的电话啊？”
严青亭回：“那位。”
昭关上抽屉的身影一顿，反应过来后，猛地站了起来，他一脸急色，大步流星地走到严青亭床下：“他又打电话来了？”
“打了。”严青亭麻木地说，“打了好几个呢。”昭伸手：“把手机给我。”
严青亭把手机递给昭，只见昭摁亮手机翻了翻，很快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你跟他说什么了？&qut;
“我让他和你好聚好散。”
“怎么了？”严青亭看昭脸色不对，“我说轻了？”
他捶胸顿足，&qut;唉！我太紧张了，不然肯定发挥得更好！&qut;
昭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感觉自己没有一点说话的力气，他心里很乱，拿着手机回到桌前坐下。
点开和黎思裴的微信聊天框。
输入、删除。
又输入、又删除。
最后什么都没发出去。
*
周六这天，昭一早联系好了工厂的人，让那边开车把做好的玩偶送到孤儿院，他提前了半个小时在孤儿院门口等待。
即将进入十一月份，冷空气来袭，天气突然降温，即便昭穿上了大衣、裹上了围巾依然在寒风里冷得直跺脚。
他双手捧在脸前，正朝手心里哈着热气，一辆没见过金色宾利停在面前。
昭抬眼，眼前的视线被这辆宾利挡得结结实实，他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并往旁挪去。
刚挪动两步，宾利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车里。
在看到黎思裴的第一眼，昭就僵住了，脚也挪不动了，他保持着往手里哈气的姿势，呆呆望着车里的黎思裴。
黎思裴和他对视片刻，言简意赅：&qut;上来。&qut;
昭脸上通红，也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胀的，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在等人，他马上就来了。&qut;
黎思裴没有说话，扭头看向驾驶位上正在装聋作哑的阮馨。
&qut;……&qut;阮馨叹了口气，识趣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走到昭面前，对昭做了个请的手势。
田放下双手揣进兜里，犹豫了几秒，转身绕过车头朝后座的另一边走去。
刚打开车门，黎思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qut;去前面。&qut;
昭愣道：“啊？”
“你来开车。”
“……”昭抿了抿唇，“好吧。”
昭不知道黎思裴要去哪里，漫无目的地开了几百，见路边有家咖啡厅，便把车停了下来。
他以为黎思裴不会配合，没想到黎思裴主动打开车门。
准备推黎思裴下车的时候，他才发现黎思裴没有坐轮椅，今天用的拐杖。
他伸手要扶，却被黎思裴啪的一下打掉。
黎思裴的力道不小，加上天冷，昭白皙的手背上飞快地浮出了一个红肿的印记。
昭疼得直吸气，条件反射地把手收了回来，再看黎思裴丝毫没有打人的自觉，眉梢眼角都是冷意，正冷冷地瞅着他。
他顿感委屈：“你怎么打人啊？”
跟严青亭一样，严青亭也喜欢啪的一下拍过来，拍得他痛死了，他通常会两只手齐上阵地反击回去，照着严青亭的背就是一阵猛拍。
但眼下拍他的人是黎思裴，他只能忍着。
没有别人的帮忙，黎思裴十分艰难地下车杵好拐杖，期间昭几次想要上手，都被黎思裴冷冷瞪了回去。
站好后，黎思裴才回了昭那句话：“你也知道疼？”
“……”昭被堵得哑口无言。
外面太冷了，寒风一直在吹，昭知道黎思裴不想被自己碰，便默默走到黎思裴的左前方，尽量帮对方挡一些风。
不知是不是黎思裴很少外出的缘故，哪怕在这个天气也穿得很薄，里面一件单衣，外面一件敞开的外套，修长的脖颈全部露在外面。
风把黎思裴的脸和脖子都吹得泛红。
昭盯着看了一会儿，不知怎的，竟是身体快过脑子，他取下自己的围巾走过去搭到黎思裴的脖子上。
黎思裴比他高出很多，需要微微低头才能让他用围巾把脖子裹起来。
但黎思裴没有这么做，他一动不动地垂眸看着昭，眼里似乎有什么涌过，又很快消失无踪，只剩一片看不到底的沉寂。
“这算什么？”
闻言，昭捏着围巾两端的手僵在半空中，随即放下，由着围巾松松垮垮地搭在黎思裴的脖子上。
他结结巴巴地说：&qut;太、太冷了，你还穿这么少。&qut;
没了围巾，冷风直往昭的衣领里灌，可能是风大了，而且脖子上一下没了遮挡，他被吹得七零八乱，抱着手臂打了个喷嚏。
他脸上红完了，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水汪汪地望着黎思裴。
黎思裴的目光下移，先在昭咬着的嘴唇上停顿片刻，肉嘟嘟的下嘴唇咬得泛白，但露出来的上嘴唇仍旧很红，像一样晶莹饱满，接着落到昭那和刚才的他一样光溜溜的脖子上。
脖子也红了。
黎思裴面无表情地用带着余温围巾裹紧自己的脖子。
昭：“……”
黎思裴看那么久，他还以为要把围巾还给他。
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昭身上的寒气，他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侧身让黎思裴先进。
