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殷棠就接到了物业安保室发来的消息。
“殷小姐，那辆车走了，不过他们每天都来,真的不需要报警吗？”
殷棠快速回复道：“没事，不用。”
原本以为处理了上次播报她和林洲绯闻的那家公司会起到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没想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是有这么狗仔前仆后继。
殷棠并没有太在意。
“殷小姐,这是我拍到的照片，不知道对您有没有帮助。[照片]”
安保室收了殷棠的钱，工作也算做得很仔细。
正想着，殷棠点开照片，却不禁皱起了眉。
照片是用手机拍的，不算特别清晰,但很恰好地把站在车边的男子和车内记者的脸给拍了下来。
大概工作人员是觉得让她知道记者的样貌，会方便她以后找人。
记者的脸很陌生,但站在车边上的男人却让殷棠觉得有几分眼熟。
……
“霜霜，林深的弟弟你认识吗？”坐在沙发上看着相声节目,殷棠突然问起一趴抱着笔记本敲敲打打的叶明霜。
叶明霜停下动作,“见过一次，但不太熟。怎么想起问他？”
“没有，就突然想起了，你跟我说说呗。”
叶明霜不知道殷棠参与过林家的事,只当她真的好奇。于是说道：“林奇的风评比他哥更差,私生活混乱,基本上就是一个泡在Omega堆里的富二代，行事乖张，仗着家里有钱,犯法的事没少做。”
“不过林奇常年待在国外，很少回国。”
“这样啊……”殷棠点点头。
叶明霜说得和她查到的差不多。
从行事作风上来看，林奇比林深更阴狠，但从城府上来说，林奇又比林深稍逊一筹。
“那两兄弟关系好吗？”
“似乎还不错。林深出事，林奇应该会回国吧。”叶明霜继续敲敲打打，一边回应着殷棠的问题：“不过林深坐牢这件事林家本家都没有插手，林奇回国也没用。如果偶然碰见了，你就假装没看见走了就是。”
在叶明霜眼里看来，林奇是比林深更恶的毒瘤。
“嗯嗯。”殷棠应着，视线却挪到了手机上的那张照片上。
这应该不是假装没看见走了就行的事。
对方率先找上她了啊。
这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霜霜，你在做什么？忙工作吗？”殷棠歪头去看她笔记本上的东西。这么专心？
“嗯。我打算做一件大事。”
殷棠：？
“什么大事？”她很好奇诶。
叶明霜轻描淡写地说：“等和FOX合作的这场大秀结束，我准备从镜花集团辞职。”
殷棠笑着：“就这事……嗯？”
笑容僵住，殷棠急忙问：“辞职？”
叶明霜点头，“我准备辞职。”
“但你不是镜花集团的股东吗？”殷棠瞠目，“那你的工作室怎么办？”她记得叶明霜是技术入股的。
“当初作为技术入股，我从叶董事长手里拿到了镜花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那百分之十是作为我在镜花集团效力的报酬，当时的合同上并没有写清楚我的工作室也包含在内。工作室是我个人名下的。”
叶明霜想的很清楚，“只需要把镜花百分之十的股份交回去就好。”
“为什么突然要辞职？”殷棠问出声。
叶明霜一顿，“也不是非要辞职。只是……他如果不愿意打消让你嫁给江无双的念头，我就不替他赚钱了。”
并不是叶明霜把自己想得有多重要。
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她当上镜花的设计总监之后，替公司赚了多少钱自不必说。对于一个服装公司来说，设计部等于最重要的头部，但凡叶景忠脑子没病，都能知道镜花不能失去叶明霜和她的工作室。
殷棠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她的事？”
“镜花百分之十的股份，很多吧。”殷棠沉声问她，“舍得吗？我值吗？”
叶明霜瞥她一眼，“现在看起来不太值。”
殷棠：？？
“但以后……说不定。你不是要成Q市的首富吗？”叶明霜平静地说，“到时候首富一半的财产都是我的，这样看来，还是很值的。”
殷棠被她这种说法逗笑，还能这样算的？
“也不仅仅是为了你，可能我自己，也想冲出这个破牢笼。”叶明霜朝后仰，靠在沙发上，身侧是殷棠的笑脸。
稍稍歪了歪脑袋，两人就头靠着头了。
气氛安静得让人觉得舒适。
又或者，是她心情平静的缘故。
“真要算起来，这些股份本来也不应该是我的。你才是叶家的女儿。”叶明霜突然说。
“别胡说了。”殷棠笑说：“你是技术入股的啊。我可不会设计什么衣服，就算设计出来估计也没人买。”
“如果你一开始就出生在叶家，你会选择去做什么行业？”
“做董事长，先把叶老头赶下台。”殷棠大言不惭道。
