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2）
棠栀有时候怀疑, 男主光环可能还在江祗身上。
她才刚说了愿意，两人不再用套套, 她第二个月的姨妈也没能按时到来。
这回有了前车之鉴, 棠栀没再贸贸然去医院，半个月后，姨妈还是迟迟没能到来, 她用验孕棒检测, 为了保险起见，连着测了五条。
全都是怀孕。
她这才把消息透给了江祗。
两人一起去医院检查完, 这回医生笑着同他们说了恭喜。
她当真有了身孕。
棠栀拿着化验单, 指尖微微颤抖。
“江祗, 我们有孩子了……”
江祗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是, 我们有孩子了。”
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感觉。
明明现在还没有任何症状, 可棠栀感觉好像有一股不一样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来回的穿梭、碰撞着, 一颗心被激荡得满满当当，暖阳自头顶斜上方落下来，她微眯起眼, 看向江祗。
灿烂的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轻跳着, 男人的眼角眉梢都是化不开的柔情, 她想自己大概永远会记得这一天——他的眼里还浮着一抹心疼。
她在这一刻无比的确信, 江祗深深爱着她, 比她想象的，还要爱她。
可这样的感动很快就被孕期的种种反应渐渐折磨殆尽。
棠栀的妊娠反应很大, 在孕期里, 脾气也变得有点儿坏。
江祗尽量减少工作, 尽可能地多陪伴她，但这天早上他起身时, 还是将正在熟睡的棠栀吵到了。
他起身的动作放得很慢，力图以轻慢不叨扰到她的睡眠。
棠栀困倦地睁开眼，坐起身来抱怨：“江祗，你好吵。”
她的脸蛋上还泛着红晕，继续控诉：“你一直在翻身，好吵好吵！我好困！”
江祗没预料到会弄醒她，转身示意她躺下继续睡觉，伸手给她拉被子。
“抱歉，是我疏忽了，别生气，你继续睡觉，好吗？”
棠栀不肯，嘟着嘴心里有气。
她怀孕后胖了些，但脸蛋还是小小的，秀气的鼻子微微皱着，这会儿生气起来，像只炸毛的猫咪。
“都吵醒了，哪里还能这么容易再睡回去呀？
！是你吵醒我的，我睡不着了！你要负责！”
江祗笑了：“怎么负责？”
“你哄我睡觉！”
棠栀抓着他的手往床上拉：“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你把我哄睡了你才能走嘛！”
她说这话的时候霸道，有点儿刁蛮的劲。
江祗只好再回被窝，她身上热热的拱过来，依偎在他的怀里，这会儿又像个乖巧可人的宝宝。
他轻抚她柔软的长发，棠栀不满催促：“该讲故事啦！”
他哪里会讲什么故事？
但既然棠栀开了口，江祗给她讲一些之前生活里发生的趣事。
许是江祗的声音太过低沉好听，棠栀听了一会儿，便在他怀里沉沉睡过去。
她怀孕总睡不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江祗没再说话，维持着护着她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再因为自己的动作将她吵醒。
她因为怀孕，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
等到棠栀再醒过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她醒过来，看着江祗没有食言，还守着自己，早上的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心情好的不得了，快快乐乐地同他一起起床。
江祗没法再去工作室，等待着他处理的大小事宜落不下，黄平昭只能带着文件过来。
谁想刚进门，就听见棠栀正在冲江祗发脾气。
“江祗，ta踹我！ta竟然踹我！”
棠栀好生气：“我不要生了！”
在亲妈肚子里就敢这么威风，等ta出来了不得上房掀瓦啦？
在第一次感受到小家伙有动作的时候，棠栀还是欢喜了很久的。
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清早就醒过来过的缘故，她就是容易生气，连肚子里的宝贝也一起扯上了，无理取闹地发脾气。
江祗由着她心意，笑着附和：“好，不想生那就不生了。”
话落就挨了棠栀一记眼刀：“江祗，你今天诚心气我的，我肚子都这么大了，说不生就不生了？
你有没有良心的！”
棠栀觉得不顺气，看什么都不顺眼。
她甚至要江祗把白衬衣换掉，嫌白白的晃人眼睛，要江祗换成粉色。
当真恃宠而骄，光是让人看着都觉得棘手头疼。
黄平昭只待一会儿，就开始心疼祗哥。
可江祗却半点儿不耐烦也没有，对于棠栀的要求，他一一照做。
等到棠栀闹够了，累了，又躺回床上去睡觉。
黄平昭小心翼翼地撞了下江祗的肩膀，心有余悸道：“祗哥，你这日子，水深火热啊。”
“有吗？”
江祗挑眉，唇边笑意明朗：“我觉得挺幸福的。”
黄平昭怔愣地看他。
江祗说这话，并不是在逞强。
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幸福。
在之前的书里的设定里，她执着坚定地追求了他那么久，遭他忽视，被他讨厌，却仍旧元气满满，锲而不舍。
