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神明冷嗤道：“我是不懂，也不想懂月神那个废物到底怎么想的，善念，你既然已知道恶念被我吞噬，那么，给你两个选择，是一同陪恶念去死，还是把月神的下落说出来？”
善念绷紧了花瓣与叶片，用精神力传送到一旁的章嘉乐的脑海之中。
“你赶紧躲到我身后，要不然，等会儿第一个死掉就是你。”
章嘉乐喉咙微动，咽了咽口水，浑身僵硬无比。
这个人看起来就很恐怖，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古装，明明应该很儒雅温和的，结果整个人都显得很惊悚，就连一双眼睛都是猩红色的，跟个怨鬼似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在这怪物的视线下，根本完全动弹不得，今天，他怕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善念见这个人类不配合，枝丫晃了晃，翠绿欲滴的叶片瞬间变大。
从原本的巴掌大小变成了三尺长的巨大树叶，而那些枝叶也变成了一条条的细长的藤蔓，缠上了章嘉乐的腰。
用力一扯便将他拉到了它的身后。
任由善念之花的动作。
青衣神明没有阻拦，他的笑容越来越夸张、越来越癫狂：“不愧是月神的善念——”
愚蠢得过分，这时候还惦记着一个低贱的人类。
猩红如血的雾气从他身上缓缓飘散，一股强烈恐怖的威压缓缓地向四周弥漫着，整个空间似乎都在此时变得凝滞起来。
“哈哈哈哈哈.......”
他深吸了口气，那浓郁的血腥味儿充斥鼻腔中，仿佛在一点一点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神色变得更加癫狂。
浅金色的花瓣在那森冷恐怖的血色雾气蔓延之中渐渐凋零枯萎。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吞噬着，翠绿欲滴的叶片缓缓干枯，枝干也变得脆弱。
它却依旧固执地闪烁着淡淡的浅金色光芒，将身后的面露恐惧的年轻人笼罩在光芒之内。
章嘉乐虽然害怕，但还是担心地说，“你别管我了，你快凋谢了。”
善念之花依旧在逐渐凋谢。
一片片花瓣化为零零碎碎的灰白色的花屑，随着清风飘飘荡荡，飘往远方。
“不行，我是善念，一旦我做出恶事，我就有可能会转换为恶念，这是不行的。”
“可你快死了呀。”年轻人的声音里都隐隐带上了颤抖。
花瓣还在凋谢枯萎，漫天的灰白色花屑粉尘飞舞。
善念已经虚弱到出不了声了。
相比真正的神明，它还是太弱了，恶念甚至因为月神本体的原因，能力还要更加的弱小。
章嘉乐在已经淡到几乎没有的浅金色光芒之中，伸出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身边地上的枯萎凋谢的花瓣。
大概等这光暗下去，他也要死了吧。
章嘉乐这样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挣扎和抗拒。
在那堕落神明诡异的笑容与视线下。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那诡异粘稠的血色雾气弥漫缓缓开来，将他与那朵即将完全枯萎的花儿一起吞噬在其中。
.......
“好吵......”
陌生的冰冷的声音蓦地在耳畔落下。
那声音仿佛带着无穷无尽的寒意，直接穿过了万千世界进入到了这个空间之中，周围的空气瞬间被凝固了，连时间也好像被停止了流转。
章嘉乐猛地睁眼，瞳孔骤缩。
他看见了一个欣长挺拔的黑色身影，慢慢地从远处朝这里走来。
那人的脚步沉稳有力，仿佛每踏出一步，都踩在了人的心头。
青年身穿深黑色的锦衣绸缎，劲瘦的腰间身束着一条金色的丝带，悬挂着一把黑色长剑。
墨发披肩如布，面容俊美凌厉，一双冰金色瞳眸清冷而锐利。
轻袍缓带，衣袂翩飞，风姿卓绝，矜贵而寒气逼人，浑身不似凡人，恍若仙界中人。
周围的血色雾气不敢靠近他半步，纷纷害怕地避让，给他让出了一条完整的通道。
堕落神明不可置信地喊道：“你是谁？怎么可能会有人轻易就破了我的血雾——”
玄落揉了揉眉心，指节微微发白，清冷的眉宇间露出几分不耐。
散发着磅礴力量的漆黑色的光束蓦地从天而降，重重地将那身着青衣的堕落神明砸落在地面上。
瞬间便将大地砸出了一道道的深坑，无数碎石四处飞溅。
青衣神明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一粒碎石划破了他的脸庞，气息愈发萎靡不振。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与我们作对，你身上的气息分明也是至恶.......”
黑龙金眸微眯，眸光冷漠。
“聒噪......”
