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穹麒 > 第二十章
    床下躺着一具被保鲜膜包裹着的尸体,尸体已经腐烂,散发出一阵恶臭,这才是苍蝇们的老巢。此时的贺临响几乎把半个脑袋都伸进了马桶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刚住进酒店的第一个晚上竟与一个死人睡在了一起,一人一尸之间仅隔着一张床板。
    “小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出去吧。”终于从玉坠中飘出来的塔尔同样捂着嘴巴和鼻子,提醒着贺临响。
    不行啊塔尔,我感觉浑身上下使不上力。
    没关系,我来帮你。
    塔尔回到了玉坠里,霎时,贺临响像打了鸡血一样从地上站了起来,单手扛起了在浴缸中躺得四仰八叉的乔轩墨,另一只胳膊搂住了闻天语的腰,拖着两人踉跄着离开了房间。直至来到了酒店的大厅后,闻天语才回过了神,而乔轩墨则是像树懒一样整个人抱在了贺临响的身上,连脑袋都扎进了他的怀里。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要跟韩子信硬刚的。”贺临响将他扔在了沙发上,调侃着。
    “我就说住尾房绝对没好事,等着,等我回去就投诉这家酒店,还有咱们学校,一个也别想跑。”
    正说着,只见两个黑衣男子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朝着三人走来,将行李撂在了桌子旁,朝着身后的几个同伴招手,招摇过市地离开了酒店。片刻,肖屿出现在了几人的视线中,他背上背着贺临响的背包,手里还拎着一双篮球鞋。
    “诶,这不是我的乔丹吗?”乔轩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肖屿哥,你怎么把我的行李都拿出来了?”
    “韩子信今晚要住你们的屋子,你们俩过来跟我住。”他无奈地将篮球鞋放在了地上,说:“幸好我定的是双人客房,将就一下吧,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等等,我没听错吧?”乔轩墨瞪大了眼睛,“他今晚要跟死人住在一起?那房间还能住人吗?”
    “只要你韩大哥想,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肖屿话里话外不断讽刺着韩子信:“不然你以为这几年的黑道他是怎么混出来的?”
    “不会吧?他以前真是黑社会?”
    “可不的嘛!”肖屿轻笑了一声,“混了几年黑道,处理着帮派之间的恩怨,也不得罪着警察,我们竟是不犯河水。后来做乏了,开始改邪归正。”
    “这么说来,他确实不一般。”闻天语赞同地点了点头,“被他举起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吓傻了。”
    “当然不一般,你们看到他的眼睛没有,有一只是瞎的,还有他的耳朵,有一只听不见声音。正因为是这样,他的身上才具备着一般人难以拥有的特质,凭借着一只眼和一只耳,更容易捕捉常人难以察觉到的事物。”肖屿坐在了乔轩墨的身旁,问着二人:“现在说说你们,跟死人住了一晚上,什么感觉?”
    “当时,我们在屋里打死了好几只苍蝇,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味,这保鲜膜的质量可真是出乎意料地好!”
    “不是保鲜膜的质量好。”肖屿叹了口气,“尸体还是新鲜的,说明这人死了还没过多久。你们一整晚没有回来,他才烂掉的。”
    “那这家酒店呢?警方真的不确定要不要封锁调查吗?”
    “封锁,当然封锁,X市的警卫一定调查了几个他们认为的可疑人员。本来你们应该换一家酒店的,可韩子信不这么想,他让我带着你们继续住在这里。换个说法,让我拘留你们,只不过这里的生活环境可比派出所要好太多了。”
    “为什么要拘留我们?”闻天语打了个冷颤,“这里死过人,再者说了,我们也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
    肖屿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能负责的,你们也算是半个犯罪嫌疑人。在X市里,韩子信的权力几乎能一手遮天,只要他不触犯跟法律有关的事,我们是没有权利管制他的。”
    “哎,天语。”乔轩墨拉了拉闻天语的袖子。
    “怎么了?”
    “你怎么还把这个带着身上。”他指着闻天语插在领子上的玫瑰花说。
    “对啊,我怎么一直带着它?”
    闻天语从领子上摘下几乎枯萎的玫瑰花还给了乔轩墨,接过花的一刹那,手指尖随即被玫瑰上的刺划伤,涌出了一滴鲜红的小血珠。他吹了吹受伤的手指,将玫瑰花扔进了垃圾桶。
    “小贺,不对劲。”塔尔在玉坠中悄悄说,“你避开他们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要去上个洗手间。”
    始终保持着沉默的贺临响以上洗手间为理由,匆匆避开了三人。来到洗手间后的他躲在了最后的隔间里,随着玉坠被指间不断抚摸的一刹那,塔尔飘了出来。
    “小贺,我发现了疑点,在刚刚韩子信撕开尸体上的保鲜膜时,保鲜膜上粘着许多枯萎的玫瑰花瓣。而萨拉的恋人在死去的时候同样带着一只玫瑰花。我有个不好的猜测,难道这两个人的死都与玫瑰花有关?”
