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星叶在医院里,正好撞上了医生和雷一波说话。
不仅是医生，今天连老院长都在。
陶星叶好奇道：“怎么这么热闹？”
自从他和雷一波相认后,基本上都是他在照看雷一波,老院长要兼顾一整个福利院，平时也忙不过来。
他问：“院长怎么来了？”
“你来的正好，”老院长道,“我今天过来呢,主要是想和你聊聊小波出院的事情。”
陶星叶惊讶道：“小波可以出院了？”
医生道：“小朋友恢复情况非常好，我观察了有段时间了,发现他的病情已经稳定，达到了出院的标准。”
老院长深吸了口气，也是很激动。
“看得出来,你们这些家长照顾的非常好啊，”医生道,“我很少见过这个病在恶化之后,还能稳定下来的,能出现这样的奇迹,说明病人的心态非常好，每天也都保持了好心情,你们都很厉害。”
陶星叶第一反应是惊讶,随后就成了欣喜。
医院这种地方，没人想一直住着,能回家的话，谁不愿意回家？
医生又检查了下雷一波的身体，觉得没事情了之后，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出了病房。
院长拽了拽陶星叶的衣服,低声道：“咱们出去说话。”
两人到了外面。
院长问：“我今天过来呢，是想问问你，小波你打算怎么办？你跟着你走呢，还是继续留在我们福利院？”
陶星叶一愣。
说实在话，之前他一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主要是觉得，雷一波有很小的可能出院……
现在雷一波能出院，他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雷一波的住处成了个问题。
“小波的医药费呢，这个有国家给的福利，加上还有些慈善家给的帮助，这些都不用你操心，”院长道，“至于小波出院后住哪里，我个人还是比较倾向他能继续住在福利院，你每天过来看看他，和他玩一玩，否则万一他的病再恶化，你很有可能吃不消。”
老院长考虑的很周全，“我知道你今年还没有毕业，也只是个学生，过年想自己找个住处都难，所以他回福利院，是个比较好的选择，但是你毕竟是他的哥哥，我觉得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你比较好，你说呢？”
陶星叶没想到，这半天都不到的功夫，老院长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考虑清楚了。
但老院长看似
给了他选择，实际上并没有。
在老院长的意思中，并不赞同他现在认领雷一波——虽然事实也确实不允许。
如今他手上虽然拿着一笔、比起大学生来说比较丰厚的报酬，但是放在医药费面前，完全不够看。
要是雷一波交到他的手上，他倾家荡产是小事。
雷一波的病情被耽误，因此丧命是大事。
并且他甚至没自己的住处，连个租的房子都没有。
以前他独来独往，干什么都是一个人，所以不太用操心这方面的问题，现在身边有了个弟弟，以前考虑不到的，如今都要试着开始考虑，对他无疑是种考验。
陶星叶想了想，“我觉得院长您的主意肯定是好的，不过，不如我们先去问问雷一波的意思呢？”
老院长忽然间想起来，上次他们这些大人，自作主张给雷一波找妈妈。
结果到头来，雷一波在乎的并不是妈妈，而是一个独属于他的亲人。
“这个……”老院长道，“你说得对。”
而雷一波，在听说了这件事后，只闷声道：“我想和哥哥在一起。”
院长和陶星叶对视了一眼。
院长俯下身，对着雷一波道：“小波乖，哥哥现在自己都还在念书，他很快就要开学了，没办法照顾你，你只是暂时回去福利院，等以后哥哥挣了钱，就能接你走了。”
“可是，”雷一波有些不解，“哥哥不是有房子吗？我不能和哥哥挤一间房子吗？”
陶星叶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雷一波又接着道：“我知道那不是属于哥哥的房子，是顾哥哥的，但是我睡觉不占地方的，只用给我一点点床铺就可以，不行吗哥哥？”
面对着雷一波泫然欲泣的脸，陶星叶僵住了。
雷一波在他的面前，从来都是很听话的，不会提任何过分的要求，也不会为难任何的大人，但是在这种时候，就显露出了他缺爱的一面。
他粘着陶星叶，粘人到了一种令人头疼的地步。
