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会计人好,性格乖巧,为人和善,绝对不会惹事端的,更谈不上遭人报复。”吴富贵摆了摆手,说,“你们忙活了大半个晚上,累得够呛,都回去休息吧,我这边没事。”
杜和平坚持留守,说这是上司的命令,也是我们的职责。
吴富贵也不再多说什么,走进卧室,上床睡觉去了。
等屋里有了酣睡声,杜和平打发何小鱼下楼去,喊上刘庆伟回去休息。
何小鱼摆摆手,不肯走。
杜和平狠狠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说:“这是命令!”
“那你就在那儿将就着睡一会儿吧。”何小鱼指了指客厅里的沙发,开门走了出去。
何小鱼走后,杜和平走进了厨房,轻手轻脚察看起来。
果然,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他们家不仅有一个大号的料理机,还有一把锋利的斧头。
他把料理机打开,并未见到里面有人体组织成分,在夹缝间残留着星点的水果残渣。
放到鼻下嗅了一阵子,只有淡淡的类似于果蔬的酸腐味儿。
把料理机放回去,他又拿起斧头,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擦拭着,发出了嚓嚓的声息,果然锋利无比。
正专心观察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问:“你在干嘛呢?”
杜和平被吓了一跳,扭头看一眼,见是吴富贵站在厨房门口,两眼直勾勾盯着那把斧头。
他把斧头掂在手上,故作镇静地说:“我这不是怕你饿了嘛,想找点东西给你做吃的。”
“不用了,明天早上出去买点就行了。”他指了指杜和平手中的斧头,说,“那把斧头是我特地从外地买回来的,我这人嘴馋,尤其喜欢吃猪头肉,隔三差五买一个生的回来自己煮,没那玩意儿劈不了。”
“是啊,这把斧头确实不错,别说劈猪头了,就是砍牛头都没问题,就跟我当兵的时候食堂里用的那把一模一样。”
“杜警长是见物生情了,那好,你喜欢就拿着吧,送给你。”
杜和平笑着摇摇头,放下斧头站了起来,说天亮还早着呢,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这才几天工夫,两个女人都失踪了,我怎么能睡得着呀?”吴富贵叹息一声,突然想起什么,接着说,“我从卧室里出来,见你不在,就拨打了罗玉娜的手机号码,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她的手机竟然还通着。”
“地方接电话了吗?”
吴富贵摇摇头,说没有。
杜和平回到了客厅,拿起手机,问清了罗玉娜的号码,拨了过去。
果然,是正常的拨号音,依然没人接听。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两点。
他稍加犹豫后,拨通了局技术科的电话,让值班人员启动定位系统,跟追信号来源。
技术科很快有了反馈,称号码中断,无法追踪。
再拨,已是关机音。
吴富贵变得焦躁起来,满屋乱转,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两个女人,两条人命,来了那么多人,竟然找不到一辆车。”
杜和平没接茬,他现在不是个正常人,是一头困兽。
他倒是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激动,脸部都狰狞了,“我们拿出那么钱养着你们,连个案子都破不了,简直就是一群饭桶,全TM吃干饭!”
“你嘴上放干净些好不好?”杜和平忍不住了,冷脸对着他,反问道,“没有安定的社会环境,你能正常经营吗?能发展到今天吗?拿点税咋了,
那是你应尽的义务!”
“可你们义务呢?尽到了吗?”
“你还要我们怎么样?没白没黑,跑前跑后,这都深更半夜了,还得在这边守着你、护着你。”
“守着护着有个屁用!有能耐去破案啊!去救人啊!我一个大活人,还用得着你陪了?”
“你理性点好不好?你可是有头有脸的企业家,注意点自己的言行。再说了,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会频繁遭遇这种事情?难道与你本身的作为没有任何关系吗?”
“你啥意思?”吴富贵瞪大了眼睛。
“我的意思是凡事都有因果,这两起案件未必与你没有瓜葛。”
“你在怀疑我?”
“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你……”吴富贵气急败坏,打开了房门大声吼,“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了!”
“我走不走不是你说了算,我是在执行任务。”
“你不走是不是?那好,我找你们局长!”吴富贵说着,转身去茶几上拿手机。
杜和平抢先一步抓在手上,他望着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心想看来自己是戳到他的痛处了。
有那么几秒钟,杜和平想一捅到底,让他的情绪彻底失控,说不定真就秃噜出啥有用的东西来。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不能那么做,一旦把他逼到墙角,说不定他会反过头来咬死自己。
并不是自己怕死,而是不想死得毫无意义。
“你不走是吧?那好,我走!我走!”吴富贵回卧室换了衣服,气冲冲朝外走去。
杜和平一把拽住他,大步迈出房间。
“砰!”
门被重重关上,整栋楼似乎都在晃动。
这时候天还没亮,路灯昏黄,小区里不见一个人影。
毕竟是“奔五”的人了,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他早就有点儿扛不住了,只觉得浑身酸痛,昏昏沉沉。
是他,没错,就是他!
杜和平越发认定这个气急败坏、脾气暴扈的家伙就是杀害自己老婆的歹徒,他的恍惚又看到了那个手提钱袋,夺路而逃的背影。
尤其是他洗完澡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经过温水的浸泡,耳垂上那道伤疤越发明显,似乎残留着牙齿的印痕。
那是女人绝望之际的本能反击与厮杀,也是这个作恶之人永远都抹不掉的罪证!
这个狡猾的老狐狸,靠着金钱的包装,摇身一变成了名声显赫的“人上人”,可他的血依然是黑的,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
杜和平边愤愤想着边在门前转来转去,实在太困了,干脆坐下来,背倚着花墙打了个盹。
天刚蒙蒙亮,院门吱喽响了一声。
吴富贵从门缝间探出脑袋,朝四周观望着。
他好像没有发觉杜和平的存在,闪身出来,锁好门,大步朝前走去。
等他转过墙角,杜和平爬起来,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