    “我也有着这个疑惑,但是闻天语也得到了一只玫瑰花,为什么她什么事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后,贺临响瞬间感到一股寒意直袭后脖颈,联想到自己在剧院的三层看到的一屋子液氮玫瑰花,若是这玫瑰里带有着致命的毒药,毒药存在着一定的潜伏期,那闻天语岂不是很危险?可让他感到疑惑的是,萨拉为什么要害这些人,她与闻天语并未有实质性的冲突。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就是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天语,而是小乔。”塔尔皱着眉,不断分析着萨拉的动机,“在剧院的时候,这朵花本来是她送给小乔的,后来小乔把花送给了天语,天语便误打误撞中了邪,所以产生了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幻觉。”
    正当贺临响还想说些什么,洗手间的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便装作刚刚接完手的样子踩下了冲水,在刚打开的隔间大门的一瞬间,他便后悔了自己上一秒的行为。
    韩子信站在一排小便池前解开裤子撒尿,那排泄的姿势可谓是相当开放。贺临响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想要偷偷从他的身后溜走,不料,正在撒尿的韩子信突然回头对着他露出了几颗金灿灿的牙,大笑了起来。
    “撒个尿还要蹲坑,真他妈的娘炮!”
    贺临响没有理会他,只想着赶快离开这里,看到他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韩子信继续嘲讽着他。
    “没长把的娘们,怎么想的,把自己变成个小太监?”
    一个人被戳中痛点往往只需要一句话,而往往因为一句话,便引发了一场事故。男人们在接手的时候总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如果前来者占用了靠中间的小便池,那后来者只能选择和他相隔着一间的便池接手,这是个奇奇怪怪而又看似正常的现象。而被话语激怒的贺临响不顾塔尔的劝阻,径直走到了韩子信旁边的小便池前,随着脱下裤子的一瞬间,一道透明的尿柱恰好好处地落在了韩子信的便池内,塔尔不懂得其中的意思,但是他明白,贺临响正在不断地用玩火的方式挑衅韩子信。
    韩子信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一只瞎了的眼睛看着小便池内的尿柱,另一只带着仇怨神情的眼正直勾勾地瞪着贺临响。片刻,直到一泡尿解决完毕,他才说了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蹲着上厕所?”
    “你解大手的难道要站着吗?”说罢,他以一个极为帅气的动作麻利地拉上了牛仔裤的拉链,朝着厕所外面走去。
    漂浮在半空中的塔尔大声笑了出来:“我解大手的时候一般趴着。”
    “喂!”
    韩子信叫住了他,贺临响转过了半个身子。
    “把你的房间霸占了,没不高兴的意思吧?”
    听这话来看,韩子信似乎像是在关心他。贺临响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猛地开始摇头,转身离开了洗手间。他可不愿意继续住在死了人的房间里,在这个时候又个人能替他承担这份责任,他倒是还来不及感激,怎么会不高兴呢?至于韩子信,这个人属实是有些奇怪,顶着一张黑帮老大的面孔,却在洗手间跟自己因为这种小儿科的事情犯刺,想来想去,他倒是觉得韩子信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可爱劲儿。
    收拾好行李后,与闻天语告别,两人跟着肖屿来到了提前为韩子信预定的房间准备度过这漫漫长夜,看到房间内仅有的一张大床后,三人沉默了。
    最尴尬的还是肖屿,起初的他并不知道所谓的“五星级房间”是一间情侣套房,索性推脱着责任:“那个,我今晚睡浴缸,床留给你们。”
    说完,他像遇到野兽后慌忙逃跑的兔子一样,抱起一床被子跑进了洗手间。贺临响和乔轩墨互相对视着,说不出一句话。
    “这房子是肖屿哥花的钱,让他睡浴缸,不太合适吧?”乔轩墨问着贺临响。
    “合适,怎么不合适?”听到两人讨论的肖屿从洗手间内伸出了头,“你们俩看我的表情,我现在很快乐。”
    说罢,他朝着两人露出了一副痛苦的笑容。
    贺临响还想说些什么,两人的手机传来了一阵震动,是林薇在群聊里发来了消息。
    “亲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酒店突然被封控了,我们的拍摄计划只能延迟。今天晚上来酒店的天台集合,我们拍摄延迟镜头下的星轨。”
    一整个下午过去了,自打肖屿住进了洗手间,他便再也没有出来过。直到等到了晚饭的时间,乔轩墨端着前台送来的盒饭,敲了敲洗手间的门,说:“肖屿哥,出来吧,你总不能在厕所里吃晚饭吧?”
