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门疆的封印四脚张开就这样牢牢盯着五条悟。
“嗨，悟。”“夏油杰”就这样在他面前出现。
挚友的脸挚友的声音。
挚友站在眼前，可灵魂却不是那个人。
怎么回事？五条悟在空白缝隙中看到无数两个人的回忆。
三年的青春，瞬间化成束缚手脚的封印。
所有咒力都被封印，被将军了？
五条悟瞬间想到在棠恩刚才的话语，不，他还有一线生机！
只要他可以现在就死。
牙齿毫不犹豫咬向舌根，可对方的手却先于自己将他下巴脱臼。
可眼前的“夏油杰”似乎也没有想到身体的动作，不受控制的左手发出下一击之前，右手已经牢牢握住对方：“还真是奇怪的现象，棠恩，你是怎么看的？”
“肉//体需要符合灵魂的相貌，否则肉//体无法维系。”棠恩脚下的黑泥已经聚成一滩，而肉//体却并没有增加，“而灵魂需要在□□//中保持自己的内核。”
“你这样利用术式迟早自己的面目会模糊掉。”棠恩冷冷下出判断，“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五次六次……长久下去肉//体的记忆迟早会把你吞噬掉成为没有自我的怪物。”
“好恐怖的结论。”羂索解开头上的缝合线，露出真实的本体，一个在夏油杰大脑位置寄生的怪物，“如果我从里面出来，你可以复活他吗？”
“只要他的内核还在。”棠恩看向五条悟，五条悟表情已经变得甚为冰冷，“不要这么看着我，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我们并没有结盟。”羂索把头盖骨戴好，用五条悟挚友的脸笑嘻嘻讲道，“我们只是默契而已。”
没有任何回应，五条悟只是简单挑了挑眉。
“为了夜长梦多，还是把你关好。”羂索下达关门的指令，于是小小盒子形成。
棠恩从地铁口走出来的时候，感觉世界如梦似幻。
兜兜转转，现在她终于把虎杖悠仁堵向了那条路。
五条悟被封印，可以收拾这堆烂摊子的人就只剩下她。
只要拿到彻底突破束缚的咒令，她就可以……
她就可以……
棠恩愣住了。
她就可以怎么样？
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一直下意识避开的角落就这样捅到了棠恩眼前。
棠恩感觉脑袋被绵密的针扎遍一次又一次。
但是她必须要想起来。
因为这是最重要的部分，她牺牲了这么多才走到了这一步，她不能掉链子。
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绝对不能让他白死。”
系统的声音让棠恩不自主打了个冷颤，他尖锐的声音还在继续说什么。
可是大脑开始翻过去开始寻找起相关的记忆。
她又看到了间桐家的老宅，还有穿着洁白洋服被送来的紫发孩子。
“我好想家……”
幼女稚嫩的声音让棠恩眼前晃过一阵又一阵眩晕。
不能再想了。
棠恩靠在楼梯的扶手控制住自己稍微有些发软的身子，不断宽慰着自己。
只要最后把所有的力量都消灭掉就好了。
虽然她只记得这是手段，但是既然她封印了相关的记忆，那就说明那些算计是不重要的，她只需要按部就班做。
没错，她不需要很清楚目的是什么，知道该怎么做就可以了。
就像现在。
她需要找到虎杖悠仁，用咒令彻底突破束缚，然后她自然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与幸吉的机械小球晃晃悠悠找到她：“虎杖悠仁被引导到西边了。”
终于要来了。
棠恩叹口气。
随着声音，空间撕裂出一个黑洞洞的口，棠恩从中取出自己的心脏。
撕去五条悟之前进行的塑料包裹，心脏放在棠恩手中，强劲用力的泵着，一下又一下。
震得她手臂都有些微微发颤。
棠恩将□□开了个口子，将心脏放心去了。
虎杖悠仁根据与幸吉给的导航行进。但是中途不知道怎么，突然开始带着他向一栋大楼内部开始出发。
复杂的线路没一会儿就让虎杖悠仁开始迷茫于导航究竟有几分的可信度。
这一路上，别说是棠恩，他就是连咒灵的气息都没有感受过一下。
不会是带着他兜圈子吧？
就在虎杖悠仁开始疑惑时，导航里突然传出了与幸吉的声音：“五条悟已经确定被封印，大范围的术士进入「帐」内。你还没有找到棠恩吗？”
不容乐观的消息让虎杖悠仁增添几分烦躁。
拥挤的人群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有多恐怖，依然慢慢悠悠在大楼内大声相互抱怨。
这里人太多了。
虎杖悠仁很清楚，把大把时间花费在寻找到棠恩，是一种奢侈。