而且他耍小性子，也和普通的小孩不一样，不是那种一口一闹三上吊式的假把式，而是用一双大眼睛瞧着你，可怜巴巴的。
要是不理会他，他也不会哭闹，这件事好像就这么过去了。
实际上，他晚上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哭。
会哭的小孩有糖吃，那是得有人关心才管用的一句话，放在他们这些孤儿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作用。
他们的眼泪是为了发泄自己的伤心，而不是当做威胁大人的武器。
院长见着雷一波这样，也心疼的不得了，又对着陶星叶道：“小陶啊，其实也可以不办认领手续，你隔三差五带着他出去小住一下是没事的。”
陶星叶一下子就上了头。
原本他心里的念头还没那么的强烈。
但是他想到了如今还在顾瑕的别墅里的林恒一。
顾瑕现在，应该是用不到他了吧？
……他能不能，和顾瑕接触合约，出去租房子呢？
有了自己的地方，隔三差五把雷一波带过去小住也没什么，如今他住着的是顾瑕的房子，想干什么终究是不太方便，他可以提前跟学校里申请走校。
假如他没有记错的话，当初他在签合同时，看见了其中有一条是这么说的：假使期限未满一年，中途乙方（顾先生）过敏症状缓解，不需要甲方（陶先生）医治，可以提前接触合约。
这个接触合约，当初应该是想着顾瑕来提出。
如今陶星叶主动提出，他觉得要是顾瑕不乐意，他可以退还一半的薪酬。
雷一波见陶星叶想的入神，晃了晃他的手，慌张道：“哥哥要是不想和小波一起住的话，小波就继续住在福利院……”
“福利院，肯定还是要回去的。”陶星叶道。
雷一波耷拉下了脑袋。
陶星叶道：“但和我一起住，也是可以实现的。”
雷一波的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
正当陶星叶的心思活络着时，他看见了病房门的玻璃上，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顾瑕眸光不安，隔着玻璃与他对视。
陶星叶安抚了下雷一波，“等我出去一下。”
*
顾瑕看见陶星叶出来，隐隐激动。
他的这种激动，带着不少的懊恼，还有一些急迫的想要解释的心情，再次站在陶星叶的面前时，完全镇定不下来。
“关于那个什么一……”顾瑕刚想开口。
“先等等，顾先生，”陶星叶头一次打断了他说话，“我有些事情，可能想和您商量商量。”
想象中，陶星叶那种委屈的神情并没有出现。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陶星叶用敬语和这种平静的语气说话时，却让顾瑕更慌张。
出于礼貌，顾瑕强装镇定，“好，你说。”
陶星叶酝酿了一下。
“我仔细考虑过了，既然如今您的过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的合约是不是该终止了？”
顾瑕的瞳孔猛地缩紧。
他似乎是有些难以消化这些话，也不太能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只直勾勾地盯着陶星叶看。
紧接着，陶星叶深吸口气，“林恒一在别墅里都跟我说了，我也明白了，您现在不止我一个人……”
“那是假的，”顾瑕还是没忍住，打断了他，“林恒一在撒谎，我和他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他是不是说可以靠近我？也不是真的。”
陶星叶一愣。
顾瑕见状，尽管心底再焦急，也还是强作镇定，以防吓到陶星叶，也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可信一点。
他不动声色，露出了手腕部分，还是最红的那一片。
“你看。”
来之前，他思考过。
林恒一说可以靠近他，就表明了他对林恒一不过敏，对他来说最特殊的陶星叶也变得不特殊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特殊性，他才得以把陶星叶套牢。
这几天那么长的时间，陶星叶都没为了林恒一吃过一星半点的醋，今天更不可能是吃醋才慌忙从别墅离开，肯定是因为他发现，林恒一打破了这种特殊性，他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说他反应迟钝也好，说他对自己一点心思没有也好，顾瑕都认了。
