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天门固然恶臭,但朝廷也不是什么好鸟。
经历了这么多,更加坚定了陆远为自己而活的想法。
顾怜雪被陆远这么一回怼,顿时沉默了。
从玄药宗到云落城,不过四百里之地。
但这一路上,顾怜雪所见所闻,都大大颠覆了她对底层人生活水平的认知。
原来糠是给人吃的,这种东西在京都马儿都不吃。
但她见到很多人抓一小把主粮,放于糠中搅拌,再加入野菜,一锅乱熬。
不多时,热气升腾而起,一家子围在一起,狼吞虎咽。
朝廷规定,每户每年要上交两石主粮,且都是家中成色最好的两石。
而实际征收的话,那些小吏哪里肯只征收两石。
你来我往,凶神恶煞,刀光锃亮,磨蹭下来,甚至要交上去三石。
所以,此时她也自问,谁是善?谁是恶?
她顾怜雪,善吗?
她所食的精致主粮,各种佳肴,穿的各种绫罗绸缎,以及习武所费的银子,到底是从何处而来?
“陆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顾怜雪神色黯然,“成为强者的目的不是为了逞强,耍威风,而是为了改变这浑浊的世道。”
陆远:???
我是这意思吗?我其实是想叫你不要多管闲事。
但既然你这么想,那就——
“你能明白就好,不枉这段日子我对你的教导。”
……
青虹堂。
萧光正叹气连连。
“这陆远,到底是什么境界?我这三境灵气师,是否能与他一战?”原本自信的萧光,此时已怀疑人生了。
命只有一条,若非十足把握,萧光不想冒险……更何况,最近才刚结识了一个肤白貌美的人妻呢!
“沈兄,到底是不是陆远杀的?”
“沈兄实力在我之上,都折戟沉沙了,我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
这时,有下人来报——
“堂主,陆远出云落城了。”
萧光倒吸一口冷气,“该不会直奔我们这里来吧?”
“禀堂主,看方向,应该是回玄药宗了。”
萧堂主不自觉舒了口气,“既然如此,就随他去吧!”
“堂主,你不是说要为沈堂主报仇吗?”有一不识趣的下属正色道。
萧光面色一黑,强忍着怒火,怒斥道:“诸位难道忘了老翁身死道消的教训了吗?”
众人想起老翁被吃得只剩头了,顿时毛骨悚然!
“本堂猜测,陆远乃是千年老妖转世,所以好吃人肉,饮人血。此人深不可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众人异口同声:“堂主说的是。”
……
距离云落城五十里的某一山道上,有一简陋的茶肆。
一老汉在这煮茶卖茶,由于是劣质茶叶,所以三大碗只卖一文。
好在过往之人都是行客,步履匆匆,来此驻足都是口渴难耐,喝上几碗,能消暑解渴就行。
此时陆远三人就在此,豪气地点了九大碗,三文钱。
陆远旁边一桌,坐一公子,穿着一身精致白袍,微风拂动,裙裾飞扬,手里一柄折扇时不时地轻扇几下,优雅至极。他身后跟着一护卫,生得人高马大,竟是一位一境灵气师。
此人名叫萧文康,乃是青虹堂堂主萧光独子。
父亲实力高强,且对他溺爱无比,使得他从小就脾气火爆,行为乖戾,好逸恶劳,耽于享受,尤好女色。
他年纪不过十八,但已经为萧光带来四个孙子,六个孙女了……哦,还有十多位儿媳妇。
此时,他目光迷离地盯着顾怜雪,全身燥热。
“这世上竟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他痴了,“乔虎,少爷我兜兜转转,终于是在这破茶肆中遇到此生的挚爱。”
乔虎嘴里念着,恭喜少爷。心中却想着,少爷你每次都这么说。
“本少爷原本对女人的态度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但这一次,少爷却不得不承认,最好的终于来了。”
乔虎不说话了。
有如此欲求不满的少爷,他只要会强取豪夺就行了。
……
这时。顾怜雪微微侧脸,轻声问萧文康:“公子,你在看我吗?”
这声音软酥酥的,让萧少爷的身子骨都软了、麻了!
“姑娘,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顾怜雪依旧保持甜美迷人的笑容,但嘴里吐出的字眼却是:“给老娘滚!”
这巨大的转变让萧文康愣了许久……
“本来以为是个温婉可人的小甜瓜,不料是个泼辣直接的小辣椒。”萧文康更兴奋了,“乔虎,这先洞房后成亲,算不算坏了规矩?”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乔虎心中一凛,道:“少爷,天大地大你最大,你开心就好。”
“那就这么办了。”萧文康站起身,笑眯眯走近顾怜雪。
这时,茶肆的老汉急忙上前阻拦,“公子,这荒郊野外的,你一个大男子,欺负一个小姑娘,不合适吧?”
“荒郊野外!老头,你这话听得本少爷更心痒痒了。”
“公子。”老汉用身子去挡。
萧文康不耐烦了,直接一甩,将老汉推到一旁。
老汉毕竟年纪不小,直接扑倒在地,嘴巴被一块小石子磕破,满嘴都是血。
小六子急忙去扶起老汉,“老爷爷,你没事吧?”
陆远缓缓抬头,眼中流露出极其强烈的杀机。
他的右手原本放于桌上,由于愤怒,他猛然一握拳,这张木桌就顿时开裂。
顾怜雪见此,愈加吃惊,她从未见过陆远这般发怒。
乔虎也见到这一幕,急忙拉住了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的少爷,“少爷,等等……”
“乔虎,你什么意思,你也要坏少爷的好事?”
“少爷,这个公子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萧文康大笑,“我看他相当普通嘛!小子,你可知本少爷是谁吗?你可知本少爷的爹是谁吗?”
(——此时萧光打了个寒颤。他皱眉,“奇怪,那陆远都已经回玄药宗了,为何本堂还是心神不宁呢?且眼皮老跳,这是何征兆?”)
“洗耳恭听。”陆远道。
“我就是青虹堂主萧光之子,萧文康。”萧少爷慷锵有力说道。
以往他说完这个,跟他作对的人就会开始磕头求饶,任他蹂躏。
但今日,这小子却是嚣张得很,他微抬眼帘,“说完了?”
“什么!”萧文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子,你是不是没听过我爹的名字。这么说吧,我爹是三境灵气师。”
“三境啊!”陆远呢喃,“杀过一个,再杀一个……也无妨。”
萧文康顿觉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