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亮又凑近了一点。
咦, 居然连附加题也做了。
他这里没有附加题的答案，毕竟他自己都没算出来，所以没法立马验证对错。
他先扫了一眼公式, 公式用的确实像模像样。
他顺着第一行公式往下，很快就看了进去，因为对方的解题思路很流畅。
线性动量守恒、角动量的守恒、精细结构常数……
对、对、对！就应该这样！
黄亮越往下看越兴奋。
这道题都已经困扰他一周了, 每天都有新思路冒出来, 但每条思路都走不通，像是一根根毛线, 在他脑袋里打了一个又一个死结, 怎么解都解不开。
但现在, 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他的感受：茅塞顿开。所有的死结全都一个个自动解开，缕成了一条细长的毛线，然后这些毛线又按照顺序织成了一件漂亮的毛衣。
黄亮两眼冒光，他拿出纸笔，按照这个思路飞速计算了起来。他迫切地想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否正确。
但不等他计算完成，赵所长就已经在A4纸上画下了一个大大的“”。
批完附加题, 赵所长的脸上挂着一丝惊讶。
他一直没看黄亮出的题, 拿到这张A4纸他才知道, 黄亮居然把这道题拿出来做附加题了。
这可是他出给所里那些研究员的题目, 难度很高。
他看了眼黄亮。眼神里带着点责怪，仿佛在问, 你自己都没做出来吧？
虽然赵所没说话, 但黄亮知道他什么意思。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他真做对了啊？”黄亮小声问了一句，努力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赵所翻过卷子，在最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100”, 后面又跟了一个“+20”。100分是给卷子的，20分是给附加题的。
写完，他将写着附加题的那张A4纸递给黄亮，说：“好好看看吧。”
黄亮面色尴尬，闹了个大红脸，但还是接过了A4纸，他可得仔细看看，刚刚还有几个运算步骤没有看清楚。
赵所长抬起头，看向唐邯青，上下打量了一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满意。
接着，他又看向沈儋辛，笑得眼角挤满了皱纹：“小沈，你带了个人才回来啊！”
对于唐邯青的能力，沈儋辛向来有十成十的信心，所以他毫不谦虚地点头“嗯”了一声。
唐邯青也不是谦虚的人，说：“题目不难，赵所长应该是不想打击学生的自信心。”
黄亮：“……”
前面五题确实是，后面这道附加题……反正黄亮的自信心被打击地稀碎。
他赶忙捧着A4纸，将附加题的解题过程又看了一遍。
他一边看，一边不停点头。
这解题过程，理论扎实，逻辑清晰。
大神，这位是真大神！
他刚刚还以为对方是想走后门呢，结果对方是位真大神，他自己倒成了小丑。
就是不知道大神这水平怎么会是个“高中毕业”？
他正想着，赵所长就问了：“唐邯青，名字是这么念吧？”
唐邯青点头。
赵所长：“我看你简历上填的，十年前就考上了赫克利斯大学，怎么没拿到毕业证？”
唐邯青：“我考的是本硕博连读。”
本硕博连读的机制跟其他学生不一样，除非博士毕业，否则拿不到任何中间文凭。只是，本硕博连读也才八年啊？
赵所长正疑惑着，就听见唐邯青紧接着说：“我的导师是休伯特。”
接下来的事就不用解释了。休伯特学术造假案震惊了整个学术界，赵所长他们虽然人在C国，但也听说了。
不过，消息经由媒体转述，再翻译到C国来，信息漏了不少。这件事中，他只知道休伯特和布里欧恩的名字，还知道其中牵扯了几名学生，但学生的具体名字就不清楚了。
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唐邯青居然就是其中一位学生。
想到这里，赵所长沉着一张脸，有些气愤。
十年啊，一个这么有才华学生的十年，就浪费在休伯特手上了。
他再看向唐邯青，眼神中全是惜才的情绪。
这事，黄亮也知道。他跟同期的几个研究员还吃了好几天瓜呢。
吃瓜的时候，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其中一位瓜主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再回头重新看向简历中的“高中学历”，他完全没了是“走后门”的想法，只觉得大神可真惨，太惨了。
他又抬头看了看。大神能力这么强，才华这么高也就算了，那张脸还长得这么帅，就是跟沈教授站在一起都一点不差。
美强惨，大神这可真是妥妥的美强惨！
之后，赵所长又跟唐邯青聊了几句，问清楚了具体情况。
唐邯青虽然还没拿到学位证，但帮原主把论文拿回来了。他把那篇论文的告诉了赵所长。
赵所长一查，果然，论文的作者名已经从原本的休伯特该成了唐邯青。
“有了这篇论文就好办了。”赵所长说。
虽然唐邯青的能力已经完全足够进航天所了，但这份简历确实差了点，加上这篇在核心期刊上发表的论文就好多了。
赵所长说：“你先进航天所实习。实习期几个月之后，正好到毕业季。到时候不用你去M国参加毕业典礼，我去联系赫克利斯大学的校长，一定帮你把毕业证要回来。”
唐邯青笑着说了声“谢谢”。
这是最好的安排了。这样，他接下来就可以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航天所的研究上。
这边聊完，一个小时的考试时间才到。
