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
    外面果不其然传来了妈妈的声音,并且听脚步声正朝着她房间过来,“复习得怎么样了?”
    大事不好!要是被妈妈看到她这一身血,要怎么解释!
    林迟迟环顾四周,飞快地冲到衣柜边捞了套叠好的睡衣抱在胸前,在她妈妈拉开她房门的前一刻,自己开门冲了出去。
    妈妈险些被突然打开的房门撞了鼻子,还没来得及发作,林迟迟已经闪进了她房间正对面的浴室,砰一下关上了门。
    “我洗澡!”
    “这么早洗什么澡,一会儿又该出汗了!”
    妈妈在门口念叨,还是进了林迟迟的房间,“你这猪窝一样的房间能不能收拾一下?林迟迟!我给你买的参考书你就往地上扔?你什么意思?明天的考试你还考不考了啊?”
    不考了!
    谁爱考谁去考!
    浴室里的林迟迟堵住耳朵,把花洒开到最大,哗啦啦的水声成功掩盖掉了妈妈的嗓门,她这才撇撇嘴脱衣服准备随便先冲个澡。
    可是这件T恤要怎么办?这样根本洗不干净了啊。
    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哆啦A梦,外公骑着三轮车载着她去镇上赶集的时候,她看到这衣服就撒泼打滚非要外公给她买,那时候她穿着还很大,质量也不是很好,但她几乎天天都要穿,后来她长大了点,这衣服也因为洗了太多次布料变薄了也变形拉长了,她居然还能穿,三天两头地还要翻出来把它当睡衣。
    自从她回了爸妈家里,妈妈已经看不过去这件衣服很久了,一直说要扔掉,林迟迟为了防止她趁她不注意偷偷扔了或者故意把它洗坏,她隔一天就要穿一次,并且坚持自己来洗,阳台上一晾干就立刻收起来,丝毫不给妈妈可趁之机。
    林迟迟依依不舍地把T恤叠好,沾了血的一面朝里面,然后走进淋浴头下。
    热水洒到身上的感觉很舒服,全身的酸痛都好像消失了,但与此同时脚底火辣辣的痛,她翘起腿一看,发现脚底密密麻麻全是擦伤,仿佛她赤着脚跑了碎石路一样。
    “果然不是梦啊。”
    林迟迟光溜溜坐在花洒下面淋着热水端详脚底板,抱怨,“跟参加考试比起来,我更乐意去打怪兽啊。”
    也不知道希诺那家伙怎么样了?会不会被那个最后出来的怪物给吃掉?
    还有她的剑也没了!
    她好不容易能这么帅!
    正哀叹连连,浴室门被敲了好几下,外头传来妈妈的催促声:“洗这么久还没洗完呢?快出来吃饭了,早点吃完多看会儿书!”
    又是学习学习学习!
    她讨厌学习!
    “我不吃饭,我要去看外婆!”
    林迟迟换好衣服拉开浴室门,大声冲着餐厅方向喊。
    “看什么外婆,晚上疗养院不开门,去了你也见不着,再说你认识路么?”
    妈妈一边往餐桌摆筷子,头也不抬,
    “赶紧的收收心,下学期都高二了,你以为向阳一中是你以前村里那高中?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我们找人托了关系才给你办的转学,外公外婆以前就是太惯着你了,成绩一塌糊涂,趁着现在离高考还有时间,能赶上一点是一点,不然将来看你怎么办!”
    摆好了两人份的餐具,她一抬头见着林迟迟过来,眉毛立刻又皱起来,“怎么也不吹吹干?”
    她说着去拿吹风机。
    “这么热的天气吹什么啊,随便甩甩就干了。”
    林迟迟跟条小狗一样甩了两下脑袋,后脑勺立刻就被她妈妈给摁住了,呜啦啦的热风从脑袋后面吹出来,把她的头发吹得更加乱七八糟。
    “热死了又要出汗了!”
    她低着头小声抱怨。
    她妈妈却没理她,一边搓她滴水的头发一边说:“你看看你这头发,像什么样子,明天给我扎起来听到没有?”
    林迟迟叛逆地扭过脸装没听到。
    “跟个野孩子一样,”
    身后的妈妈还在念,“向阳一中跟你以前学校可不一样,人家校规可严着呢,在那里念书的孩子各个成绩都好着,你要多跟人家学学知不知道,你外公外婆就是太惯着你了,什么都不管由着你高兴,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你说我就说我,老是提外婆他们干什么?”
    林迟迟终于不满地抬起了头,生气说,“他们对我好怎么了?你们不也没管我么?”
    “怎么你还有理了?妈妈说错了吗?”
    妈妈关了吹风机,餐厅里一下安静下来,“你自己说你成绩怎么样?难道很好吗?成绩差也就算了,你还不努力上进,隔壁单元楼你张阿姨家的女儿盈盈,人家多好看一姑娘,白白净净,成绩也好,年年在一中实验班拿奖学金,你呢?成天顶着日头往田地里跑,晒得乌黑,我听外婆家隔壁的婶婶说你还跟人家男孩子打架,别人见了你就跑,你说你还像个女孩子么?”
    “别人见了我就跑,还不是因为你么!”
    林迟迟气急,吼道。
    妈妈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林迟迟扭头气冲冲地跑回卧室,哐一下关上门,一屁股坐到了书桌前。
    成绩好怎么了,成绩好了不起吗?
    说她不好就算了,干嘛连外公外婆也要跟着挨骂!
    要不是因为妈妈,她会变成这样吗?
