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冬娥看看叶青棠，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去，叶青棠回以她你想去就去，我给你兜着的眼神。
徐冬娥咬咬牙，打开门走了出去。
叶青棠赶忙扶着阿娘回屋歇息，“阿娘，您歇着，我去看看，您别担心，我让萧瑾跟着一起去，绝对不乱来。”
叶青棠祭出最得阿娘信任的萧瑾，果然见阿娘皱紧的眉头松了松，张了口似是想说她也闭上了，还点了点头。
叶青棠带上门，一下跑到院子里，拉上萧瑾就走。
“阿娘让你陪我去看看，快走快走，一会儿他们话都说完了。”
萧瑾被叶青棠拖出门，一盏茶功夫后，他蹲在芦苇荡后边的乌篷船头，叶青棠猫在船篷里，两人看着芦苇丛外、小河岸边的另外两个人。
萧瑾看着叶青棠努力侧着耳朵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笑道：“听不见？”
叶青棠无语回头，“这么远，你能听得见？”
她扯了萧瑾来，就是看中他功夫好，上个树什么的方便，谁知他带她掠到芦苇荡的乌篷船上来，离岸边这么远，能听见才怪了。
萧瑾笑笑走到船头，拿起竹篙插到水里轻轻一撑，乌篷船破开水面，朝岸边划去。
叶青棠一惊，忙上前拉住萧瑾的手，试图拿走他手里的竹篙，急道：“快停下，停下，待会儿被看见了！”
萧瑾顺势握住她的手腕，把船往前撑远了些，将要划出芦苇荡了，再松了竹篙带着人往船篷里一闪一靠，由着船因惯性往前徐徐靠岸。
叶青棠没稳住，一下跌坐在萧瑾身边，手撑在他身上，头撞在萧瑾胸膛，正好伏在左边心口处，一时咚咚咚的声响不绝于耳，她都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还是萧瑾的。
叶青棠脑子轰的一声巨响，慌忙支棱起自己的头，快速坐正身体，听到萧瑾问她：“听得清了？”
她连连点头，“听到了，听到了，很大声。”
“嗯？”
叶青棠对上萧瑾的眼睛，他正似笑非笑地伸手指着岸上的方向。
要命，萧瑾是问她这么近能听清岸上说话了么，不是问那个该死的咚咚咚声。
叶青棠呵呵干笑两声，“你、你不觉得他们说得挺大声的么……”实则她一个字都没听见，压根不知道大哥都和冬儿姐说了啥。
偏偏萧瑾还在问，“那你跟我说说他们说了什么。”
叶青棠支吾半天，想着萧瑾反正也听不见，眼皮一翻，甩他一句，“能说什么，说下次再见！”
她说完抱着因蹲着身而拖拽在地的裙摆，挪到船篷边，小心地探出一点去看，岸上早没了人影，大哥和冬儿姐不知什么时候都走了。
叶青棠出来这趟，什么都没听到，有些遗憾，她的直觉今天的小河边有惊天大瓜来着。
她钻出船篷，干脆踩着船头上岸，没顾上萧瑾依旧留在船上，想着赶回家找冬儿姐套话去！
萧瑾一个人背靠着船篷，眼睛还定定看着刚才被她裙摆覆上的衣袍，手里也还余着一点温软的触感，他蜷了蜷手，凑近鼻端，任船漂离岸边，往河中心荡去。
叶青棠回到家，灶房升起了炊烟，阿娘正在里头忙碌着，她一路回到里屋，果然见冬儿姐坐在床边愣愣地傻笑发呆。
她笑嘻嘻地凑上去，挽着冬儿姐的胳膊，正准备套话来着，徐冬娥反握住了她的手，坐直身体，急急说道：“叶言山说，我俩私奔，怎么办？”
“啥？”叶青棠直接被这个大瓜掀翻在床。
“也不是私奔，错了错了，是私，但不奔。”徐冬娥自己还没从这惊诧里回过神来，压根说不清楚。
叶青棠花了半天才弄明白，叶言山说的是，实在不成，他俩自己出去单过，该给家里的还是给，但不跟赵氏一屋，反正娶冬儿娶定了。
“言山说，因为这个事村里早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不会让我再被人笑话，要让笑话我们的人自己变成笑话。”
徐冬娥脸上浮起红晕，眼里也晶亮亮的。
叶青棠看了也忍不住心情好起来，笑道：“那成，冬儿姐，你们要是一时没地方去，我可以让萧瑾把竹屋腾出来，这样你们就能有个落脚地了。”
提到萧瑾，她脑海里莫名闪现船蓬里的一幕，各处细节呈现眼前，比状况发生时慌里慌张的还要清晰得多，她记起当时好像跌倒后，她的手扶在萧瑾胸膛，还摸了摸，抓了抓，来回的……
叶青棠咽了口唾沫。
确定了死亡画面后，惊得她从床沿直接站起来，来回在屋里踱步，调整呼吸努力忘却这足以让她把自己悬梁八百次的一幕。
两个人在屋里各走各的神，一个甜蜜一个暴击。
隔日一早，叶青棠磨蹭着不肯起床，主要是害怕出门看到萧瑾站在院子里，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昨天的事，当时没有道歉，现在有些说不出口，也觉着太刻意。
她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翻去，卷成了一个茧。
直到阿娘进屋来喊她。
“青棠，你今天不是要去村医堂吗，怎么还不起来，阿栎都吃饱了等你好一会儿了。”
叶青棠：阿栎？
她从被子里钻出一个头来，怎么外边的是阿栎不是萧瑾吗。
叶青棠瞬间又满血复活了，觉着自己又可以了。
她速度起身，呼啦一下穿好衣裳，拿起梳篦把头发一梳一挽一插，忽然似是被定住了一般，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顿了顿，又把梳篦拿了下来，换了一根冬儿姐给买的簪子。
这才麻溜又松快地出去打水洗脸吃早饭。
叶青棠想起萧瑾似乎说过这两天有事要忙，不能和她一起，她顿时觉得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扒拉了几口面，挎上出诊箱和阿娘准备好的竹篮子，就朝门外奔去。
院门外，阿栎坐在马车前等着，有好些日子不见，眼见着又长高了些，穿着她上次买的衣裳，原本略微有些长的，如今都刚好合适了。
叶青棠跳上马车坐好，拍了拍阿栎的肩膀，笑道：“走吧。昨晚看守药田，今天还让你陪我去，辛苦了阿栎。”
“篮子里也带了你的午饭，待会儿到了，你可以在村医堂里休息，到了晌午我叫你。”
阿栎也许久没机会和她一起出门，笑呵呵地道：“叶姐姐，我不累，待会儿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叫我去做，昨晚上是瑾哥哥看的田，我睡饱了的。”
叶青棠听到一个瑾字，抓了抓鼻子，不太自然地转头去看马车轱辘，试图转移话题，出口说的却是：“阿栎，你知道萧瑾今天忙什么去了吗？”
她问完就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蹙眉甩头，额头掉汗。
阿栎也一头冷汗，果然要被问这个问题啊，可是不能说啊。
“嗯，那个，大概就是和他从前的邻居有关的一些遗留的事吧……”
阿栎瞎编一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好在叶青棠问了一次之后也没在继续问下去，他松了口气。
她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