刹那间，漆黑的光束化为一把尖锐的利剑，又一次凶猛地撕裂空间，带着刺耳猛烈的音爆声刺向青衣神明的胸口——
黑色的光束，就仿佛一道闪电，划破虚空！
“铮——”
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
青衣神明只觉得自己胸口如被雷击中一般，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倒飞而出，又一次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片刻就染红了他的干净的衣襟。
怎么可能？
明明这时候苏醒的家伙应该和他们的实力相差不大才对。
所以，就连所谓的月神，他也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要知道，这次来的可不止他一个。
青衣神明眼睁睁地见那漆黑的长剑又朝他飞来，他却毫无还手之力，终于忍不住向一旁掩藏在暗处的同伴求助。
“救我——”
话音落下。
数条猩红的藤蔓忽而从天而降，瞬间便将青衣道士包裹在其中了。
那些藤蔓的颜色是诡异的猩红之色，看上去就像是浓郁的血液凝固在了藤蔓上一般。
一股刺鼻难闻，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下一刻。
那几条突如其来的藤蔓猛地将青衣神明的身体活生生地撕裂成两半。
粘稠浓郁的鲜血如喷泉一般般涌出，向四周溅开而去，溅满了整片空间。
青衣神明甚至来不及惨叫，那具鲜血淋漓的身体轰然倒下，摔进了那片猩红的血水之中。
不过半晌，他那惨绝人寰的尸体便化为虚幻，消散于天际。
章嘉乐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的脸上也溅到了一抹鲜红的血液，他的嘴唇上下翕动，却什么也没发出。
然后。
他猛地转头，弯腰，发出了剧烈的呕吐声。
那死亡的场景太过惨烈，甚至鲜血源源不断地迸射出来的时候，不像是神明，看起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带着几分抱歉的阴冷黏腻的声音突然响起，飘荡于天际。
“真是抱歉，这位大人，我的下属污了你的眼，就先把这个废物给处理了。”
玄落还是那副冷漠矜贵的模样，眸光冷冽，刚刚那突然向四周迸射出的猩红血液甚至没脏到他半分衣角，依旧不染纤尘。
高高在上的，仿佛他才是神明。
他微启薄唇：“藏在暗处的脏东西，滚出来——”
转瞬之间，山崩地裂，整座山峰都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一股恐怖强大的气息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所到之处，皆是鸟兽离去，草木纷飞，泥土翻滚，岩石粉碎。
章嘉乐也因为脚下的山倒塌，整个人腾空飞了出去。
玄落皱了皱眉，还是将那奄奄一息的浅金色的花儿扔到了章嘉乐的身边。
那朵花倏忽变得巨大无比，如同一把漂亮的降落伞，将章嘉乐笼罩在其中，飘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响起。
一道黑影从山体的废墟中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又是蓦地吐了一大口鲜血，身体颤抖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他浑身鲜血淋漓，脸色惨白如纸，一双血眸里尽是惊骇与恐惧之色。
“我等并不想与大人为敌。”
玄落声音冰冷：“你们的目的？”
这家伙竟然直接当他的面就杀掉了那位月神的旧识，可真是让人恼火，虽然被恶念彻底吞噬之后已经不算是同一个神了。
他也没想到这陌生的黑衣男子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他打得遍体鳞伤，要是知道，他怎么说也不会故意在暗处挑衅。
黑影心中想了许多，面上的神色却依旧恭敬与卑微。
他低垂着脑袋，“大人，我们只是找故友叙旧罢了。”
陆霁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真当他傻子吗？
黑龙马甲自然也同样不是傻子，漆黑的光束如同绵延不绝的绸缎，紧紧地缠上了那还在满口胡言的堕落神明的脖子。
“闭嘴。”声音冰冷如深渊。
黑影浑身颤抖着，面对死亡的威胁，他还是不敢再说假话了，“我们是想让月神加入我们。”
善念之花已经恢复了点儿，此时被章嘉乐捧在手上，它的语气激烈如雷，“你们做梦——”
陆霁若有所思，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善念冷静下来后，问道，“你们复苏了几个神？”
黑龙的目光愈发冰冷，黑色光束在堕落神明的身上缠的更紧了，他的力量可不是普通神明可以抵抗的。
堕落神明惨白着脸，灵魂上被黑光腐蚀的痛楚传来，他完全臣服于强大实力之下。
“只有四个。”
“你们为什么非要找月神？”善念问道。
陆霁可不觉得这些人知道清规的真实实力，月神可从未真正出手过，甚至在旧识眼里，他也只是一个淡漠如烟，不染纤尘的弱小神明罢了。
“是.......不——”
堕落神明刚想说什么，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正在迅速消散。
仅仅一秒，就彻底化为一片虚无，消散在虚空之中。
玄落眸光更冷了。
是什么在限制他不能说？
他突然想起那个在灵气复苏的那一刻魂飞魄散的养母鬼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总觉得。
灵魂消散的场景，意外的相似。
而且，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冰冷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