咖啡厅里的人不多，服务生领着他们坐到一个临窗的位置。
昭点了两杯热拿铁。
黎思裴又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看着他。
昭被看得心虚，放在桌下的手不断抠着指甲，时隔半个月不见，黎思裴没什么变化，就是他们以前见面从没这么沉默过。
过了约莫半分钟，昭尴尬地找到话题：&qut;你的康复训练还在做吗？&qut;
“在。”黎思裴说，“每天都做。”
昭笑了笑：“那就好。”
黎思裴问：“你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吗？”
昭顿时笑不出来了。
“上周六的那通电话，是你让你室友那么回复我的？”
昭不知道严青亭具体跟黎思裴说了什么，但应该和严青亭告诉他的八/九不离十，他有些无措地点了下头。
“我能知道原因吗？”黎思裴看上去仍旧冷静，面上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是他发难的前兆，“你还是介意我和黎彦的关系？”
本来严青亭已经准备好了要说的话，可在听到黎思裴的声音后，他的大脑瞬间宕机。
完了！
他要说什么来着？
明明寝室里没有开暖气，可严青亭脸上硬是出了一层汗水，他僵硬地咽了口唾沫，在怦怦直响的心跳声中紧张开口：“、昭在洗澡。”
该死，居然结巴了。
严青亭清了清嗓子，很想让自己强作镇定，然而在感受到电话对面死一般的沉寂后，他的牙齿又不受控地开始打架。
这黎思裴真的有点吓人啊，也不知道昭是怎么和对方相处下去的。
许久，几乎快要窒息的严青亭终于等到对方开口：“你是谁？”
“我是昭的室友，之前我坐过您的车，哥您还记得吗？”
“严青亭。”对方轻易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严青亭没想到黎思裴这种人物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一时既有些惊恐又有些受宠若惊，他眨了眨睁大的眼，把&qut;您还记得我啊&qut;这句话咽了回去，将话题狩回正轨：&qut;您找昭有事吗？&qut;
黎思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把手机给他。”
“他在洗澡。”严青亭说，“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
黎思裴态度强硬：“你让他停下来先接我电话。”
“可他不方便啊。”
对面似乎猛吸口气，半晌，黎思裴的声音凉飕飕地飘了过来：&qut;他是不方便还是不想接？&qut;
严青亭总算明白，敢情黎思裴一开始就不相信他的措辞。
刚才他还在纠结要不要代替昭说那些话，现在有了决定。
“哥，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严青亭放缓语气，劝道，“您和昭不合适，昭才大三，还是个学生，他一只脚都没踏入社会呢，玩心重、不稳定，不然你们算了吧。”
此话一出，对面又沉默了。
严青亭接着说道：“近来一周你也知道昭的态度了，你们好聚好散，给彼此都留点面子。”
对面还是不说话。
要不是有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响起，严青亭都以为对方挂了电话，不过他还是拿开手机看了看，见通话仍在计数，他把手机放回耳边：&qut;哥……&qut;
对方问道：“这些话是昭让你说的？”
严青亭犹豫了一瞬，到底没敢把话说得太绝：&qut;我说的，我这不是旁观者清嘛。&qut;
黎思裴声音紧绷，语气冷到了极致：“你让昭过来亲口跟我说一遍。”
不是，这人咋就这么固执呢！
严青亭自然不可能真的把昭喊过来，他为难地咬着指甲。
这时，黎思裴又说：“算了。”
没等他出声，电话已被挂断。
严青亭看着已经回到锁屏壁纸的手机屏幕，拍着胸口舒了口气。
没过多久，昭拿着吹风机从卫生间出来，他一边把吹风机放进抽屉里一边问：“刚刚谁打的电话啊？”
严青亭回：“那位。”
昭关上抽屉的身影一顿，反应过来后，猛地站了起来，他一脸急色，大步流星地走到严青亭床下：“他又打电话来了？”
“打了。”严青亭麻木地说，“打了好几个呢。”昭伸手：“把手机给我。”
严青亭把手机递给昭，只见昭摁亮手机翻了翻，很快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你跟他说什么了？&qut;
“我让他和你好聚好散。”
“怎么了？”严青亭看昭脸色不对，“我说轻了？”
他捶胸顿足，&qut;唉！我太紧张了，不然肯定发挥得更好！&qut;
昭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感觉自己没有一点说话的力气，他心里很乱，拿着手机回到桌前坐下。
点开和黎思裴的微信聊天框。
输入、删除。
又输入、又删除。
最后什么都没发出去。
*
周六这天，昭一早联系好了工厂的人，让那边开车把做好的玩偶送到孤儿院，他提前了半个小时在孤儿院门口等待。
即将进入十一月份，冷空气来袭，天气突然降温，即便昭穿上了大衣、裹上了围巾依然在寒风里冷得直跺脚。
他双手捧在脸前，正朝手心里哈着热气，一辆没见过金色宾利停在面前。
