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两个小家伙一边一个，抓着秦慕雪的胳膊，脸上的泪痕虽然尚未完全凝干，却都浑然睡去。
他们两个的呼噜声一个接着一个。
那声音听上去却让秦慕雪格外安心。
“雪雪。”楚霆霄小心地推开门，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轻柔，“时间不早了，回房间睡觉吧。”
秦慕雪刚想回话，右边的川川忽然翻了个身。
他抬起腿，像一只小熊猫一般，盘在秦慕雪的身上。
小家伙砸吧了两下嘴，抬手抓了抓脸，还不等秦慕雪回过神来，胳膊再度落了下来。
这次，他还加重力道，又往秦慕雪的身边凑近了几分，将秦慕雪‘捆’得更紧。
秦慕雪无奈地看向楚霆霄，微微撇了撇嘴角，鼻尖翕动，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楚霆霄摇摇头，径直上前，挪过一把椅子，在秦慕雪身边坐定。
他抬起右手，托住秦慕雪的手肘。
这样秦慕雪有了支撑点，终于可以轻松一些。
秦慕雪侧过头，感激地望着楚霆霄：“这两个小家伙到底多久没有睡觉了？”#@$&
楚霆霄一手托着秦慕雪的手肘，一手轻轻摩\/挲两个小家伙的脸，压低声音：“自从你走了之后，他们两个为了不让我担心，白天表现得都很坚强。”
“可是晚上，我不止一次地看到过两个小家伙抱在一起，偷偷掉眼泪。”
秦慕雪愧悔地低下头，抿着嘴唇，轻声道：“对不起。”
楚霆霄侧眼望向秦慕雪。
眼看着她双眼通红，楚霆霄轻轻拍了拍秦慕雪的手背：“我知道，你当初心中有很多顾及。现在好了吗？”%&(&
秦慕雪泪眼闪动，定定地凝望着楚霆霄。
如果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依旧有诸多顾及，那还怎么对得起楚霆霄的深情厚谊。
两人四目相对，秦慕雪摇摇头。
四周一片昏暗，唯独床头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视线。
周围的寂静将气氛烘托得刚刚好。
楚霆霄心中微动。
他情不自禁，慢慢地捧住秦慕雪的脸，一点点凑到秦慕雪的唇边。
两人的面颊越来越近。
秦慕雪身上淡淡的香气迎面而来。
便在此时，一阵不合时宜的电话震动，打断了二人。
秦慕雪瞬时直起身，别过头，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瞟着楚霆霄。
“说。”楚霆霄阴沉着脸，接起电话。
他在心中暗自发誓：如果朱雀在这通电话里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一定要把朱雀赶去清理厕所！
可是，听完朱雀的话，楚霆霄剑眉紧锁，缓缓别过头，满眼担忧地望向秦慕雪。
恰逢后者正小心翼翼地瞄向自己，二人的视线顿时汇聚在一起。
许久，楚霆霄才对电话那边的朱雀低声道：“知道了，安排好后事。”
楚霆霄挂断电话，神色阴鸷，缓缓看向秦慕雪。
后者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一张脸通红，微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意识到楚霆霄的目光，秦慕雪微挑眉角，小心地看向他，低声道：“怎么……怎么了？”
楚霆霄紧紧地捏着手机，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才终于有勇看向秦慕雪。
他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只要自己大声说话，会把这个消息变得更加糟糕。
可他越是如此，秦慕雪心中越是惴惴不安，那双眉心紧紧地锁在一起：“楚霆霄，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终于，楚霆霄鼓足勇气，对秦慕雪低声道：“雪雪，朱雀刚刚打来电话。牛师傅和朱师傅在送泰校长去自首的路上出了车祸。三人都是当场死亡。”
秦慕雪霍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楚霆霄。
她慢慢站起身，两个小家伙失去了支撑，也猛然惊醒。
秦慕雪的唇瓣微抖，惊讶地凝视着楚霆霄。
她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小心翼翼地询问：“三个人都……都……”
楚霆霄不敢面对秦慕雪的眼神。
他别过头，躲开秦慕雪的视线，缓缓点了点头。
眼前一黑，秦慕雪身子向后扬去。
好在楚霆霄及时上前，一把抱住秦慕雪。
她趴在楚霆霄的怀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尽管秦慕雪在极力地提醒自己不能哭，可是眼泪依旧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她哭得像个泪人。
“雪雪，车祸的原因还在调查。朱雀已经通知了他们的家人，之后所有的事情，楚家都会出面。”
秦慕雪却浑然听不进那些话。
她目光呆滞，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一天之内。
三个老师全部出事。
不仅秦慕雪难过，整个珠宝设计行业都因此而震动！
第二天。
秦慕雪参加了三人的葬礼。
因为三人的特殊身份，加上葬礼是楚家出面主持，来参加葬礼的人不少。
灵棚之内，哭声响天彻地。
秦慕雪只是进去上了香，甚至都不敢久留，便仓惶而逃。
这样的场面实在太过触目惊心，难以接受。
秦慕雪站在灵棚外，听着里面的哭声，心口依旧仿佛闷了什么东西。
“秦慕雪。”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秦慕雪怔愣了几秒，才缓缓别过头。
欧阳旭失魂落魄地站在她身后。
“欧阳旭。”秦慕雪打量着欧阳旭，“你……你怎么在这里？”
欧阳旭好几天没有打理自己，脸上的胡茬已经冒了一圈。
他神色萎靡，眼下的青眼圈格外引人注目。
“他们毕竟是业内的泰斗，我来送送他们。”
秦慕雪答应一声，挪开视线，重新看向灵棚的方向。
她沉吟许久，才缓缓道：“一切都是因为不知足的贪念引起的。否则，以他们三个的身份地位，以后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才是。”
闻言，欧阳旭神色微动。
他的嘴角抽搐两下，侧眼望向秦慕雪。
后者目不斜视，始终凝望着前方。
良久，欧阳旭才自嘲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在说我。”
话音落下，却见秦慕雪严肃地望着他：“难道不是吗？”
欧阳旭哑然。
“你为什么会在深城？”秦慕雪冷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