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升腾,白烟夹在面对而坐的两人之中消散。
裹着麻酱的羊肉送入口中,香味萦绕舌尖不褪,挑动起味蕾的美好,让步木开了一天会的疲累渐渐消失。
“慢点。”男生边温柔叮嘱边继续往铜炉里放肉,
敷衍的点点头,步木夹起一筷子酸菜,简单涮几下,沾上料,进了嘴。
“这么好吃吗?”看她吃饭真的香啊。
咽下食物,步木喝口饮料,享受的说道:“你要知道,我有多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
瞬间的失落刺进男生的神经,能让她不顾一切的,并不是自己…但陪在她身边的,一直只有自己…
“没事,你想走也可以走。”步木太过于了解,他的迟疑。
“我不。”这两个字,说了有十几年,已经成为下意识的反应。
“为什么呢?平安的结婚生子,过你想过的日子,不是很好?”这些话放在以前绝不会问,可现在身上的江湖气足以支撑这样的交流方式,她的改变,比自己想象的大太多。
是啊,他以前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她…眼神聚焦在对面女生的脸庞,就算变化再大,依旧能瞬间认出,那是将这辈子都拴在她身上才能做到的啊…
“做不到。”男生再次拒绝,“除非你愿意跟我走。”
步木当即轻笑一声,耸肩回道:“那莫得谈喽。”
“你变了不少。”像是当年刚认识的她,可又不一样。
“我现在叫什么?”淡定的吃下爆肚,咀嚼声充满口腔与耳道。
男生愣了两秒,明白的回答:“步木。”
“我现在多大?”
“28。”
她缓慢的点了两下头,无奈的神情诉说着物非人非。
“后悔吗?”男生的心疼毫不掩饰。
喉头一紧,换作以前,她绝对可以瞬间否认,因为自己清楚就算奇迹偏爱再来一回,她依旧还是这样的选择,可现在,的确是无法那么干脆。
思索几秒,换来的话是:“没意义。”
“就这样了?”男生不甘心,肤色偏黑的手指抓紧桌沿,明明没有那般情意,为什么非要再踏“死路”?!
“这是步木一定要做的事。”淡然的语气撕开两人的心,“过去只能是过去了,目的达到,没什么好留恋。”
她套上了壳,并且已经融为一体。
男生垂下眼帘,手指滑落,抽抽鼻子,问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心被轻捏,步木不忍继续拖他入局,几年前的保全,这次是真没把握:“其实…”
“别再劝我。”男生打断,抬头的神情坚毅,“你只需要跟我说,要我做什么?什么都可以。”
步木眯起眼,挑下眉,重回麻木:“最近没有其他事,时不时跟我出来吃顿饭就好。”
看出男生眼里的疑惑,继续说道:“何奏应该认为我回安诚是为了报复的,是要毁掉公司的。他这种人,也只能把别人想象成这般样子,才能缓解自己心里面的恶念。”
“那我何不给他几个能站住的理由?比如有了新欢,比如打算搬家。”
新欢…五味杂陈搅在心里…却只是为了假装无情无义…
“所以呀,”步木夹起一块豆腐,“这次我不能保证你不暴露,现在退出,来得及。”
“能站在你身边,我求之不得。”在阴影里待太久,他也想让所有人看到盛满爱的自己。
理所当然的点下头,眼神瞟向玻璃窗外面的一颗粗壮大树,吐槽道:“都跟了这么多次了,他的技术怎么就没进步…”
男生并未回头,收到吃饭安排的时候,他也大概猜到了工具人属性。
“对了,我让你查的东西呢?”感性之后,便是实打实的理性。
拿起旁边奢侈品的袋子,脸带微笑,双手递给步木。
眼前一亮的灿烂模样,男生在痴迷的同时感受到了深深的悲凉:如果不是演戏…如果不是…
晚上十点多,步木录入指纹,进了家门:“我回来了。”
卸掉妆容,换好睡衣,侧身隐在布制窗帘后,楼下的两辆车都已离开。
瞬间的放松让她瘫坐在地面,这一天的表演,真累啊…
伸出手把袋子勾到身边,随意将里面的文件资料洒出。
半放空状态的扫视着写有密密麻麻字的纸张,突然左上角飘最远的一张让步木清醒过来。
梁闯站在跨江大桥上,手臂搭着栏杆。
两边闪烁的霓虹,在水中的倒影不断扭曲。
黑色填满天空,今日,连月亮都没有。
指尖的烟并未点燃,耳边汽车划过的鸣响似乎要在眼前打开什么画面。
振动的声音还是来了。
“喂?何总。”
“嗯,她今天跟一个肤色偏黑的男人吃了BJ铜锅。”
“是的,看起来两人蛮熟悉,聊的很开心。”
“男人还给她送了比较贵重的礼物,开的车也不错。”
“十几分钟前刚送她回家,没有上去。”
“嗯,我明天就去查。”
“我觉得最大可能是相亲对象吧。”
“因为…”步木的笑容出现脑海,可对应出来的直觉是她并非真的愉快,“因为看起来还挺客气的,她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一直在吃东西。”
“嗯嗯,明白。”
“好的,您早点休息,再见。”
清脆的点火声,轻轻吸一口,回想起前两天与她重新见的第一面,感受到的竟不是敌意,而是欲言又止的不解和关心。
想不明白的结已不止一个,手术过后的心脏适用到现在还可以,只是那昏迷的三个月,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总觉得,何奏在某些事上,没说真话。
后面长达一年的休养是特批待遇:留职且发基本工资。
基于愧疚的行径啊,毕竟忽悠自己去温泉的是他们。
零点钟声回荡着四散开来,掐灭手上的微亮,呼出最后的烟。
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耳边突然响起母亲的话:“那位姑娘人很不错,还有她男朋友,非常般配呢。”
脚步略迟,他们…绝不会明着介绍彼此的身份…
那又是什么呢?是什么让母亲都感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