叶明霜：？
“没办法嘛，”殷棠噘嘴乐了，“这渣爹控制欲太强了。”
叶明霜笑笑。
“你这么不顾一切地为了我，不怕我什么时候背叛你？”殷棠捏了捏她的脸颊。
叶明霜：“没想那么多。”
只是一想到殷棠可能会在叶景忠的威逼利诱之下嫁给江无双，她就觉得窒息。“如果呢？”
叶明霜瞥她一眼，“那就人财两空。”
“可恶，这就是被人爱着的感觉啊！”殷棠在她脸上蹭了蹭。
至于人财两空……
她怎么舍得让这个人人财两空。
说实话，殷棠心里一直觉得，就算叶明霜喜欢她，但以她的个性，说不定最后还是会接受叶老头的安排，嫁给某个集团的继承人。
可没想到，事情反着来了。
而结果，也让她大吃一惊。
叶明霜，是真的坚定地喜欢她的啊。
……
第二天一早，叶明霜的辞职信就被镜花的总经理发现。
总经理当然是大惊失色，但也立刻汇报给了上头。
刚在办公室坐下的叶景忠就这么直接地被这个重磅炸弹给砸懵了。她疯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如果不是疯了，她怎么敢递辞职信？
“给叶明霜打电话！”
李秘书见状，连忙拨通了叶明霜的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的是叶明霜冷静的声音。
“辞职信是你递的？”
“是。”
“你这是搞哪一出？”叶景忠语气充满不渝。
“殷棠不能嫁给江无双。”
“就这事？”叶景忠难以相信。叶明霜的脾性他很清楚，一旦决定了做什么，不管万难也一定会做下去。而镜花集团，虽然不是叶家唯一的公司，却不能否认，也是叶家很重要的根基之一。
早两年没有叶明霜的时候，镜花可远没有现在的影响力。
但他不明白，就因为昨晚相亲的事？
“我以为你早该清楚，我当初认回殷棠，就是为了让她去联姻。”叶景忠沉声说话，显然，叶明霜的这场‘叛逆’，已经激怒他了。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叶明霜，你非要和我对着干？”叶景忠几乎要咬着牙说，“殷棠不嫁，你去嫁也行！”
“……我也不嫁。我的婚事您就不要操心了。股份的转让书我已经寄到别墅了，签了字之后，百分之十的股份会归还给您。”
说完，电话直接被挂断。
叶景忠：？？
“她疯了是吧！是不是疯了！”叶景忠啪地一拍桌，吓得旁边的李秘书一抖。
“我把她养这么大，她现在来反抗我？行啊，那就试试，是镜花没了你不行，还是你没了镜花不行！把她的卡全部给我停掉！”
李秘书一怔，很苦恼地说：“董事长，叶小姐的卡全都是她自己的。”
“那就车！”
“您送的车就算收回来，叶小姐也有自己的车。”李秘书小心翼翼地接话。
叶明霜大概是独立最早的那种富二代。她有自己的工资，还有这两年来镜花的分红，甚至镜花服设工作室赚得钱，也足够她这辈子衣食无忧。
就连车子房子，也是她自己的钱买的。
叶景忠一噎，反而气笑了：“行行行！那就给江董事长打电话，立刻给殷棠和江家那孩子定最近的婚期！”
李秘书心里一颤，连忙阻止道：“董事长，婚事不急，我觉得还是应该先了解一下原因。叶小姐一直是个理智的人，这次事出突然，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呢？”
李秘书知道，叶景忠最愤怒的大概不是叶明霜离职会对镜花造成影响这件事，而是一直以来逆来顺受的女儿，突然反抗了他……
但李秘书也不明白，叶明霜居然连股份都转让了回来，为的只是……不想让殷棠嫁给江无双？
姐妹情深到这种地步吗？还是说，从昨晚那场相亲宴，她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呢？
这么一想，倒是说得通了。
李秘书能想到的事，叶景忠当然也想得明白。
“能有什么原因，不过是翅膀硬了，想飞了罢了！”叶景忠眼底沉沉。
……
而另一边。
作为相亲事件的主角之一的江无双也在晚宴的第二天接到了某人的电话，前来赴约。
餐厅在城边上，虽然高档，但人不多。
被服务员带领着走进预定好的包间。
江无双屏退保镖，走了进去。
约她来的人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殷小姐，怎么会约我出来？”
殷棠将齐肩的短发往而后一勾，露出一个笑来：“当然是有事想问问江小姐。”
她好像和昨晚见到的不太一样？江无双反应了一秒，点了点头：“没想到你会单独约我见面。”
“开门见山吧。”殷棠问，“叶景忠许诺给江家什么？”
江无双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某些药物进口和销售渠道……当然了，是正规药物。不过很难搞……叶家有那种人脉渠道。这些你可能听不懂，但对于江氏医药来说，是好东西。”
