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吹起一丝乌黑的碎发，虞子羲盈盈双眸，似会说话。
司马宣心神一荡，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楚离若见状，附到虞子羲耳边小声道：“你对着司马宣没用啦，他这人经不起勾容易上钩的很，没参考性的。”
虞子羲无奈：“一时没收住……”
“你们在说什么？”司马宣见她们二人神秘地咬耳朵，不禁问。
楚离若闻言看了他一眼，勾起一抹假笑，“没什么。”
司马宣还欲说什么，闻人空的咳嗽声却适时的响起。
虞子羲听到咳嗽，立时站起了身，给闻人空倒了杯热茶，走到他身边替他缓了缓。
司马宣瞧她此番熟练的动作，将调笑的话语转了个弯，有些担心的道：“我让阮神医来替你瞧瞧。”
闻人空喝下茶：“不必。”
他喝了热茶，人也好了些许，虞子羲将他带到自己方才的位置上坐下。一旁的楚离若睁大了眼，瞧着闻人空与虞子羲两人之间熟稔的动作，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见他好了些许，司马宣便没有强求，他侧目看向站在闻人空身旁的虞子羲，问道：“子羲姑娘现下可是自由身了？”
虞子羲看了闻人空一眼，嗯了声。
司马宣便道：“月末有狩猎大会，姑娘可愿来瞧瞧？”
“司马宣你怎么回事？！”楚离若急忙大叫道：“子羲是我的，你不可以跟我抢，她可是你姨母！”
因她这一句，因闻人空而起的静默氛围突然瓦解，司马宣扶了扶额：“若是被其他人听到，你这脑袋要是不要了？”
楚离若哼了声，拦过虞子羲，扬眉道：“不管。你，守规矩点。”
司马宣便又看向虞子羲，不嫌事儿大似得：“我难道还不能成为子羲的朋友吗？”
人君说出这等话，虞子羲哪敢说不是，她忙道：“能与君上成为……”
“虞子羲。”一直安静着的闻人空突然出声。
虞子羲话语一停，不解地看向闻人空：“大人？”
闻人空未理会其他人，看着她说道：“与我回屋。”
虞子羲跟在他身后进了他的屋内。等她一进屋，闻人空便将屋门关上，隔绝了门外两个探究的眼神。
他缓慢关着门，脸色几经变幻。
虞子羲站在他身后，浑然不觉，还问他：“大人可有事？”
闻人空手一顿，将门“嘭”得合上，转过身看向虞子羲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朝她走了几步，虞子羲见他眼眸明明灭灭看不清情绪，人本能地往后退。
“你怕我？”他问。
虞子羲退无可退，靠在了桌前，她摇摇头，却没说话。
闻人空盯着她，思索着该拿哪件事做筹码。
空气仿若凝滞了一瞬，他靠近虞子羲，半俯下身与她持平，脸对脸，眼对眼，“不是说心悦我麽？”
他神色有些僵硬，但却问得十分认真。
虞子羲在他的注视下，不自然地转开眼，却依言点了点头。
闻人空又追问：“那为何要和旁人纠缠不清？”
闻言，虞子羲眼眸蓦的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闻人空，小心说道：“大人……是吃味了？”
闻人空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应和道：“是，我吃味了。”
他如此坦然，倒是让虞子羲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眨了好几下眸子，才说道：“大人…可是有些喜欢我的？”
闻人空又是点点头。
虞子羲心头闪过一丝狐疑，但面上却很惊喜：“当真？大人莫不是哄我的？”
“不是，”闻人空似是有些无奈，他看着眼前人，几近呢喃地说道：“所以，既心悦我，便认真一些，好么？”
见虞子羲脸上现出疑惑，他又道：“只看着我，这可是难事？”
虞子羲忙否认：“我自然是只看着大人的……”她又抬眼瞧他，磕磕绊绊说道：“那大人，能否也只看着我？”
“这是自然，”闻人空又朝她近了一寸，这样的距离使两人呼吸都落在了对方身上，他问：“虞子羲往后便是属于我的了，对么？”
他这话似乎带着一股不容拒绝之意，虞子羲神情恍惚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她不自在地往后仰了仰，羞涩的反问道：“大人往后便也是属于我了麽？”
果然啊……
闻人空笑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直起身，说道：“嗯，往后闻人空便是虞子羲的。”
*
晚间，虞子羲从楚离若殿内离开。
