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一声，顾青寒接起了电话，电话是他的私人电话。白色的手机壳，一直没有换过。
“老大，目前看来，只有和陈雨佳结婚才是唯一可以接近陈家豪的办法了，陈家豪的疑心太大了，我们的人根本没有办法探到核心部分。”
“我知道了。”
电话一边的郭棋继续提醒道“陈雨佳就是个疯子，她或许比陈家豪更加疯狂，老大你一定要小心！”
电话另一边，“就怕她不疯……我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还是继续……”他的目光落到前面，落地窗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位置……
挂断了电话，他抽起了烟，但他不是经常抽烟，只是偶尔，偶尔极度心烦或者嫉妒失控的时候。
烟圈在安静的空间里一点一点散尽，一点一点消失在无声中又出现，反复扩大了的，一圈一圈的烟圈。
办公室里王珊接起了电话，不知道对面是谁，但知道她嘴角笑得灿烂，像是招揽客户的老鸨，平常说惯了恶毒话的嘴现在好像灌满了蜜“哎呀~，王总你这说的什么话，真见外，放心~肯定到位，包您满意，我就先挂了哈，您忙，不叨扰您啦”
“嗯……嗯嗯嗯……好的好的，您放心，今天晚上八点，我记住了，记可牢了”
“嗯嗯……嗯嗯，好的好的，好嘞好嘞好嘞……”在一长串的尾音中结束了电话。
旁边一直跟在王姗后面的小跟班总平时的时候看着欺软怕硬了些，关键时候也还是能给王姗出出主意的“姗姐，嗯……，我觉得您手下不是正好新招进来两个实习生吗？她们能不能顺利进入公司，还不是您的一句话吗？我的意思是，她们的实习期应该好好表现表现……这么好的机会，正好……锻炼一下”
她们在一起商量的时候，公司其他王姗手下的员工，也都心里了然，各自有着各自的算盘。
“所以就是姐，你看这两份文件这么重要，就让两个实习生去吧，考验一下她们的临场发挥能力”从她们的口里说出来却又带着那么多的公平与正义。
“过来一下！”，夏婉出去一如往常倒咖啡给众人的时候，被王姗叫了过来，王姗把夏婉端着咖啡的手放下“哎呀呀，夏夏，真漂亮的一双手，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多危险啊，要是烫伤了可怎么办？”王姗小心怜惜地看着一双白嫩纤细的手说道。
王姗直接推了一把夏婉，慌乱之下，没有重心就坐在了王珊主管的位子上了，王姗却热情得很，双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夏婉不明所以，“没事没事，小问题。”
桌上放着两个精致的礼盒，安静地平躺在那里，好像两只待宰的羔羊，铁板上的鱿鱼，动弹不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天晚上七点之前帮我做一件事，你和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小姑娘就是把这两份文件送到王总手上，这个呢，其实是主要考验你们的一个能力，考核的一个方向，一个员工能让自己的客户满意，说明她是一个好员工是不是？”，说完把地址发给了夏婉。
夏婉瞬间感觉屁股冰凉，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感觉手心也凉了许多。“姗姐，我觉得你说的是，谢谢姐对我们的栽培，我们一定好好做，不辜负姐的期望。”
夏婉把属于初一的那一份衣服拿给了她，“任务来了，到时候咱们过去把文件放下走就可以，这个关系到咱们的考核标准。”
初一随手接过了文件，文件也没有什么异常，就是公司正常的报表统计，“好，你把时间和地址告诉我。”，
晚上七点的时候，嗖嗖的寒风让初一瞬间感受到了刺骨的感觉，她还是在外面穿了一个棉袄，王姗给的衣服根本不适合这个寒冬季节穿，手缩在棉袄衣袖外套里，只钻出两个手指捏着文件。
坐上出租车，到了夏婉给的地点，两人说好在七点五十的时候在那里汇合，可是真到了时间的时候，夏婉发消息说天太冷，自己穿衣服出来冻感冒了，现在发烧可能连家门都出不了，实在没有办法去了，只能拜托她一个人去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这也没有办法，初一回复了消息，“没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好好休息，记得喝药”。
进去的时候，正好八点，到了指定的地方，是一个饭桌，但是奇怪的是除了一个肥胖挺着肚子，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她的上了年纪的人，没有别人。
是别人还没有出现吗？是她来得太早吗？
“您好，是王总吗？我是来送文件的”，她把文件隔着桌子递了过去，没想到王总扯着文件的一角，连着她也扯进了胖男人的怀里。
“你不挨近点儿，我怎么能看清楚呢？”老男人肥硕的手摸上了她的胸口，被她另一只手反应极快地躲了过去，可以从他手臂清晰可见的血管里看到黄色的油附着在上面。
那些片段不知道从她记忆库里的哪一部分里筛选了出来，映在她深刻的脑海里，一点一点浮现出来，恐惧，害怕，挣脱不了，绝望，像有人扼住了濒临溺死的人的脖子，收紧……无法求救，喊不了救命……
好像在黑暗中，有人告诉她，她身后空无一人，她死了也不会有人难过……
门“哐”地一声，不知道是震开了，还是被踢开了，然后又是一脚，“我的门牙！……嘶……我的老腰……嘶，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骂骂咧咧又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她才知道自己在黑暗又一次活了，濒临溺死的人有救了……