“就为了这个？”
“也不止。我身体不好，但江家只有我一个继承人。我想结婚，生孩子。”
她的话让殷棠都诧异。
“很奇怪吗？”江无双咳嗽两声，“我想结婚，而叶家刚好找上门来，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就拒绝吧。”殷棠说。
江无双算是明白了她今天找自己过来的目的。
“殷小姐，有什么能让我拒绝这桩婚事的理由吗？”
殷棠，“据我所知，你们家虽然是医药公司，但旗下有很多医院，也继承先辈遗志，一直在进行医药研究。”
江无双颔首：“这倒是。”
“我有一个很不错的医学案例想跟你分享，不知道你们江家有没有什么兴趣？”
江无双：？
她感到纳闷，不禁问：“什么案例？”
“关于性别后期分化的案例。”
殷棠轻描淡写地几个字，却让江无双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科学证实，性别后期分化应该是不存在的。一个人的性别会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确定下来，殷小姐，这是常识。”江无双状似无意地说。
“但也有人曾经提出过后期分化论。”殷棠弯眸：“应该说，这世界上应该是存在后期分化的。据我所知，在国外生物研究领域，这一块的研究比国内更深入。我这倒是有一些资料，不知道你想不想要？”
性别问题是国内社会非常严肃的一个问题。毕竟占比最大多数的Beta生育率比起Omega来说非常低，而占有先天优势的Alpha以及Omega的数量相对Beta来说太少了。因此，关于性别方面的生物研究，从未停止过。
一旦后期分化能研究出成果，江氏医药所能得到的，绝不只是利益这么简单。
江无双顿住，“我没办法直接信任你。除非，给我看看……”
她刚说完，就见殷棠真的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些资料。
江无双愣住，她居然真的有。
江无双翻开，居然是一叠病历。
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历。乍一浏览，也只是一些诊断书。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一些细节。
“这是一个成年Omgea，病历从信息素感知检测报告，到各时期例假报告，以及腺体内部X光检测结果……等等。”殷棠不疾不徐地说：“测试结果显示，比起Alpha信息素，她对Omega信息素的反应更加敏感。”
“例假情况呢？”
“停了。”
江无双甚至来不及去翻，而是直接问道：“腺体内部检测结果呢？”
殷棠叹气：“结果是生育能力不完全，Omega信息素产量过低。而似乎，以前的这方面的体检都是没有问题的。”
“对了，身高也长了三公分。”
江无双呼吸急促，“单从这些，还不能判断后期分化可能。”
殷棠耸肩，“分化是个过程，我现在也没得到这个结果，你如果不信，我也没办法。”
“这些都是在同一家医院做的吗？”江无双冷静道。
“怎么可能。”殷棠说。这些如果在同一家医院做，别人早把她当做研究对象了。
“我能得到这个人的信息吗？”因为病历上的名字全都被涂黑了，所以她也没有把这些往殷棠身上想。
“可以啊。”殷棠双手交握，露出一个笑脸：“看来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正式谈一笔交易了？”
江无双：……
莫名地，她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你想要退婚。这点我可以答应你。”
“不够。”
江无双微微蹙眉，“你要钱？”
殷棠说：“你就当我投资。这项研究后续所有成果所产生的商业利益，我要百分之三十。”
江无双愣住，“狮子大开口……”
“还不一定能出成果呢。”
江无双一想也是。但她也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反而问道：“我需要这些病历的原件，确保真实性，以及你需要说服病人配合研究。”
“配合研究不可能，体检报告借你们观察观察还行。”
江无双抿唇，“体检必须在我们江氏旗下医院进行。”
“可以。”
江无双定定地看向她，“说好了。”
“嗯。”
等送走江无双，殷棠才撑着下巴叹气。
她是真的很担心自己的身体啊。
真要最后分化成A的话，要怎么和霜霜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