顾瑕现在，只想证明陶星叶对他还是特殊的，这样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就还在。
“你看，”顾瑕的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他在撒谎。”
陶星叶果然沉默了。
顾瑕道：“而且我根本没好，我们之间结束不了，帮我再治一下……”
“什么好没好的？”医院走廊里传来了道熟悉的声音。
两人转过头去看，是米茜。
米茜的状态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只是这几天的后遗症，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凶巴巴的，像随时要找人打架，看见有钱人更不顺眼。
她在看见顾瑕和陶星叶站在病房门口时，就特意留了个心眼，没出声多听了一会儿。
结果越听越不对劲。
这他妈和她这几天处理的，那个被骗的王楚纯事件大篇幅重合啊，历史重演啊，而且还是发生在了她更亲近的朋友身上。
眼见她再听下去，陶星叶又要被人给拐跑了，她这才连忙出声。
只是米茜一过来，剩下的两人立刻成了锯嘴葫芦。
“说啊，别我一过来你们就不说了，”米茜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合约不合约的，什么结束不结束的，说啊。”
陶星叶和顾瑕对视一眼。
陶星叶直接缩了缩头，表示要当缩头乌龟。
顾瑕无奈，出声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啊？啊？”米茜戳了戳陶星叶，“说实话，你们是不是谈恋爱呢？”
她又问顾瑕：“你出轨了？”
顾瑕：“……”
顾瑕难得有面对陶星叶以外的人那么无语过。
主要是这是陶星叶的好朋友，轻易不能开罪，顾瑕追人也是查过资料的，知道得罪了心上人好友的后果。
“这完全是场误会。”顾瑕道。
他也没否认和陶星叶恋爱的事情，直接默认。
而陶星叶这个当事人也没反应过来这里面的门道。
顾瑕心中还存着陶星叶想要离开的惶恐，也分不出来精力搭理米茜，只盯着陶星叶，语气柔和到能掐出水，“跟着我走吧，嗯？那叫什么一的，我已经让他离开了，而且再也不会出现，我保证。”
之前他跟陶星叶这么说话时，陶星叶一定会脸红，可这次他只是侧了侧脸，避开了顾瑕。
然后补充道：“人家叫林恒一。”
顾瑕：“……”
“看我朋友的反应，可不像误会呢，”米茜直接挡在了陶星叶面前，“枉我之前还觉得你是个好人呢，我这几天见了太多你这样的人，赶快给我g……走。”
米茜原本是想直接开骂的。
可是在撞上顾瑕的眼神时，又有些发怂，嘴里的脏话变了个调。
顾瑕却只是死死盯着陶星叶。
他的眼神看起来非常的受伤，也有些失落，更多的是懊恼，估计他的下属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他露出这种表情。
陶星叶没能等到顾瑕走，他被米茜给拽进了病房。
病房门关上，他再次隔着玻璃同顾瑕对视。
顾瑕眼巴巴地盯着他瞧，一副想凑近又不知道该怎么凑近的样子。
陶星叶的视线放在了他露出来的手腕上。
那里看起来……是真的很严重，一整片的肌肤都红透了，比他见过顾瑕过敏的任何一次都严重。
可顾瑕根本没当回事，依旧站在病房门口。
陶星叶想提醒他去涂个药膏，只是他还没说话，米茜就掐
着腰挡在了他的面前，瞪着眼看他。
陶星叶：“……”
等等，他现在好像自身难保。
*
进病房后，米茜立刻开始了严刑拷打。
“好你个陶星叶，谈恋爱了还瞒着我，瞒着我就算了，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不知道和我说，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陶星叶这才意识到，刚刚顾瑕在门口给他挖了多大的坑。
不对啊，他和顾瑕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他和顾瑕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硬要说的话，也是合约关系，怎么刚刚整的和分手似的？
问题是他还一点都没感觉到不对劲！