外套脱下来盖住了她整个人，和她整个人的不堪，被一双坚定有力的手拉上拉链，然后戴上帽子，温暖从脚底到心脏袭来，原来温暖这个东西，是可以传递的。
那只鱼遇到了比它强劲的对手，命悬一线，那只飞鸟出现了，飞鸟从天而降救了鱼，那只鱼呆呆地望着那只飞鸟……
因为恐惧和紧张交织的脸，因为挣扎和防御，变得狼狈，头发凌乱地散落在眼睛周围，遮挡了视线，眼角湿润。
坐在地上，缩在角落，裹着棉袄，这是六年后顾青寒第一次见初一的模样。
飞鸟看向鱼，视线相撞……
第二天早上，
在顾青寒的办公桌上放着早点，是他爱吃的吐司面包和椰奶，下面附着一张字条：昨天的事情谢谢你帮了我，末尾两个字初一。
吐司面包是老面包，他们上学的时候总会偷偷溜出去，把周围的大街小巷都吃个遍，哪里的小吃是分量最多，味道最鲜的，哪里的寿司是种类最多的，哪里的果饮是最好喝的。
顾青寒虽然是顾家独子，富人家的有钱少爷，富二代出生，却并没有染上富二代的恶习，没有暴殄天物。
他总是和一群兄弟出去，而她总能和他的一群兄弟关系很好，每次混在人群里，跟着出去，不过像这种溜出去的事情一次性带不出去太多人，只能带一两个，学校为了提高学生学习效率，实行了封闭式管理。
意林早餐店的老面包是独家秘方制作，有独特的口感，价格也是十分昂贵的，对于生活费拮据的初一来说。这个早餐店的生意是一年四季都红红火火，总有许多的人愿意大早上排着很长的队，来买面包，当然这里也不单单是面包好吃，还推出了面包的情侣搭配款，让你和你的伴侣都能吃个浪漫的早饭。
只是后来关于他爱吃意林早餐店的吐司面包，而那儿有个规矩，只允许亲自到店采购，不允许外卖带走。
就算他没有那些富二代的恶习，可是单单喜欢他，想要给他买一个喜欢的早点，都要放弃自己好几天的早饭钱。
好像似乎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而她只是傻傻地没有发觉。
顾青寒和叶煜诚是一前一后进公司的，推开办公室的门，桌上放着早点和字条。叶煜诚似乎对于这些举动见怪不怪了，无非又是哪个人献殷勤，想借机上位，三天五天都会有这样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给她退回去！”，顾青寒把早点推到桌角一边，起身泡了一杯咖啡，打开了电脑，翻开了文件，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好的，明白。”
“妈的！出门不顺？你找的什么人，把我打成这样，我人还在医院呢，你自己想办法，要是不把人带过我面前，让他出口恶气，昨天那件事就没完。”王总把昨天自己被打的事情告诉了王姗，隔着电话，没开免提，都能感受到王总的怒气。
“王总，都是我意料之外，考虑不周，您放心，您这次的医药费我全包了，您好好养病。您放心，我一定让她出现在您面前，在这之前，我一定帮您出了这口恶气。”王珊小心翼翼地说着讨好的话。
终于对面才挂了电话，王姗松了口气。
“今年公司都招的是什么人？做不好就滚蛋！让你送个文件都送不好，你还能干什么？”声音大得整个工作区域的人都能听到，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初一难堪。
公司的人都把目光落在了被挨骂的初一身上，不知道是嘲讽的目光，还是同情的目光或者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刚进公司的样子，大家都安静得很。
也是昨天去了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送文件，送完就走，去了才知道自己羊入虎口。
想起来夏婉的突然请假也很奇怪，怎么会突然生病。
而这时夏婉拿着一盒早点，笑眯眯地走过来放在王姗的桌子上，“姗姐的，别生气，大早上的生气对身体不好，哪有漂亮女人生气的。刚来公司肯定没有吃早饭，这是我给您带了早饭，您先吃点再发火也不迟。”
“还是你懂事，公司就应该留下你这样会说话，会办事的人，那些办不好事的人到时候肯定是不能留下。昨天知道你生病了没去，今天感觉好了吗？”王姗说着收下了她送来的早餐。
“您还没有这个资格吧，您的打分栏下面，还有专门的审核部门也就是您的上级打分，最后还需要公司打分，而且我没有违反任何的规章制度。我能不能顺利留在这儿，应该不是您决定的吧。”
许多人都佩服她说话的勇气，有多少人一开始在王姗手底下干活的，哪个不是忍气吞声，受了欺负还得讨好的。
她做不到像夏婉那样，被算计了还能当做若无其事，或许她根本没有被算计，从头到尾被算计的都是自己而已，准确来说，她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王姗走过来靠近她的耳边，放下了一句狠话“你真的以为我开除不了你吗？我们走着瞧！有你哭的时候！”嘴角不屑地笑了一下。
“我等着！”，初一回了她一句，其实对于王姗她是害怕的，这无疑是对她公开宣战，昨天那样的事情已经让她见识到王姗的手段了。
所以今天之后她要更加努力了，努力做好报表，想办法取得审核部门和顾青寒的最终打分，她才能在公司顺利留下来。
“初一？”叶煜诚手里拿着面包和椰奶，还有那张字条递给了初一，众人惊叹，剧情开始逆转了，叶煜诚亲自送早点给初一？连王姗脸色都不对劲了。
只有初一自己知道，她给顾青寒买的早点被退回来了。叶煜诚转身看了眼她，又扫视了一圈看戏的众人“心思放在工作上，工资才能涨得快，别把心思放在不正的地方上。”，言下之意就是初一试图借机上位，结果被看出来了。
“还有你们，上班时间还顾得上八卦，太闲了？”说完众人立马低下了脑袋，干起了自己的工作。
叶煜诚走后，王姗那从吃惊又变得不屑的表情看着她，仿佛在告诉她，一只癞蛤蟆永远都是癞蛤蟆，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长成青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