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也没多少嘛……等等，你说多少，10万？”花衬衫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两只小眼瞪得放大了两三倍。
“是的，10万月球币。”张天定淡定地点点头确认。
“小朋友吹牛也要有个度，大爆的《天堂驱逐令》超豪华版也就值三四万吧。”花衬衫收回惊讶的神情，又换上满满的不屑。
“你就知道个《天堂驱逐令》，这种烂大街的超豪华版，就算是塞几把火星沃泥在里面，也就值那么些钱啦。”张天定摇摇手指，毫不留情地反向嘲讽。
“呵呵，你要是真能拿得出价值10万的家伙来，这一万块我就出了！”花衬衫似乎是吃准了张天定在虚张声势，直接抬高声调，信心十足地答应了“门票钱”的事。
转动几圈猥琐的小眼睛想了想，花衬衫又补充道：“但你要是拿假的来糊弄，或者拿不出来，那就花八千买下我这《肉食兔王国》，作为充行家冒犯我的惩罚。”
张天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阿怀凑近过来，小声说：“喂，你搞什么鬼？价值十万的绝版游戏，你现造一个出来啊？还扯什么放在车上了，哪有什么车？”
索菲亚也凑过来，狠狠瞪了张天定几眼，就像是在说，我应付下让这人走就行了，你在这瞎吹牛等会怎么收场啊？
张天定只是朝阿怀和索菲亚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别担心，接着就让大家在这稍等片刻，独自走出了战斗兔游戏商店大门，来到附近一条少有行人的窄街。
“小默……小默在不在？我那个兑换现实物品的奖励，现在可以马上兑现吧？”他在脑中默念道。
其实他还是有点慌的，毕竟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奖励发放的时候，他并没有详细了解，兑换是否存在限制。
比如确定兑换物后要等一段时间才有神秘快递送上门呀，有些违禁物品不能兑呀，世界上本来就只有一件的孤品物件不能复制什么的。
还好，脑里的孙小默立刻回应了：“玩家是要兑换《至道》实体版吧。”
“啧，住在我脑子里像蛔虫一样，这时候还是挺方便的。那我要怎么获取？会凭空出现在我手中吗？”
“玩家确认要兑换游戏吗？温馨提示，十万月球币可在西城郊偏僻地带购买一间公寓房，面积是玩家现在居住地的2.5倍。”
“你可真好心呢，住那种地方去，我是嫌被枪击一次不够，三天两头子弹吃着玩是吗？就换这个，不改了。”张天定觉得小默真是不能夸半个字，才说完方便，她就给了个方便死得快的贴心建议。
“已发放至前方两百米处垃圾投放箱内，确认无电子锁，玩家可直接开箱取出。”
垃圾投放箱。
垃圾箱。
垃圾。
要不是窄街离人来人往的主街道没多远，张天定真想仰天长啸，然后大喊一个曹。
为什么小默不是实体呢，这样他就可以掐死她然后泡酒喝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价值10万的绝版游戏，给放到垃圾箱里！！！
哎，高额的福利多少伴随着不堪的代价，认了吧。
忍着恶心走到垃圾投放箱前，张天定松了口气——这大铁皮箱还算干净，外表看没有什么残留的污渍，也没有散发明显的臭味。
一手揪起衣服领子捂住口鼻，另一手迅速掀开未上锁的顶盖，里面却并没有什么垃圾，看来是刚被自动垃圾车收走一波？
往里看了看，只有黑白两色的《至道》实体版，就安安静静放在箱内一角。
伸长手臂过去，把盒子抓了出来，竟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竹木香混合着墨香。
这圆盒子有点像是超大超豪华的月饼礼盒。简约大方的中式设计，淡淡的水墨底纹环绕着圆心的太极图案。看上去盒身光滑平坦，摸上去却发现那些底纹构成了细腻绵延的浮雕，有微微的突起。
整只手沿着盒面抚过一圈，那些浮雕纹理竟然就像活过来一样，在手上造出一种涟漪漾开般的奇特动态触感。
十万块的绝版货啊，有点东西！