陶星叶百口莫辩，“不是，这都是误会……”
“刚刚他在门口狡辩说是误会也就罢了，你怎么也替他开脱？”米茜明显没理解他的意思，“我可以给任何人出头，就是不给恋爱脑出头，你好好想想再说话嗷。”
陶星叶：“……我是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他费劲巴拉给米茜解释了一堆，他和顾瑕根本就没有谈恋爱。
米茜认真听完，随后木着脸道：“是吗？我不信。”
陶星叶：“……”
他和顾瑕的合约按理说不能透漏给别人，但是如今他都打算和顾瑕解约了，加上米茜实在误会的厉害，陶星叶就削减了顾瑕过敏的部分，重点和她讲了讲合约。
之前米茜知道他是在给顾瑕干活，但具体怎么个工作流程并不清楚。
米茜还以为他就是正常工作呢，类似厨师保姆之类的。
哪里知道，米茜听完他的解释后，更加不相信了。
“你是说，他给你钱，养着你好吃懒做？”
陶星叶：“……”
他究竟说了些什么，才能让米茜理解到那里去。
米茜怕她再听下去会打人，连忙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就是让我不要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嘛，我理解的。”
陶星叶一顿。
米茜道：“不过，我就给你一个忠告，虽然我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我看到的那样——出轨的男人千万不能要啊，哪怕朝着你装可怜下跪都不行。”
陶星叶也无力再解释。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收下了米茜的好意。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米茜这句话应验的这么快。
顾瑕倒是没有下跪。
——只是，他的腿
摔断了。
准确来说，不是断，是骨裂。
具体是怎么摔的，谁也不知道，但顾瑕的说辞是，他在下楼梯时走了神，没看清楚路，踩空后滑落了下去。
随后他叫了医护人员，医生诊断他的小腿骨裂，需要打石膏拄拐杖，躺在床上静养。
而陶星叶之所以能接到这个消息，是因为林助理找上了他。
林助理委婉道：“顾总是在医院摔的。”
陶星叶：“……”
平时顾瑕高高在上的，好像非常聪明的样子，没想到也会有这么一天。
但同时，林助理特意说这么一句话，也让陶星叶明白——这事恐怕和他脱不了关系。
林助理见他半天没反应，又问了一句：“您要去看看吗？”
陶星叶“啊”了一声。
林助理语气还算温和：“顾总说，您要是不去的话，也不是不行。”
陶星叶的心中涌上股不好的预感。
“顾总说，他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要您不必担心，”林助理一顿，“——所以，您去吗？”
这么明显的暗示，陶星叶要是再不明白，他就是傻子了。
他无言了片刻，随后在林助理热情的注视下，认命道：“他在哪个医院？”
“倒也不用再去另一个医院，”林助理温馨提示，“顾总就在您楼下，骨科住院区。”
陶星叶：“……”
多此一问。
*
进入住院区时，陶星叶的心情十分之复杂。
进入病房后，看见顾瑕，他心情复杂的程度加倍。
顾瑕脸色雪白，一向精神的双眼，变得有些黯然，陶星叶坐下时，还听见他咳嗽了几声。
陶星叶：“……你伤的不是腿吗？”
顾瑕收起假装咳嗽的手，不动声色道：“嗯，对。”
陶星叶打量了他半晌，没看出他到了需要人探望的地步。
昨天两人不欢而散，他就一直想着，可能是他昨天和顾瑕说话太直接了，而且他之前并没有严谨的核对过林恒一说话是否属实，导致他们昨天发生了那样不愉快的场面。
既然今天林助理过来找他，倒不如趁着这个好机会，把他想说的话说完。
陶星叶垂眸，想着该怎么开口：“吃苹果吗？”
顾瑕立刻道：“吃。”
他一顿，或许也觉得这样显得有点迫切，清咳了声。
结果陶星叶的手放在顾瑕的床头柜上，并没有碰到任何的水果。
陶星叶：“……”
这人住院连个果篮都没有？
他又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
他心一横，干脆道：“昨天的事情，我向您认个错，我不该那么轻易的就相信别人的话，而不找您核实……”
“等等，”顾瑕听见他这么说话，眼皮一跳，“这件事，是我的错。”