他无论是在书里还是现在，都是被过分偏爱着的那一个。
她为他受过那么多苦，他的迁就与她的苦难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但这些事一一道来便长了，江祗对黄平昭笑：“她很辛苦，也很伟大。
你不要用有色眼镜看她。”
两人一起出的门，江祗要去城东的草莓园里，摘新鲜的草莓回来给棠栀吃。
他这样一个冷冰冰的男人，终日与音乐为伴，对世事也常报以漫不经心态度的人，现在如此热切地爱着生活里的一切。
黄平昭想：要是他是女人，大抵也想嫁给江祗。
不是因为江祗有多好，而是江祗事事想着尊重。
棠栀醒来吃上了江祗新摘的草莓，她早上就是随口提了一嘴，没想到他当真为她采来。
棠栀孕后嗜酸，她咬一口草莓尖尖，要是太甜的便直接递给江祗。
他凑过来，用嘴叼走那草莓。
“好吃吗？”
她问他。
“嗯，老婆喂的，很甜。”
他弯起眼笑。
这一天的阳光真好啊，穿着粉色毛衣的他看起来很是温暖帅气。
棠栀看着江祗，眼睛眨巴了两下，又莫名其妙地哭起来。
她眼睛本来就大，水汪汪的，这会儿含了泪，看着更是楚楚可怜。
江祗被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来揩她的眼泪：“怎么哭了？
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没有。”
棠栀摇摇头，声音更咽。
她今天的情绪像是在做过山车，大起大落。
“是你做的太好了。”
她是一个很贪心的人，根本不晓得知足的。
他现在对她这么好，万一她习惯了怎么办？
江祗有些不忍，柔声哄她：“那哭什么？”
“就是觉得，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爱我……”
他对她的好，都是基于爱意。
如果有一天他不再爱她，那么她享受到的，已经习惯的这些好，江祗都会一并收回。
怀孕后的女人难免会多想。
她也知道自己有多烦人有多无理取闹。
棠栀泪眼朦胧地扑进江祗怀里：“我一想到……你可能会有不爱我的时候，我的心就好痛。”
他们原本早已过了互相确认彼此爱意的阶段，但在孕激素的刺激下，棠栀又开始了患得患失，她真的好烦，每天向他确认一百遍爱不爱她，这样虚无缥缈，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问题并不好回答，可她不厌其烦地要听他说爱她。
江祗抓住她的手，轻轻道：
“不会不爱你。”
“可我现在真的很烦人很讨厌，我还变得不好看了。”
棠栀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吸了下鼻子，委屈的要命。
江祗喂她吃草莓：“不要担心那么多，你是全天下最美丽最可爱的女人。”
承诺太轻，她这个时候需要更大力度的刺激和保证。
江祗微抿了下唇，轻声道：“我这样宠着你，也有私心。”
“嗯？”
棠栀愣了下，注意力被好奇心所吸引，眼泪也收了几分。
江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顺着她的话说：“我就是要把你宠成脾气最恶劣性格最讨厌的女人。”
“这样其他男人再也无法入你的眼，你只能选择我，一辈子只爱我。”
棠栀愣了半晌，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这话能是从江祗嘴里说出来的吗？
！
“江祗，你好自私！”
她嘴里这样说，唇角却高高扬起来，“你也会有这样的念头吗？”
这样有点点自私的，又害怕对方会离开的不安定感，也会有吗？
“怎么不会？”
江祗将她摁进怀里。
棠栀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坚定有力的心跳声，扬了下眉，语气轻松起来：
“那我好像真的有点魅力在身上的哦？”
他轻声笑出来：“嗯，迷人的要死，江太太。”
棠栀顿时破涕为笑。
……
棠栀在次年九月生产。
痛感几乎将她吞没，手术台上明亮的灯也变成了她世界里的最后一丝光芒，直到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响起，一切宣告尘埃落定，她好疲累，护士抱着孩子欣喜地给她看。
“是个男孩，很健康！”
刚出生的孩子，小小的，丑丑的。
要不是没有力气，棠栀真想尖叫。
这真的是她生出来的玩意儿吗？
为什么这么丑？
但她真的没有力气，只软绵绵地形式化地点了下头。
她被从产房推出去，江祗原先不停地在产房外来回踱步，听见声响后几乎风度也无，扑着冲过来看她。
棠栀没要他陪产，她觉得自己生育时不够好看，江祗哄了她很久，说她任何时候都好看，竟是对棠栀无用，她最后坚定的选择不要陪产。
这会儿她虚弱地躺着，头发被汗水濡湿，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
好累啊。
江祗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喊她的名字。
棠栀无力地回握住他的手，费劲地嘱咐他：“老公，孩子虽然有点丑，但好歹也是亲生的，你忍一忍噢！”
江祗一愣，心疼她的付出，又觉她到这刻也还要提着力气同他开玩笑，哑然道：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