昭抬眼，眼前的视线被这辆宾利挡得结结实实，他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并往旁挪去。
刚挪动两步，宾利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车里。
在看到黎思裴的第一眼，昭就僵住了，脚也挪不动了，他保持着往手里哈气的姿势，呆呆望着车里的黎思裴。
黎思裴和他对视片刻，言简意赅：&qut;上来。&qut;
昭脸上通红，也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胀的，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在等人，他马上就来了。&qut;
黎思裴没有说话，扭头看向驾驶位上正在装聋作哑的阮馨。
&qut;……&qut;阮馨叹了口气，识趣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走到昭面前，对昭做了个请的手势。
田放下双手揣进兜里，犹豫了几秒，转身绕过车头朝后座的另一边走去。
刚打开车门，黎思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qut;去前面。&qut;
昭愣道：“啊？”
“你来开车。”
“……”昭抿了抿唇，“好吧。”
昭不知道黎思裴要去哪里，漫无目的地开了几百，见路边有家咖啡厅，便把车停了下来。
他以为黎思裴不会配合，没想到黎思裴主动打开车门。
准备推黎思裴下车的时候，他才发现黎思裴没有坐轮椅，今天用的拐杖。
他伸手要扶，却被黎思裴啪的一下打掉。
黎思裴的力道不小，加上天冷，昭白皙的手背上飞快地浮出了一个红肿的印记。
昭疼得直吸气，条件反射地把手收了回来，再看黎思裴丝毫没有打人的自觉，眉梢眼角都是冷意，正冷冷地瞅着他。
他顿感委屈：“你怎么打人啊？”
跟严青亭一样，严青亭也喜欢啪的一下拍过来，拍得他痛死了，他通常会两只手齐上阵地反击回去，照着严青亭的背就是一阵猛拍。
但眼下拍他的人是黎思裴，他只能忍着。
没有别人的帮忙，黎思裴十分艰难地下车杵好拐杖，期间昭几次想要上手，都被黎思裴冷冷瞪了回去。
站好后，黎思裴才回了昭那句话：“你也知道疼？”
“……”昭被堵得哑口无言。
外面太冷了，寒风一直在吹，昭知道黎思裴不想被自己碰，便默默走到黎思裴的左前方，尽量帮对方挡一些风。
不知是不是黎思裴很少外出的缘故，哪怕在这个天气也穿得很薄，里面一件单衣，外面一件敞开的外套，修长的脖颈全部露在外面。
风把黎思裴的脸和脖子都吹得泛红。
昭盯着看了一会儿，不知怎的，竟是身体快过脑子，他取下自己的围巾走过去搭到黎思裴的脖子上。
黎思裴比他高出很多，需要微微低头才能让他用围巾把脖子裹起来。
但黎思裴没有这么做，他一动不动地垂眸看着昭，眼里似乎有什么涌过，又很快消失无踪，只剩一片看不到底的沉寂。
“这算什么？”
闻言，昭捏着围巾两端的手僵在半空中，随即放下，由着围巾松松垮垮地搭在黎思裴的脖子上。
他结结巴巴地说：&qut;太、太冷了，你还穿这么少。&qut;
没了围巾，冷风直往昭的衣领里灌，可能是风大了，而且脖子上一下没了遮挡，他被吹得七零八乱，抱着手臂打了个喷嚏。
他脸上红完了，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水汪汪地望着黎思裴。
黎思裴的目光下移，先在昭咬着的嘴唇上停顿片刻，肉嘟嘟的下嘴唇咬得泛白，但露出来的上嘴唇仍旧很红，像一样晶莹饱满，接着落到昭那和刚才的他一样光溜溜的脖子上。
脖子也红了。
黎思裴面无表情地用带着余温围巾裹紧自己的脖子。
昭：“……”
黎思裴看那么久，他还以为要把围巾还给他。
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昭身上的寒气，他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侧身让黎思裴先进。
咖啡厅里的人不多，服务生领着他们坐到一个临窗的位置。
昭点了两杯热拿铁。
黎思裴又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看着他。
昭被看得心虚，放在桌下的手不断抠着指甲，时隔半个月不见，黎思裴没什么变化，就是他们以前见面从没这么沉默过。
过了约莫半分钟，昭尴尬地找到话题：&qut;你的康复训练还在做吗？&qut;
“在。”黎思裴说，“每天都做。”
昭笑了笑：“那就好。”
黎思裴问：“你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吗？”
昭顿时笑不出来了。
“上周六的那通电话，是你让你室友那么回复我的？”
昭不知道严青亭具体跟黎思裴说了什么，但应该和严青亭告诉他的八/九不离十，他有些无措地点了下头。
“我能知道原因吗？”黎思裴看上去仍旧冷静，面上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是他发难的前兆，“你还是介意我和黎彦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