陶星叶道：“我也有错。”
顾瑕道：“是我的错。”
“我也有……”陶星叶意识到不对，连忙刹车，“你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顾瑕闭上了嘴。
陶星叶终于抬起头，看了看他俊美的脸，心中像有什么东西在扯，随后又低下头，连忙道：“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您说话，只是有点着急，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说点我的心里话。”
顾瑕的心开始下沉。
“顾先生，”陶星叶道，“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这句话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说出来的瞬间，陶星叶心中如释重负，同时他也发现，原来把这句话说出口是这么的容易。
而他之前一直在逃避，其实是不是也在贪恋一些东西，所以一直不愿意说？
顾瑕整个人像是静止了。
陶星叶避开他的眼神，“虽然没能找到接替我位置的人，但是我知道，你现在过敏已经差不多好了，过两天我弟弟就要出院，我需要为我们两个人找到一个新家，雷一波的情况特殊，所以我想，我们的合约或许可以结束了。”
他继续道：“薪酬我可以退给你，之前想着退一半，现在想想的话，我提前解约，确实不太厚道，你想让我退多少都可以。”
说了半天，没听见顾瑕的动静。
陶星叶抬起头，却被顾瑕的眼神吓了一跳。
顾瑕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忽然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合适？”
陶星叶屏住呼吸。
他莫名紧张，抿唇道：“各种方面，客观条件，生活上的认知……”
“这些都是次要的。”顾瑕打断他。
陶星叶再次想了想，语气艰涩，“这些都是主要的……”
顾瑕静静地看着他。
陶星叶在面对顾瑕时，说谎总是那么困难。
他觉得顾瑕好像能看透他，看透他的恐惧和畏缩，也明白他的胆小
和懦弱
更清楚他的逃避和借口。
“我想说的就这些
”陶星叶缓缓站了起来
又一次想逃
“您要是想清楚了
就联系我吧
真的很抱歉……”
在他即将打开病房门时
他听见顾瑕喊：“陶星叶。”
陶星叶一顿。
随后他听见了病床发出“吱呀”的声响
还有一些东西窸窸窣窣掉在了地上
?)
更清楚的是一声石膏和地面接触的声音
令人胆战心惊。
陶星叶瞳孔紧缩
随后他的腰间
横过来两只手臂。
他失声道：“顾瑕！”
顾瑕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头埋在了他的颈窝
声音有点颤抖。
“我喜欢你。”
陶星叶的视线往下
正好看见顾瑕白皙的手腕上
青青紫紫的一片。
他再次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弄的？过敏？
——可过敏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陶星叶
”顾瑕道
“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明明陶星叶比他要小一圈
身板也更纤弱
可是他在陶星叶的面前
却更像是弱势的一方。
陶星叶惊慌道：“等等
你的腿！”
他想把顾瑕往病床上带
可一米八几的大男人
比他还要高出一头
又不配合他
怎么挪得动？
再看顾瑕青青紫紫的手腕
这根本就不是过敏！
“我们……”陶星叶艰涩道
“我们先去床上好不好？”
顾瑕却抱着他不肯松手。
他一向冷淡的面庞
此刻带着肉眼可见的期盼。
“真的一点也没有吗？”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这是因为他们知道
哭起来的时候家长会心软。
顾瑕不想做一个理智的孩子
比起当一个理智、冷静的人
他宁愿当一个会哭的孩子。
陶星叶怔怔地看着顾瑕额头上疼出来的汗。
顾瑕的喉结上下滑动
同样紧张。
不知过去多久。
陶星叶像是认命
小声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