黄亮起身去大会议室收卷子。
其他学生还在埋头狂写，一直到黄亮上手抽卷子才恋恋不舍地将手松开。
黄亮摇了摇头，有些同情地看向这几名学生。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就怕人比人”。
大神可比他们少写半个小时呢。
黄亮将卷子收到小会议室，帮着赵所长一起批阅。
卷子没几题，很快就批好了。
跟唐邯青一比，这些答卷确实都变得一般了。卷子做完的都没几个，更别说碰附加题了。卷子做完的几个里面也没一个100分，最高的也才90分，一个是将最后一题算错了，一个是最后一题只做了一半。
做了一半那位是庄云伦。
赵所仔细看了一下，庄云伦的做题思路是对的，应该是时间不够，没做完。
他问：“小沈，这也是你带过来的人吧？”
沈儋辛看了眼卷子上的名字，点了点头。
赵所记得，沈儋辛带过来的这两人比其他学生晚十分钟拿到卷子。他将庄云伦喊过来，又给了十分钟的时间。
十分钟结束，庄云伦将最后一题完完整整地做了出来。
是对的。赵所长看了眼，十分满意。
庄云伦是第一个100分。
虽然庄云伦没拿到附加题的20分，但这也已经很厉害了。况且，庄云伦年纪很小，才研究生毕业。
赵所长笑呵呵地说：“又一个小天才。”
最后，这批学生里，他就招了两个人。一个唐邯青，一个庄云伦，两个全是沈儋辛带过来的。
离开小会议室之前，庄云伦主动找到了黄亮，问附加题的做法。对于物理，他有一股钻研的劲头。
黄亮将唐邯青答的那张附加题A4纸递给了他。
庄云伦接过纸，就立马入神地看了起来，就像是在看什么精彩的电影。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开始发亮，就跟黄亮刚看到这组答案一样。
看完整个解题思路，他一抬头，看到名字那栏写着：唐邯青。
这是他师兄的卷子？他师兄连附加题都答对了？庄云伦摸着脑袋，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以对这位师兄的误会太深。
他现在才知道，他这位师兄在物理上的天赋比他还要高。
唐邯青此时和沈儋辛走出了高校校园。
他们两人正准备去吃晚饭。
脑海里，系统播报的声音响了起来：“当前爱慕值：3；当前鲜花值：300。”
系统的语气十分雀跃：“主人，爱慕值和鲜花值都涨了哎。”
唐邯青表情淡定。依旧对此毫不关心。
————
另一边。
沈儋辛的父亲沈祖已经在饭店等着了。
沈祖冷着一张脸，说：“说好了回国跟我们吃顿饭的，结果一下飞机就跑了，这小子！”
沈祖的老婆，也就是沈儋辛的妈妈，韦婧在一旁劝他：“儿子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这不是跟我们约了晚饭吗？”
沈祖“哼”了一声，说：“午饭他应该回来吃的。老李约我吃午饭我都没去吃，现在又让我们从午饭等到晚饭，到底谁才是老子？”
“要我说，其实你心里高兴着呢，不然你巴巴从中午等到晚上？”韦婧白了他一眼，说，“儿子好不容易跟我一起吃顿饭，别板着一张脸了。”
沈祖那点傲娇一下子就被老婆戳穿了。他摸了摸鼻子，终于有了一丝笑脸，凑到老婆身边，说：“你还不知道吧，儿子这次从M国回来是找我要的私人飞机。”
他语气里有一丝得意，那模样仿佛在说：瞧，这回可是儿子主动联系的我，还求我办事来着。
“私人飞机？”韦婧问，“儿子对这些东西不是一向没兴趣吗？”
虽然他们家有钱，手上又有这么大一家公司，但他们这个儿子一点富一代的习性都没有，只知道埋头学术。对于什么名牌、游艇、飞机之类的，碰都没碰过。
沈祖没想那么多，粗枝大叶地说：“一会他来了问问他不就行了。”
“不对，儿子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韦婧心思细腻得多，很快就琢磨了起来。
她看向沈祖，问：“你说，一个对钱不感兴趣的人突然对钱产生了渴望，是因为什么？”
沈祖想都没想就回：“缺钱了呗。”
“儿子好歹也是个教授，工资不低的。他的那张副卡，你都断了这么多年了，儿子找你要过钱吗？况且……”韦婧轻轻拍着桌子，搞起了推理分析，“况且，私人飞机属于奢侈品，你什么时候见过儿子碰奢侈品？”
沈祖这才感觉出一点不对劲，说：“你说的是有点道理。”
包厢里沉默了一会儿，夫妻俩都陷入了思考。
突然，韦婧灵光一现，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沈祖，问：“你说，儿子不会是找对象了吧？”
“对象……”沈祖顺着老婆的思维，想到了自己。
当年，他追韦婧的时候，天天拽着人展示他那游艇、飞机、名牌表……恨不得把身上有的全掏出来跟人显摆显摆，特骚包，跟开了屏的孔雀一样。
他儿子嘛……他亲生的儿子，遗传他，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别说，还真有可能是这么一回事。
沈祖一拍桌子，转头看向老婆，同样瞪大了眼睛。
韦婧眨了眨眼睛，问：“儿子一会儿不会给我们带回来一媳妇儿吧？”
沈祖开口都有些结巴了：“男……男媳妇儿？”
他们儿子是个gay，早跟他们出柜了。在这一点上，他们的思想还是比较开放的，并不介意。沈祖这是单纯紧张的。
韦婧拽住了老公的手，疯狂点头。
夫妻俩正讨论着，饭店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沈儋辛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
唐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