可是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可以因为棠恩而扭转，他不可能不管。
更何况……
虎杖悠仁看了眼手背上的花纹，他们存在着这样的联系。
脸颊上的两面宿傩许久没有发言，可是一旦发言依旧这样让人感觉心烦意乱：“你死掉的时候，我会笑着出来欢送你的。”
莫名其妙的话让虎杖悠仁产生些许不妙的预感。
但是这种预感很快就又被惊喜冲淡。
人群来来去去，眼前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紫发少女穿着一身不知道哪里来的校服站在他的面前。
稚嫩的脸让虎杖悠仁感觉时空仿佛错乱。
“棠恩？”虎杖悠仁只跟棠恩少女时期相处过一天，虽然眼睛并不确定，可是他的心还是清楚对方。
“对。”棠恩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重新洋溢起笑容，不同于青年时期的锐利，少女时期的她总是带着股灵动的娇憨，“我重塑我的□□了。”
“啊……”虎杖悠仁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手背上的红纹似乎变得空落落的，可是理智不容他感伤，“我们……”
刚刚开口，虎杖悠仁就被自己的话镇住了。
棠恩已经有了新的身体，他们已经不再用绑定到一起了。
“你想叫我干什么呢？”棠恩眼睛亮晶晶的。
“没什么。”虎杖悠仁逼迫自己适应目前的局面，“你愿意去救五条老师吗？”
“不愿意。”棠恩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干脆。
这反而塞得虎杖悠仁无话可说。
但是似乎是满意于虎杖悠仁的吃瘪，棠恩又开始哧哧笑起来：“不过我很愿意帮你哦，你现在还有一个咒令，你可以命令我。”
虎杖悠仁摇摇头，他眼睛里闪露出觉悟之外的某些东西：“你还记得第一次咒令吗？”
“我那个时候对你发过誓，绝对不会这样了。”
空间之内，违背束缚而产生的无尽杀戮，随着虎杖悠仁的话让棠恩的躯体再度隐隐作痛。
棠恩恍惚间想起来，在将虎杖悠仁推出去时，他似乎确实有过这样的誓言。
一个她已经完全忘记的誓言，阻挡了她的计划。
无数次，棠恩无数次设想，没有任何退路，虎杖悠仁会用最后的咒令。
但是她唯独没有计算到这个结果。
这个虎杖悠仁放弃使用咒令的结果。
前世尚且存在的记忆不断闪回。
那个浅粉色头发的英灵，也是闪着同样的光，吞噬掉她背负的「此世之恶」。
为了拯救绝大部分人，毅然奔向死亡。
当时的棠恩不理解，而现在的棠恩依然不理解。
“会死很多人，也没关系吗？”棠恩茫然地看着虎杖悠仁，她不断在虎杖悠仁的眼中探寻着答案。
“拯救一个人和拯救更多人，没有分别。”虎杖悠仁笑了，“你和他人也没有分别。”
“即使我很强？”
“即使你很强。”
周围一切嘈杂都宛如潮水一般褪去，棠恩怔怔看着虎杖悠仁。
“不要因为自己很强所以离群索居。”虎杖悠仁第一次伸手摸了摸眼前少女的头发，“你也是人，人要相互依偎才能活下去。”
“这是我最后要跟你说的。”
“以咒令为名，棠恩，好好活下去。”
猩红的咒令就这样消散于空气之中，没有丝毫强制力。
英灵临死前的话语再度回荡于她的耳边。
【你接下来的人生，一定会平凡而幸福。】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啊。
棠恩惨淡地笑了。
灵脉自车站底部发出剧烈的波动，庞大的法阵不断链接全日本境内各地。
“最后一个咒令完成之日，就是唯有我们两个参与的圣杯战争结束之时。”
剧烈波动之下，周围的人群四散躲在三角结构的区域内。
而虎杖悠仁脚下却因为聚集的黑泥而并没有被晃动影响。
“这本来是为了增加咒令效果才搞出来的无聊把戏，现在看起来要成为计划失败之后搞出来的补救了。”
棠恩的讲解之外，强烈的光芒自下而上缓慢上升。
直到扫描至棠恩胸口的位置。
然后光芒收束成圆，形成巨大的法阵漂浮于棠恩身后，疯狂吸纳周遭的灵力。
“你要干什么？”某种不好的预感让虎杖悠仁开始想要阻止。
可是黑泥死死缠住他的四肢让他不再乱动。
“解开我的束缚。”棠恩声音像是叹息一般，“为什么要在最后让我知道这些呢……”
但是这句话似乎永远都无法让虎杖悠仁听见了。
狂躁的血色箭矢于棠恩视野之外射出，无可阻挡，穿过虎杖悠仁的胸膛。
鲜血，溅到棠恩身上。
温热，带着不可思议的触感。
她看向这个倒在地上的人，感觉自己心里涌动的血，也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