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哗啦!!
海水激荡。
血海角落,胸前挂着五角红星勋章的秦苍安安静静躲在角落独自捕鱼。
甚至,他还有功夫研究起渊鱼习性。
喜血惧金。
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光幕边上,一条渊鱼看不到。
血海这,一批又一批。
血似乎有着致命吸引力。
这边还没捕完,那边又涌进一批。
虽说这数量对整体而言并不算多,但依旧可观。
不过,捕捞效率方面,可就天差地别了。
斗智斗勇斗不过渊鱼的,比比皆是。
捕猎拥有家猫体型和锋利獠牙的渊鱼,对于海兽战士来说,很吃力。
每一次的出击,极有可能受伤。
即便受伤,也不一定会带来收获。
滑不溜秋的表皮和迅捷的水中速度总能让渊鱼绝处逢生。
再看蟹式战车,效率高了很多。
同时运作的八只爪子,等同八人。
尤其前端两钳子,每每扑出便会激荡起海水。
势大力沉的夹击往往十有九中。
收获的喜悦格外沉甸甸。
而这些,却依然算不得最高效率。
波纹层层叠叠,近三十条已然形态大变的触手狂猎圈鱼。
黑躯,黑鳞,拟态吸盘。
长出器官的吸盘宛如真正巨蟒,一抓一个准。
强横的爆发力以及咬合力惊人的大嘴,让鱼儿吃尽苦头。
一个网兜快速鼓起,随后直接上新网兜。
一旁老农一般的秦苍看着满满鱼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怎么说呢!
灵魂天赋不是浪得虚名。
区域逐渐清空,蛇群转移阵地。
搅拌海水,带上锅碗瓢盆,游向渊鱼更密集区域。
飘了一段距离,远远看到黑洞。
视线很开阔。
黑洞附近,
几辆蟹式战车徘徊在侧。
黑洞不时往外飘东西。
战车没闲着,大部分东西都会打捞。
虽不是所有东西都要,但基本拿下了大部分。
这里面,他们最珍视的是一些零散的巨型化骨头。
枯骨,银白。
秦苍有些眼熟。
转念一想,这不就是被龙卷裹挟下坠过程中见到过的地底深处巨型枯骨架嘛。
对于这种枯骨,他现在没什么太大想法,之前想要搞一块骨头当武器的盘算现在也没那么强烈。
滑动视角。
仰躺而行。
几条悲哀的触手勤勤恳恳充当车夫。
其它触手矜矜业业各司其职。
观之者,无不咋舌羡慕。
铛!
听不到却感受得到的触碰中,有金属碰撞脚底。
低首。
是一块晃晃悠悠漂浮的铁牌。
生锈,生绿。
斑驳的牌匾,无人问津,没人在意。
哗啦!
脚下颠球,身躯后摆,水流上浮。
单手接住铁牌。
就着海水,手掌用力搓揉。
锈迹片落。
慢慢的,铁牌露出本来面目。
一开始,因为很多字迹缺失了偏旁,一下子还认不出来几个字。
但随着手指的再度用力,字迹逐渐清晰。
心中磕磕绊绊默念。
云城,北风,农村,商业银行!
轰!!!
心间轰鸣!
不可置信。
怎么会?
死去的记忆攻击自己。
记得有一次,去北风农村商业银行取钱,柜员只用了三分钟就办好了手续。
印象,很深刻。
那时候,为了这件事,秦苍特意去网上发过帖,希望国外的能好好学学。
可惜的是,他当时不住北风区,去一趟挺麻烦,后来也就再没去过。
模糊的记忆中,去北风农商行是解放路往南,穿过第一人民医院,大体位置是在老约翰中药馆对面,旁边还有一个派出所。
哦对了!
那次取钱,秦苍还看到银行给存钱的人送了两袋大米一桶花生油。
当时可把他羡慕坏了。
据当时旁边嚼舌根的说,大米还是五常大米。
现在回想起来,满满的正能量,满满的,苦涩。
记忆播完。
苦甜交织。
心有明悟。
脚下的大地,还是曾经的那片故土。
自己,从不曾离去。
这片土地,他才是真正的土著。
自古以来。
……
带着满满鱼货,再偷偷吃点外卖,秦苍返回苍渊。
相比上一次,这一次他没落下收获。
不过,等到出来之时,他的手上只剩一张黑金卡片。
犹犹豫豫徘徊在门外,他的心里有些不踏实。
万一被吃回扣怎么办?
不看到心里不踏实啊!
“放心!把你手里卡片给我,该你的那份少不了。”
老女佣没走远一直守在通道附近。
看到秦苍忧虑的小眼神,她仿佛看穿了某人脆弱的内心。
“那行,事先说好,虽然要给联盟上供,还要算城主一份,但我那份不能太少。”
体制内的事,秦苍熟。
吧嗒!
卡片递给老女佣。
专业事交给专业人,自己这种陌生客容易挨宰。
隆隆!!
隆隆!!
天空的异响打断思路。
凝睛望远。
深红珊瑚巨树树冠之外,成批次飞鱼战机成梯队飞速驶来。
浩大的声势震惊了地面。
一直到其中几条最雄伟的飞鱼战机轰鸣着降落在广场空地时,下面的人才有了反应。
“咱们的人?”
秦苍看到了熟悉的六边形标志。
“是城主。”
老女佣的神情明显松弛下来。
“咋,真有人抢咱东西?”
“是抢你。”
二人皆一头雾水。
秦苍看向四周。
黑袍很少,白袍还在。
这些白袍的眼神,时不时就往他身上飘来。
“他们对你充满兴趣,我请示了城主。”
简简单单话语,道尽勾心斗角。
兴趣?
