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脏乱的楼梯，穿过昏暗的走廊，我拿出钥匙，还没插进去，门就开了。
“嘘。”
妻子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收拾。
“孩子刚睡着，不要吵醒了。”
我点了点头，进了房间，房间里安排的整整齐齐，就连我睡觉的地垫也被收拾了起来，我坐在沙发上疲累的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你看你，鞋也不换，脸也不洗，几天不回来，好不容易回趟家，就跟个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趟，这知道的说你上班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干嘛了。”
我听见她的抱怨，本来大好的心情，一下子没了，但是，今天是她的生日，再怎么也不能和她生气。
“这不是累了吗，就缓这一分钟，哎，吴荟，今晚家里没做饭呀，我这，肚子有点饿了。”
边说着，我一边赶紧脱下了鞋子，准备放到鞋柜里去。
“你说话轻点，好不好，好不容易哄睡的孩子，你再给吵醒，饭，没做你的，你老不回来，我以为你在外面吃独食吃习惯了，不管我们娘俩了。”
听完她的话，顿时，我的心凉到了谷底。
“行了，我去给你煮方便面。”
说完，就走进了厨房。
“哎，我说，我睡觉的床垫呢？”
“收拾掉了呀，你不回来住，老放在那碍手碍脚的。”
我彻底无语了。
“放哪了，我现在去取出来呀。”
“在卧室，别取了，再把孩子吵醒了，你今晚就在沙发上对付一宿，明天再说。”
“我……。”
我刚想发飙，但是，看看我是半掩的门，还有里面熟睡的孩子，我又憋了回去。
“好吧。”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声音很轻，那应该是失望的声音吧，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
“面好了，赶紧吃完睡吧。”
说完这句话，她拿着毛巾又进了厨房，好像对我刚才的话充耳不闻。
“你袜子怎么还没脱，还有，拖鞋也不穿，叫这么臭，你咋现在这么懒呀。”
泡面还没进嘴里，她就已经找了好几处不如意。
我实在忍无可忍。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也休息会。”
我本来是要发飙的，看着她忙里忙外，又于心不忍。
我休息会，我能停的下来吗，孩子要喂奶，要换尿不湿，晚上惊醒还要哄，好不容易有点时间，我不得抓紧时间收拾收拾家里。
“衣服不得洗，锅不得洗，就连桌子，我要是不擦，能脏一个月。”
“哪像你一样，一进门就跟大爷一样，沙发上一躺，还挑三拣四，指手画脚。”
她的一通抱怨，我本来强压下去的火，忽然冒了起来。
“我容易，我每天没日没夜跟孙子一样，不就是为那几个臭钱，为了家里吗，你不知道我每个月看着那些马上要交的费用，我不着急吗，在你嘴里，我好像每天出去就是玩。”
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难道不是吗？到底是怎样的公司能让你忙到整夜整夜不回家，又是怎样的公司，女老板对下属如此关心，一打电话就关怀。”
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以至于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孩子。
“不可理喻，本来想好好给你过个生日，最后还是生了一肚子气，既然这个家不欢迎我，我走还不行。”
说完，我把买给她的生日礼物扔到了桌子上，转身出了门。
“今天你要是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她在身后，撕心裂肺的喊着。
听到这句话，我停住了，但是当时自己在气头上，自己根本拉不住自己。
“匡。”一声，甩上了门，走了。
我知道，现在的她肯定很难过，但是，同样，我也很难过。
半夜三点的街道上，没有了车水马龙，没有了人声鼎沸，有的，只剩下孤独。
我沿着街道，一步一步往公司的方向走，其实心里根本不清楚，这会公司是不是还有人，但是，就算公司值班室有人，我能进去，可我又不想呆在公司。
我只是下意识的往那个方向走，根本没有目的。
不知不觉路过了张小小住的地方。
才想起来，我现在缺的不是一个住的地方，而是一个朋友，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想到这里，我果断的拨通了小小的电话。
“喂。”
电话刚一响，她就接到了。
“你现在在家吗？”
“我在呀，大晚上，我不在家能去哪？”
“哦……。”
“你这是怎么了，今天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不像你风格呀。”
小小一下子就听出我心里的世界。
“没什么，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我没敢说和家里吵架了，倒不是我怕她笑话，而是，我觉得，不能让她觉得我主动找她就是为了诉苦。
“你在哪，我去接你。”
她的这句话，瞬间让我的心里感动至极。
“就在你楼下，马路对面。”
“好，你别乱跑，我马上就下来。”
接着，电话那头就是穿鞋，关门，电梯，一直到大门口看见我，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挂电话。
我看着她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开口说的都一句话居然是。
“如果当年我不估计朋友兄弟的感受，毅然选择你，就好了。”
“朋友，现在也不晚。”
她笑着看着我，就像是毕业前一天晚上，她笑着送我离开一样。
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别离开我，留下来，好吗？”
可是，我当时顾忌到闫硕的感受，顾及到乐队，顾及到家里，顾及到万一我不能和她考到同一所学校，她会不会抛弃我。
太多的顾及，把我们变成了我和她。
“别愣着了，走吧，上楼。”
她看着我呆呆看她的样子，笑了。
“这大半夜三四点的，你别告诉我要去找个小酒馆坐，我可不去，何况，我穿的可是睡衣。”
她笑着拉着我的手，拽着我就往楼上走。
“小小，这不好吧，我的意思，咱们还是找个小饭馆坐会，大半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那么多废话，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呗。”
我了解她，以她的性格，我说这些是根本劝不了她，只能乖乖的跟她进了电梯。
“我这存了两瓶好久，飞天，本来打算有重要客户时候喝的，今天，便宜你了。”
“小小，我觉得，这么好的东西，我喝糟蹋了，留给重要的人还是比较好。”
她正准备要开酒，我一把挡住了她。
“重要的人？你不就是重要的人？还有人比你重要？你问问，他们哪个大老板这大半夜的叫我，别说一起喝酒，就算谈生意，我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