    “你们吃吧,我不饿。”
    “我的意思是……”乔轩墨把说了一半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什么?”
    “你能不能出来一下?人有三急,我快憋不住了!”
    ……
    夜幕降临,几人站在天台上提前拍摄最后一场的场景。此时的X市已步入冬季,由于是位于沿海地带,这里的空气不似T市般稀薄又清冷,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潮湿之感。冷空气钻进鼻孔里,带着海味,给人一种说不出口的归属感。月明星稀,观景尚好。林薇一边操控着机子,一边指挥着演员们的站位,许峰则是架起了从天文社借来的望远镜,将镜头摆在望远镜的镜孔前拍摄着星轨的延迟镜头。忽然,他兴奋地冲着林薇摆了摆手,大声说:“宝贝儿,你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林薇趴在镜孔前一看,随即露出的也是一副惊喜的神情。
    “是海王星!这望远镜太牛了,居然能在这里拍摄到外行星!”
    “小傻瓜,这可不是望远镜厉害,是我们选的日子好,在这种位置能看到海王星全靠运气!诶,你是不是提前看黄历了?”
    “黄历没看,是我用塔罗牌卜问的。”林薇随即朝着剩下的几人招手,“你们快来看!海王星,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奇观!”
    听到林薇的话,乔轩墨和闻天语争抢着挤在镜孔前观望着这专属于大自然的独有景象。而贺临响则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思考着拍摄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你不去看看吗?”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打断的他思绪的人,只见叶洛站在了他的前方,叉着腰朝着他笑了笑,打破了两人在前天结下的矛盾。
    “不去了吧,书上都能见到,有什么可看的?”他草草地回答着,对叶洛莫名其妙的搭讪倍感意外。
    “贺临响,我真是看不透你呢!”
    他盯着叶洛那双大而有神的杏核眼,不懂这个女孩到底在想什么。她看不透他,而他亦是如此。人的一辈子会遇到许许多多如君子之交般的人,为什么要把这层关系变得如此复杂呢?他不喜欢去分析一个人,更不愿意花心思去揣测一个人的心理,所以大多数人在他的眼中都是神秘的。同样的是,正因为他这种无所谓而又我行我素的态度,他在其他人的眼中就越是神秘。正因为神秘,所以刺激,所以能勾起人想要去了解他的欲望,所以她愿意选择原谅他,去接受他的古怪,去接近他。
    “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跟乔轩墨成为朋友的。”
    “我们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什么可说的。”
    “你对他足够了解吗?”
    “算熟悉,但要是说足够了解,我没有那个自信。人都是会变的,谁会知道我们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其实他很好了解,也很容易看透。”
    “为什么?你那么有自信?”
    “他是一个很简单的人,把所有的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所以,我不喜欢。”
    叶洛的话让贺临响感到有些不舒服,他不喜欢她用“简单”这两个字来形容乔轩墨。
    “不是简单吧。”他喃喃地说,“应该说是单纯。”
    “我倒是很好奇,像你这样的男孩,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女生呢?”
    “喜欢?”
    贺临响皱了一下眉头,他自己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叶洛,便选择了身边的人作为例子。
    “闻天语那种的吧。”
    “你喜欢天语?我没看出来啊!”
    “嗯,跟她相处起来很舒服,这不算是喜欢吗?”
    一只柳叶眉向上挑动,杏核眼中似笑非笑。
    “贺临响,你不诚实,你一直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没这个必要。”
    “那你就是在一直骗自己。”
    “无所谓,我骗的是自己,也不碍着你的事。”
    出口伤人,但字字是实话,难道这样的他算不上诚实吗?叶洛不再愿意同贺临响对话,一个人骨子里的傲慢是藏不住的,但正因为这份傲慢,才成为了他最神秘而又最吸引人的地方。
    “快按快门,金星和海王星呈九十度夹角,这是金海刑啊!”
