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我生不辰,既作尔歌 > 我生不辰,既作尔歌 我生不辰 第42章阴
    咣!一声巨响,骁摔上门离开了。
    大半夜的搞这般大的动静出来,他就不怕惊动侍卫,杀了他?
    还说她蠢呢?他又好到哪里去了?
    玳鄙视他,但终究有些忧心,便叫了丛进来让他去打听。好在无事。
    *
    至于第二日,她便召来了莘相,与她说了去阴山之事。莘相也觉得此法甚好,只是:“君主腿伤未愈,不如让丛同去,再带两个侍妇?”
    这是第一次,这位莘相予她有了相近之意。是畏惧于她的手段了?还是说终于觉得她有了莘君的模样?玳想不明白,但或许她该接下这份好意:“侍妇便不必了,那里还有两个可堪用的。至于丛……相父,我想很快王军处便会来人,要带他走。当然,还会带着咱们做好的弩车与上次用过的工匠走。至于这人,也是熟人了。子寒!”
    莘相眉头皱起,深躬而下:“是臣无能,竟未能看透此子之心。”
    “这与相父无关。人嘛,总是要往高处去的。有夏复国在即,莘国与子寒有相近之心的怕不在少数。当然,别国亦如此。所以,相父,你得想想了。”
    “请君主明示。”
    “趁着这次莘国遭难之际,多选人才。走了多少人不怕,重要的是咱们手上有多少得力之人。”
    莘相再拜:“臣定当尽力!”顿顿又道:“弩车与工匠,带走便带走吧。丛……”
    “让他走!”见莘相似有不舍,玳笑了:“相父,他不走,走的便是我。你说,哪个更好?”
    “臣明白了。”
    商量好行程后,接下来便是收拾行李。虽傅母温还有怨言,但丛一见君主脸色落落,便把她打发出去了,除贴身之物外,所需工绘诸事向来都是丛亲手整理的。玳知他办惯了此事,便也不操心,只低头想着日后之事。却不想:丛收拾到一半,忽然咦了一声,紧接着便捧了一物过来。玳一看:“这不是让你送给……的图吗?他没收?”
    “不是啊,他收下。臣亲手交过的。”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人昨日来时悄悄放下的?可他放下这个干什么?不想要啊?不可能吧,这种东西哪个不想要?那就是已经绘了一份?没必要啊。那这是何意?莫非是此人怕这种东西若流于他的部族,会对她不好?
    应该会是这样。可,他有必要为她想到如此地步吗?
    玳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难不成他对她?不不,不可能。那人连他的部族都不想让她呆着,唯恐给他族人惹来祸事,怎么可能干这么离谱的事?况且,多少次了,他抱着她出来进去的,也没见他对她有过绮意,反而动不动和她又吼又叫的。如此方式,其实倒有些象梼与她相处时情景。不过比梼略小几岁罢了。
    可,朋友之意,做到他这样地步,是不是也太细致了?
    想起他几次三番的劝她去做那个王后,甚至不惜替她出谋画筹,围杀之中救她性命……突然间玳想到了一种更离谱的可能性。这人不会是要等她做了王后,替他的部族做事吧?重恩之下,想必她也不好拒绝。
    似乎最有可能!毕竟他的部族经历那般,他要为他们争个前程未来,也没什么错的。况,他到底是在帮她。
    只是,终究可惜了。
    略事收拾,次日玳便出发了。丛送君主出的宫,远远看着君主的车队远去,丛心头却是酸涩。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送君主离开了。
    *
    阴山之地,玳已来过数过。侍妇也是相熟之人。不过往日,皆是子寒前后照料。可这次,出来迎她的却是一个……看着竟有几分面熟的美貌将领。
    “你是……”
    “臣,归伯然,参见君主。”
    归伯然?归?见君主似有所感,却不确定。一边曾经见过的将士便大胆上前来低语:“君主,此人是王上月前遣来的,说是替代子寒大人照顾您的,亦是本地首将。他,是您舅氏堂兄之子。”
    “可我看他很眼熟。”
    将士好笑,更加压低了声音:“君主,您若照镜便知,将归与您很相象。据说,将归形容酷似后归。”
    原来如此!玳好笑,她那好父王手脚真快啊!子寒这才和夏王搭上多长时间?丛还没送走呢,他就把接班的人送来了。
    归氏,与她有血亲!或许在她那好父王眼中,她待他会不同吧?
    “你今年多大?”看着只有十八九的模样。
    归伯然恭谨回复:“臣今岁二十有一。”
    “可成亲?”
    “家父五年前病故,家母去年相随,故,至今未婚。”
    很好!很好!居然弄来一个未婚的表兄?她那好父王啊,这是还想把她留在有莘吗?她倒挺喜欢留在有莘的,下降什么的无所谓,自己家地盘终归比别人家好些。只是以康的性情,呃,子寒已经可惜了,这个不知道康会许给他什么。
    而她,该如何把握与此人的分寸呢?