已经忘了从垃圾桶里取货的不愉快，张天定屁颠屁颠捧着盒子火速赶回了店里。
他玩过《至道》，像许多人一样去寻找隐藏结局，也和许多人一样无功而返。网上N多传说的隐藏结局，没有一个被确证的。
这个游戏本身很神秘，勉强可以归为角色扮演类。每个人开始游戏时的流程都差不多，后面却会随着剧情展开，而出现完全不同的走向，似乎每一个玩家的后期体验都是完全单独定制的。
据说有些玩家通关后被震撼过度，出家者有之，跳楼者有之，进精神病院者有之，科研出现重大突破者亦有之……也不知是段子还是真的。
有好事者破解了游戏代码，发现里面所采用的AI算法确实非常厉害，但仍不足以解释为什么能做到千人千面的流程展开。
制作方更神秘，游戏里连制作人员名单都没有，当年发行的唯一实体版也非常低调，没有任何宣传。但发售三天，就全部售罄，仅仅一周内二手实体版就已经被炒到一万五的天价。
粉丝间有一种说法流传，所谓的隐藏结局只有用实体版才能玩到。
有没有土豪拆包实体版玩出隐藏结局不知道，反正过去了这么些年，二手网上寥寥可数的《至道》，标价已飙升到六万起步。
张天定换来的这份，品相完美，价格十万少不了。
他把盒子放在柜台上的刹那，阿怀、索菲亚还有几个懂行的顾客，眼睛都直了，其中几人直接爆发出一阵尖叫。
“只许看，不许碰啊！”张天定板起脸对大家说。
懂行的顾客已经迫不及待向不清楚情况的介绍起来，连珠炮似的疯狂安利《至道》，又用个人终端搜出实体版相关信息大吹特吹，好像眼前这绝版货是他们买下拿来的一样。
而阿怀和索菲亚则是看看盒子，又看看张天定，神情恍惚，像是被催眠了一样。
花衬衫看到众人的反应，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但仍将手表型的个人终端对准盒子，扫描起来。
瞬间，扫描结果就出来了，智能识别信息显示，品相完好的《至道》，价值估计在10到11万元。
“这位先生，见识也长了，现在，该付门票钱了吧？”
张天定看向脸上表情已经十分精彩的花衬衫，戏谑地问道。
“呵，呵呵，谁知道你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们这些造假炒作的人我见得多了！”
真是煮熟的鸭子全身都软了，只有嘴还是硬的。
“不会吧，你自己都拿个人终端扫过了，还能这样耍赖？”张天定特意加重语气，一脸惊讶，嗤笑的目光如火焰灼烧着花衬衫、似利剑刺痛着花衬衫，简直要把他钉在墙上鞭尸。
“不、不就是门票钱么，我拿《肉食兔王国》抵了！”花衬衫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吞，但要他付出真金白银，他却还垂死挣扎，想蒙混过关，一边把已经被戳穿不值钱的《肉食兔王国》推向柜台内侧，一边脚步偷偷往后方大门退去。
“你当我们七秒钟失忆啊？刚才不是说了么，你这残次品所谓豪华版，值不值三五百都难说，还想拿来抵一万？”张天定立刻绕到花衬衫侧面，防止他夺门而出。
“呵呵，我随口一说，又没有法律效应，怎么，你还能逼我掏钱不成？”花衬衫心一横，打算耍赖到底了。
“好呀，我不逼你，”张天定笑呵呵地掏出个人终端，“刚才你说给钱，现在说不给，我都录下来了，我不介意跟你一路回家，你在前面走，我就在后面播放你的精彩发言。反正我比较有空，陪你散步一晚上没问题的。
当然啦，你要是坐私家车回去也没关系，我把录下的内容发给这街上的店主们每人一份，让他们都提防着你，你自己看看以后还要不要来这附近晃荡呗。”
花衬衫现在的表情已经跟被人按头在粪坑里泡过一样，已经扭曲到五官都快错位了。
“你他m……行，你个狗东西，要坑老子钱，老子不差这点钱，一万块是吧，老子现在就转给你，你给老子记着，以后有你受的！”
花衬衫飞速转了账，然后逃命似的夺门而出，生怕多停留一秒。
店里的顾客根本无人在意那小丑，都专注地欣赏《至道》实体版精美的盒子，以及口水狂飙地大谈有关这款小众神作游戏的一切。也有两三个直接表示想买的，张天定想都没想就摆手拒绝了。
而刚刚回过神来的阿怀和索菲亚，看向张天定的眼神依旧充满了困惑、震惊，异口同声问：
“你哪弄来的这宝贝？”