难道是那个?
秦苍看向降落地。
飞鱼腹部洞开,一席黑衣飘然而下。
华丽贵妇踩着母仪天下的步伐款款出来,身后一众神秘黑衣部队保驾护航。
其余几条飞鱼,同样涌出黑衣。
上位者的气息震慑所有人。
妥妥的大排场。
老女佣动身前往汇合。
秦苍滞留原地。
看着贵妇身边走出一人前去与白袍们交涉,看着老女佣与贵妇汇合,看着贵妇仪态万千走来。
再到天上再次飞来不同标志的飞鱼纵队以及更为稀少的飞鸟状飞行器。
这些,未能影响贵妇。
毫不在意秦苍的木楞,她硬是带着身边守卫走了过来。
“傻了?”
熟悉的味道,让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嘿嘿!”
地主家的傻儿子。
“害怕了?”
“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
话都说出来了手必须插兜。
可惜,袍子没兜。
“今天,表现,不错,我以,你为荣。”
贵妇无视周围,无视秦苍的猪肝子脸,轻轻拥住对方。
眼神余光,寒意直射那批白袍。
那意思就好像在说:
老娘的人,动一下试试?
“你,有点重。”
答非所问。
“男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
“呦!说话利索好多。”
“我在,重温,大夏语。”
嬉笑间,贵妇放过秦苍。
某人脑后冒白烟的样子,过于搞笑。
隆隆!
隆隆!
飞鸟带着几条不同标志的飞鱼降落,吸引了贵妇的注意力。
“奥萝拉,把那批,幸存者,带去航站塔,返航。”
“是,城主。”
老女佣欣然领命。
“走,带你,去见见,联盟的,其它城主。”
贵妇眺望远方,与几个刚从飞鱼以及飞鸟上下来的同样上位者气息满满的白人远远对视。
“我和老嫂子一起去接他们,他们没什么安全感。”
秦苍手指一处。
那里正是他解救出来的囚犯聚集地。
因为自己一直不在,这些人现在缩在一起活像个鹌鹑队伍。
贵妇眼凝光泽,认真漂来一眼。
“好!”
她并未拒绝。
可以说,从现身的那一刻开始,她对秦苍的态度就已经上了一个台阶。
piapia!
贵妇带着一众始终沉默的黑衣护卫先行。
方向,直指远方的不怀好意。
眼神点燃战火,她深吸一口气,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
老女佣未敢怠慢,亦启程。
秦苍一同。
后发先至,
两人来到囚犯集中地。
“咳咳!”
老女佣咳嗽一声。
“我来吧!”
秦苍接过话语权。
“好。”
老女佣的态度与之初时态度已然逆转。
秦苍拘谨向前一步,看向因他的到来而躁动起来的队伍。
涌动的喉结,咽下一口唾沫。
心里暗暗打气。
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这种场面没什么大不了的,三十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爆炸的思绪,强行凝结,抱圆归一。
“嗨嗨嗨!”
别误会,清嗓子。
锵!
三叉戟坠地,双手握持,稳住身体。
不能抖!
绝不能丢人!
一定要,迈出这一步。
“你们,有谁知道这枚勋章,代表什么?”
一只手掌松开三叉戟,僵硬指向胸口。
所有人哑然。
老女佣亦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沉默三巡。
“好像在哪本古籍上见到过。”
有人嘀咕。
“老先生应该知道。”
又有人起哄。
许多人看向一个佝偻老头。
秦苍认识他。
第一个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老者,看得出来在这些人里有一些威信。
老头很沉稳,却又不沉稳。
沉稳的是面容,不沉稳的是那双岁月雕刻的眼眸。
“我知道,我知道。”
尖锐的童声异军突起,一个小光头高举着脏脏小手。
目光汇聚。
“爸爸讲睡前故事的时候说过,上古时期,大夏人最强大的时期以五星为标志,尊国号赤色共和,爸爸,爸爸,我说的对不对?”
小光头旁边的中年男人,脸憋的通红连个屁都不敢放。
所有人露出向往之神情。
只有秦苍,差点没站稳。
赤色共和?
他怎么不知道?
但是话敢话说到这里,他岂能堕了自家威风。
“不错,那是大夏的一个时代。”
于无声处听惊雷,声音虽不够洪亮却少了一份不自信。
人,并非天生社恐。
无数目光带来的压迫感,压不住心中的波涛。
“那个时代,人人有衣穿,那个时代,人人能饱腹,那个时代,人人有屋住,那个时代,无人敢欺辱大夏,那个时代,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讲着讲着,几尽于吼。
不知,为何吼。
一幕幕过去,一幕幕现在。
还记得小时候,爷爷问过:
先有国还是先有家。
答案,就在心中。
身体在抖。
无法分辨为何而抖。
“大夏,是不朽的大夏,是大夏人的大夏,我要你们,好好活着,我要你们,与我并肩作战,我要我们,重铸大夏。”
砰!
拳头敲击勋章。
眼神炽热。
砰!
小小的拳头有学有样,握拳锤胸。
砰!
苍老的拳头,握拳锤胸。
砰!
砰!
“共和!”
三叉戟高高举起,轰然坠地。
“共和!”
“共和!”
呐喊。
呐喊。
尽管,带着迷惘。
但不妨碍狂热。
星星之火,在燃烧。
赤旗,若隐若现。
沉沦的帝国,亦有黎明。
唯独,
苦了远方呆若木鸡的贵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