楚离若刚知道了他们两人互表心意的事，实在想不出闻人空这人在情爱之中会是何种模样，于是偷偷摸摸的跟在虞子羲身后，打算去偷偷窥视。
天色昏暗，虞子羲手中提着一个宫灯，灯光不甚明亮，只够照亮前路。楚离若隐在黑暗中根本不怕会被发现。她亦步亦趋的跟在虞子羲身后，行了三刻，终于见虞子羲到了殿门口。
殿门口站着一个红袍身影，在夜风中微微躬着身，掩手轻咳。
楚离若瞧见虞子羲在看见来人时加快脚步朝那人走去。在黑暗中看不清人的神情，她只看到在灯光下红色衣袍渐渐显眼，红袍的主人接过虞子羲手中的灯，另一手牵过虞子羲往里面走。
她躲藏在黑暗中，忍不住咧开了嘴，笑得荡漾。
原来闻人空也和普通人一样嘛，她还担心他那样冷淡的性子会让子羲受委屈，现在看来，这点倒是不用她担心了。
她自己乐了一会儿，又猫着身往回走，转过身便见一片黑暗，一时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黑灯瞎火的！
后面虞子羲被闻人空牵着往殿内去，走了两步转过头看了眼后面，转瞬又收回了目光。
闻人空将虞子羲带到了净室，柔声道：“先去洗洗。”
虞子羲便依言走到屏风后，正要脱衣，却见闻人空丝毫未动。她手抓着衣裳，从屏风后探出头来，红着脸看他：“大人去外面等我吧？”
闻人空说道：“你身子瘦弱，我不放心。我转过身不看你，有事你便唤我，好不好？”
就洗个身子他有何不放心的……
虞子羲没想到闻人空竟会这样耍流氓，她低下头默了几瞬，还是点了点头，却又强调：“大人先转过去。”
闻人空听话的转过了身。
虞子羲这才回到屏风内开始脱衣。
闻人空转回身，找了个位置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屏风上透出来的曼妙身影。
浴桶里的水温热，虞子羲冷着的脸在碰上热水后软了几分。
她心中其实有些气恼，奈何自己一开始便是那样卑微的性子，现下若是强硬拒绝，少不得惹闻人空怀疑。
但闻人空说喜欢她这事……也实是匪夷所思。
因着不远处还坐了个人，她随意洗了洗，便抬脚出了桶。
她一手拿过衣架上的衣服，突然手一顿，心念微动。
闻人空给准备的亵衣暖和，她便只穿了一件，亵衣长过腿间，她干脆连亵裤都不穿了。
白着两条腿出去，就见闻人空正襟危坐的背影。
她语调婉转的唤了声：“大人……”
闻人空转回身，入目便是刺目的白。
干净，干净得毫无瑕疵。
闻人空对她的穿着没说什么，他脱下自己的红袍披到了她身上，问：“不冷麽？”
虞子羲双手拢着他的外袍解释：“裤子不小心桶里了。”
“嗯，”闻人空对她的小心思视而不见，瞧了瞧她踏在地上的双足，随即将人抱了起来。
虞子羲猝不及防，轻呼了一声忙抓紧了他的中衣。
闻人空将她抱到了她的房中。
将人放到床上，他缓了会儿，继而又去沾湿了帕子回来，半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双足，仔细替她擦拭干净。
屋内灯光微弱，未关紧的门窗透进几丝风摇曳了灯火，闪烁了地上的人影。
闻人空一言不发，做出这样的事也不违和，自然得仿若做过许多回。
虞子羲看着他羸弱的面容下认真的神情，有些意外。
闻人空替她擦净后又走到门口将帕子丢给了门口守着的侍从，随之关上了门，走到了虞子羲床边，问她：“可困了？”
虞子羲呆愣地看着他关上了门，不禁问：“有些困。大人不回屋么？”
“我守着你，”闻人空将她身上的红袍解了放到地上，坐到红袍上抬头看她：“我在这处便好。”
说完这话，人便受不住似得大咳出声，本就白皙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未着外袍的身体被几丝夜风吹得摇摇欲坠。
虞子羲见他如此，忙下床去给他取了药过来，喂了人喝完后，才顺势说道：“地上寒凉，大人……还是去床上吧。”
喝完药的祭司大人面色红润了些，但却没听虞子羲之言上榻，仍坐在地上，仰着头瞧人：“男女授受不亲，我在此处守着你更为妥当。”
一番话正经又守礼，偏偏虞子羲却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瞧出了期许。
她默了默，兀自上了榻，却是往里面挪。
夜间的宫灯不甚明亮，随风摇曳的亮光飘飘摇摇，月色透过窗穿进屋内，照在虞子羲的脸上，闻人空看见她朝自己招了招手，眸子慢慢地，慢慢地眨动了两下。
月光下，她衣裳不整，莹白的脖颈亮得晃眼，整个人慵懒的半倚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唇边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