“咳咳！”张天定飞速开动脑筋胡诌起来，“我只是准备了一个惊喜啦！索菲亚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我最近在《光辉圣军》里连爆了六七件远古装备，反正也用不上，就卖了换成月球币，买了这个当生日礼物送你了。”
“你开什么玩笑？”索菲亚吓得连连摆手，“10万块的礼物，你这是送礼还是要把我买下来啊？”
阿怀难得根本没再调侃索菲亚的调侃，而是敏锐地察觉到张天定在信口开河，反驳道：“得了吧你，那种纯靠氪金变强的游戏你从来都不玩，至于像《光辉圣军》这种非常注重平衡性的良心游戏，你就算运气再好，打一年都不一定能凑到价值10万月球币的战利品。何况你向来的习惯，不是打到的东西大部分直接重新投入进游戏，确保在榜单上能超越氪金玩家吗？”
“哎，你管我呢！”张天定直接放弃解释了，“反正这游戏，就放在索菲亚你这了，当镇店之宝也是很合适的，还能在游戏玩家圈子里口口相传，促进客流量呢。”
“……看来你是不会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弄来的了，”索菲亚嘟起小嘴作嗔怒状，“放在我这也行，但就只是帮你免费保管，我不会卖给别人，但也绝不据为己有。”
“那你可能得帮我免费保管很久了。”张天定眨眨眼，红着脸笑了。
三人也就没再纠结眼前宝贝的来源这事，而是聊了聊各自玩《至道》的体验。这倒是又再次验证了每个玩家后期玩到的内容都完全不同这一说法，游人铁三角对《至道》的崇拜又加深了。
远望市上方的人工穹顶，人造日光颜色渐渐变化，模拟出的晚霞也逐渐浮现，店内靠近门口处的一排货架和陈设都被染上了漂亮的金橙色。
在店内围观讨论《至道》实体版的顾客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在增多，因为有些人从朋友那听到消息，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那精美的圆盒子已经被索菲亚放到了最显眼的强化透明橱窗内，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包住。这场面，简直像是一场小型的朝圣。
“得走了，拜拜，下周再见哦。”阿怀和张天定准备出发去吃饭了。
索菲亚拉住张天定，担心地压低声音问：“不说哪来的钱，至少告诉我，你没干什么坏事吧？”
“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张天定灿烂一笑，潇洒转身，与阿怀走出了店门。
索菲亚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自己都没发觉脸上浮起一片小小的红晕。
等出了店门，确定索菲亚听不到了，阿怀马上小拳拳锤上张天定胸口：“你这怂货，这么大礼物都送了，不赶紧求个婚？！”
“求什么婚，你神经病啊！”
“呵呵，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利用，你和索菲亚这辈子都没戏了。”
“对了，你究竟是怎么看出那小垃圾带来的《肉食兔王国》版本不对的啊，这资讯也太冷门了吧。”张天定干脆强行转移话题。
“我大伯是当年《肉食兔王国》开发团队的程序员之一。”阿怀倒也没在求婚的玩笑话上继续纠缠，“后来他……”
“他怎么了？”
“一两句话说不清，”阿怀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今天就不展开说了，咱们可得为即将到来的大餐准备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
“比如，先玩一局灵魂跳楼机，清空一下肠胃。”
注：本章开头提到的火星沃泥，是人类在火星展开殖民后，发现的一种地下深层土。含有多种未知微生物和化学物质，用于种植能够极大提升地球植物生长效率，在张天定所处的年代，比钻石、金银等更能代表高价值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