    林薇担忧地抿了一下嘴,看到了金海刑的星象,她预感到即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便组织着几人回屋休息。回到房间后,屋内的洗手间还亮着灯,而肖屿却不见了踪影。
    “肖屿哥还没回来,我们要不要晚一点睡,或者给他把门留个缝?”贺临响问着乔轩墨。
    “不用,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活人能让尿憋死?”乔轩墨一边说话,一边脱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朝着洗手间走去,“我去洗个澡,待会儿换你来。”
    听着顺着花洒落下的水声,贺临响默默从柜子里搬出了一床被子,在为自己打上了地铺,躺在地板上思考着叶洛的话。他真的有在一直骗自己吗?说到底,连他自己都看不透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行为,叶洛竟然妄想着要去了解他,简直是荒唐可笑至极。片刻,乔轩墨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一头红毛上还沾着水珠,看到躺在地上思考人生的贺临响,他不满地对着地板跺了一下脚。
    “这张床那么大,咱俩从小一起长大,又不是外人了,你干嘛对我那么拘谨?”
    “再熟那又怎么样?我从来没跟你睡在一起过,不习惯。”
    “你去睡浴缸啊!地板上冷,你会感冒的!”
    “那你让肖屿哥睡哪?跟你睡在同一张床上吗?”
    “随便吧,你爱睡哪睡哪。”乔轩墨拉上了灯,光子身子钻进了被窝里,对着贺临响说:“我给你留半张床,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就上来,别说我欺负你。”
    贺临响自然不会选择和乔轩墨睡在同一张床上,连着两天一夜未眠的他早已困得睁不开眼,抻着被子蒙上了头,连澡都没洗便睡了过去。人总是矛盾的,高考前总感觉钱够花,但觉不够睡;上了大学才发现觉够睡了,钱却不够花。贺临响决定随遇而安,既然老天爷赋予了大学生保证充足睡眠的权利,那便就此滥用这种权利吧,不管居住的环境有多艰苦,也不能委屈睡眠。
    白雪皑皑,雪花划过了他的额顶,一只蝴蝶飞到了他的脸前,落在了鼻尖上。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陡然惊醒,蝴蝶瞬间变成了一座冰雕,在他醒来的一瞬间碎成了一片片冰碴子。贺临响躺在一片雪地里,四周皆是一片白色,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梦境之中,可不管怎么挣扎,他也无法从梦中醒来。就好像这片风雪之城是一座牢笼,困住了无法解开心中枷锁的人们。
    迎面走来一个女人,她赤着脚,肩膀上披着单薄的斗篷,左半张脸上挂着金色的面具。对于这半张暴露的面孔,贺临响不再感觉到生疏,每当他陷入这种奇怪的梦境中,这个女人总会陪在他的身边,像被光折射后形成的影子一样,与本尊永不分离。
    “冷吗?”女人蹲在了他的身边,关切地问着。
    “冷。”他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你不觉得冷吗?”
    “我感受不到冷,若是你还对周围的一切存在着知觉,那真是太令我羡慕了。”
    “我知道我是一个炽热的个体,但周围的人总说我冷漠。我好像感受不到任何的情感,你也是这样的吗?”
    “现在是如此,但并非曾经也是这样。当你失去了一切后,便再也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情感了。当你认为自己扔掉了情感,变成一副无坚不摧的模样,才会发现,自己才是最可悲的那个。”
    “我并不觉得这很可悲,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中用的东西,它会让你受伤。”
    女人轻轻笑了笑,脸上尽显悲凉。
    “你很热,对于我来说便是救命的火炉,可以抱抱我吗?”
    女人跪在了地上,用脸贴近了那如火般的胸膛。几乎是很自然的,贺临响将她搂入了怀中。女人的身体冷得像一块冰,而贺临响则是死死地抱住了这块冰,他不愿意松开手,妄想用自己的体温救赎她。
    “你究竟是谁?”
    他将下颌抵在了女人的头顶,问着。实际上他并不在乎女人究竟是谁,但他渴望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洛文。”
    “你有没有姓氏?”他接着问。
    “我叫洛文,阿修罗.洛文。”
    “洛文……”他如梦似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我想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片风雪之城。”
    “凭什么?”洛文笑了,笑中带着颤抖,“我们都是被自然掌控的冰雕,你怎么带我离开啊?”
    “我会想办法的,用自己所有的力量与不可控的事物做斗争,我要离开这里,带你见一见外面的阳光。”
    他盯着茫茫白雪,眼中流露出的却是炽热的光。
    “先别下结论,等我们见面后再说吧。”
    “见面?”他愣了一下,“我们现在不算是见面吗?”
    “我存在于你的潜意识中,不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会见面,等到那个时候……”
    女人顿住了。
    “你说,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像现在一样抱着我,好吗?”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了女人的头顶,在一瞬间化为了水渍。贺临响抬头看向了天空,一道明亮的阳光如箭一样刺入了他的瞳孔。周围的雪开始迅速融化,风雪之城在一瞬间内崩塌,他抱着女人,不断向下坠去。
    “我答应你。”他将脸靠近了女人的耳边,轻声许下了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