    林迟迟越想越气。
    咚咚咚。
    房门敲了几声打开了。
    “先出来把饭吃了。”
    传来妈妈声音。
    “不吃!”
    林迟迟捂住耳朵,超大声喊,“你不是要我复习吗!我复习着呢!别来打扰我!”
    “你这孩子,”
    妈妈声音有点无奈。
    林迟迟觉得很烦,捂着耳朵趴在桌上,好久之后外面的脚步声终于离开了,她这才松开手,气恼地抓过桌上被收拾过整齐叠起来的书本。
    不就是考试么!
    她考!
    有什么了不起的!
    半个小时后,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端着饭菜过来的妈妈看她这样,叹了口气,把她抱到床上盖好毯子,关了灯就出去了。
    房间暗了下来,一片漆黑中,只有床头柜上的智能AI亮着数字显示屏,显示此刻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忽然,林迟迟的额头亮起了一道白色的纹路,形状依稀是希诺送她离开时画出的那个符文,符文纹路亮起光芒,光芒时强时若,仿佛什么人正在呼唤她。
    但熟睡中的林迟迟毫无所觉,一分钟后,那光芒消失了。
    ……
    巨大的符文在空中缓缓消失,但魔法阵的中央毫无变化,围在附近的几人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埃里克,希诺殿下当时画的当真是这个咒文?”
    戴着尖顶帽,雪白胡子拖到地上的大魔法师收回魔法杖,再度问了一遍。
    埃里克已经换下了厚重的铠甲,穿着一身白底银边的挺拔军装,腰佩长剑,很无奈也很自责,“我无法肯定,霍勒斯大人,您知道的……”
    “您知道的,霍勒斯大人,埃里克在神辉学院的三年里都泡在了演武场,根本没有去上过几堂翠西夫人的魔法学课,他能知道这是咒文已经不错了。”
    埃里克身旁,一个抱着魔法典籍书,脸上有雀斑,戴着眼镜的棕发少女耸了耸肩。
    “别这么刻薄,贝芙,”
    一个比他们稍微年长些的年轻人摇摇头,他穿着与埃里克类似的军装,只不过镶边为金色,看起来地位更高些,“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全都去了莱尔克城,魔族也不会有机会入侵王城。”
    被称为贝芙的少女冷笑了一声:“您说错了,安迪斯大人,魔族有机会入侵王城,最大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艾伯特·德拉戈的背叛吗?否则有艾尔莎之盾守护的王城,魔族怎么可能进得来?”
    她说着,瞪了一眼脑袋垂得越发低的埃里克:“王国第一骑士长早就跟魔族勾搭上了,身为他同胞兄弟的埃里克真的不知情吗?我可不信。”
    埃里克猛地抬头,张嘴欲解释。
    “好了贝芙,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
    安迪斯按住埃里克的肩膀,朝他摇摇头,又对少女说道,“我知道你是因为看到了学院受伤的孩子们和那些死去的士兵所以才气愤,但是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是吗?”
    “霍勒斯大人,能复原希诺殿下最后的咒文吗?”
    他问。
    戴着尖顶帽的魔法师霍勒斯蹲在魔法阵旁,一边摸胡子一边咕哝:“这不应该,不应该,如果当真是召唤救世主降临的咒文,一定还缺了什么,没错,肯定缺了什么……”
    “会是什么?”
    埃里克急切问,“霍勒斯大人,我们得快点找回那位大人,不然殿下就醒不过来了。”
    “传说中的救世主,竟然只是个少年,我还以为至少得是个像安迪斯大人这样的美男子,”
    一直斜靠在墙边的黑发女人玩味地勾了勾额前垂下的微卷黑发,她皮肤略黑,眼型狭长上挑,长发在胸前松松束起,她上身披着与安迪斯同款的军装外套,衬衣扣子开了三颗,底下黑色高跟过膝长靴包裹着紧身裤,身材相当火辣。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就是不知道滋味和安迪斯大人比起来如何。”
    安迪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俊朗的脸上微微显出一丝窘迫:“莱思丽大人,请慎言。”
    莱思丽从浓密的眼睫下朝他抛去一个眼神,唇角越发勾起了些。
    “是不是真的救世主还不一定呢。”
    贝芙没好气地说。
    “埃里克亲眼看到他唤醒了艾尔莎之剑,这是事实,贝芙,再说,如果不是真的,那等我们赶回来的时候,王城恐怕根本就没有活人了,以埃里克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那么多魔族——”
    安迪斯叹气,他转向另一边,问,“巴里特大人,王城幸存下来的人们救治得怎么样了?”
    被他问到的是个身材及其高大的男人,他肌肉扎实,肩膀宽厚,宽大手掌在胸口划过,低头说:“在下已经把神殿的牧师全数派出,愿神明庇佑这些可怜人。”
    他的声音粗厚,说话都像带着回音。
    “七位骑士长能赶回来三位已经实属不易,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殿下怕是真的要跟噬魂魔同归于尽了,我们这位王子殿下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让人头疼不已啊。”
    戴单片眼镜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在一本小笔记本上书写,他头也不抬笑吟吟地说。
    “但是现在还是要想办法让殿下苏醒。”
    安迪斯无奈,“已经三天过去,他依旧昏迷不醒,实在让人担忧。”
    “霍勒斯大人,怎么样了?”
    看到戴尖顶帽的大魔法师站起了身,所有人都望了过去,霍勒斯捋着胡须点点头,满是皱纹的脸舒展开来:“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