    *
    虽换了领头的,但对莘玳来讲影响不大。她日常还是多半呆在屋中用小炉反复试炼冶矿。只不过之前她这般做,是为了将冶矿变得更加坚硬,以作军械。可这次,不同了。
    先前弩车上的机簧皆是木制,虽也能抵上用,但终究不得长久。且,形式过于笨重。她倒不怕战事之上,无人推这些车前进。但攻势之下,若对方退败,弩车却因笨重,跑不过那些退败之人,便好笑了。所以,玳想,这弩车若要得用,还是要轻便些更好。不对,或许应该是轻重相宜。太轻了无法对抗冲矢之力!重的话,呃,车轴之事她之前便已然做出。
    这样一来的话,要改动的便是弩机了。
    弩弓还要用木为好,有韧性,也有弹力。弓弦上次用的是筋索。虽也有力,但终究也便那些了,若换成矿索会更好。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机簧便要再耐力持久。且,加弓时的力道人力便不及了,用齿轮加力,封于密盒。呃,这里再加上一个这个,便可更省力些。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只可直射又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在机底加一个转盘,便想射哪里皆可了。可再加上旋台,那是上下也有调控,甚至可控制射距射位。对,就这么干!
    莘玳在屋里忙得不可开交,日以继夜的测图计算,然后……亲自上手。
    以前这些事都有丛帮她,可今后,怕是只能她自己来了。只是,她终是久未做这些,几次不小心竟是把自己弄伤了。
    侍妇们见之害怕,却不敢相劝。只得去找归将。可,归将却道:“由着君主罢。尔等备好药便是。另,君主近日怕是心火过盛,天气日寒,要注意屋中保暖,却也不要将炭盘摆得过盛,免得呛着君主。左角那个窗还是要开些着,那里便是进风,也吹不到君主。过几日我弄来些皮毛,你们制成被褥给君主。勿要冻着她。尤其饮食要小心服侍,一概以清淡为主,屋中多备热水,别让君主饮了凉汤。若发现君主有咳,马上来报。”
    侍妇们自然小心服侍。只是,便是如此小心,君主还是生病了。额头烧得火烫,人都不知何事了。亏得归将早有准备,让侍医马上开药,并亲手将药给君主灌了下去。这才让君主渐自好了起来。只是,春日里好不容易将养起来的些丰腴,又没了。
    而当君主来此满一月时,归伯然终是头一次正面来到了君主面前:“君主,日前收到了莘都来信。相叔乔秉君主,君主离后十日,子寒归来将弩车与工匠带走了。五日后,王军派人来召丛入军。因吾王有令,相叔乔不但解了丛的奴籍,便连其母也一并释藉,又厚赠若干。而丛到军后,夏王封其为械正。年邑五十朋!”
    五十朋啊!
    玳笑笑:“与相父同酬了。”
    归伯然亦笑:“不过子寒便惨了些,夏王虽也召其入朝,却不过只封他做了一个侍令。年邑与在莘地相平,二十朋。不过吾王并未苛责其家人。而子寒对吾王却比之前更恭敬了。”
    玳摆手:“我不想听这些。可还有别的?”
    归伯然想想,又道:“虞地来信,言上次败退的虞军所伤者病故之人不胜累举,据半月前,加毙于莘都之外者,两万虞军已所剩不足五千。虞地白幡处处。至于虞王,他倒是拣回了性命。却不管哪里寻来的侍医,皆无法将那毒尽除。虞王整日头痛不已。不得不将部分政务交于王子?。但其素来多疑,要紧事务仍自己掌管,便累得病况越发难愈。而王子?在其面前,便再是小心谨慎,也度日艰难。君主桑还曾送信归来,想回虞宫侍疾,却被虞王大骂无用,叫她不许回来。此事传进仍宫,多少人看她们姐妹笑话。仍君绮,甚至笑言没见过这等做君主的,竟如乞食一般。亏得君主纯厚道,多有照拂,才不致二人太过难堪。”
    戏已经上演了啊!
    玳心情好了些,总归她不是最倒霉的君主。“那后缗呢?”
    “后缗最近无甚动静,据说似是旧疾复发,长日养病为要。倒是仍王不知何故,竟是将君主绮的外兄一家发配到边地去了。”
    玳眉头一跳:“君主绮?”
    归伯然低眉回答:“是,君主绮。”
    原来,竟是她吗?亦或者:“不会是替人挡了灾吧!”若她是仍王,终究还是嫡女当王后更靠谱些。
    归伯然轻笑:“君主,是谁替谁挡了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仍王不开心呢。”
    “为何?”
    “臣不知。臣只听说,夏王最近甚爱二斟,常有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