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渊压下他们,继续说。
“败给妖王是本尊技不如人,本尊心服口服,愿赌服输,妖王收本尊为奴仆,本尊自然不敢有异议。不过众将说的不错,本尊虽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本尊身上还承担着仙界的颜面。如此,本尊今日唯有自裁谢罪以为成全。”
话音落,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陌渊携着万钧剑势快速逼近愣在他不远处的白樱,眼中带着化不开的柔情爱意。
白樱根本来不及思考,陌渊也没有给她任何躲避的可能,白樱只觉得一股强大到不容他拒绝的霸道力量,控制着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随后她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不容她拒绝的将一个冰冷的剑柄塞入她的手中随后决绝的往前一递直穿心脏。
白樱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系列的发生。看着他眼中宠溺温柔的笑,看着他嘴角渗出的鲜红血迹,看着他被剑刺穿的胸口已及他死死握住的自己的右手。
脑中瞬间空白,白樱眼神空洞的望着这一切嘴里干涩作呕。
“小狐狸,解恨了没?这样,你能不能原谅我?”
陌渊死死盯着她空洞的眼睛,笑着柔声问。
白樱没有说话,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陌渊到底在说什么。
就像周围那些嘈杂的惊呼声一样,白樱根本也听不清他们到底在吵什么?耳中一阵轰鸣。
看她不说话,陌渊眼中渐渐失落起来,却依旧温柔的笑着。抓住白樱僵直的手臂再次毫不犹豫的往前递进,甚至还握着她的手将剑在心脏内搅了两圈。
口中再也抑制不住喷出大口鲜血。他却依旧不知疼痛的笑看着白樱问。
“这样呢?这样的话小狐狸你能解恨么?能原谅我么?”
看着他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白樱像触电般下意识的就要松开握住剑柄的手臂,可陌渊的手却像铁链般将她的手死死的扣在剑柄上。
他依旧倔强的重复着那句话。
“小狐狸…你解恨没?能不能…原谅我?”
“你疯了吗?你松开我,松开我你这个疯子!”
白樱突然疯了似的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可陌渊怎么都不放开她,就这么,那剑刃在陌渊心脏处不断的割着皮肉,伤口也来越大,鲜血越来越多,此刻他的淡蓝衣衫早已变成了刺眼的鲜红色。
血水不断的顺着他的衣衫滴答到他脚下的土地上,混着泥土形成一摊暗红色。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对他造成的伤害,白樱吓的再也不敢动,忍不住抽咽着开始求他。
“你放开我,当我求你,你放开我好不好。”
面对她的哭求,陌渊非但没有松开她,反而耗尽最后一点灵力在两人之外化出一道结界将那些冲过来的仙界将领通通挡在了结界外。
他还是那般认真的望着白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
“小狐狸…你解恨…没?能…原谅我么?”
“你今日本就一心求死的对不对?你为什么?为什么?”
白樱再也控制不住的哭着冲他吼着。
“你们都以为这样就是伟大么?我不会原谅你们,永远不会,死都不会。”
“真的,死都不会原谅么?”
听到白樱吼出来的话,陌渊原本强撑的那口气突然就散了,他苍白的面上已经泛起了一层死灰。
喃喃的自嘲一句又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
笑的解脱,却也笑的悲凉。
我终究敌不过他,就算是死也敌不过他啊。
想着陌渊一点点的将没入心脏的那柄剑往外抽离。
白樱意识到他的动作,惊恐的瞪大双眼,拼命的摇头手上加力想阻止他的动作。
可自己终究还是敌不过他的力气。
白樱眼睁睁的看着那早已被他鲜血染红的剑一点点从他的心脏处抽离。
随后滚烫的鲜血喷洒在白樱脸上,心上。
在她愣神之际,陌渊松开牵制住她的手深吸口气将右手按在心脏处自嘲又无奈的对她说。
“小狐狸,看到没?我心头的血是红的。”
说着右手猛扣成爪,狠狠扎入心脏,下一刻,一颗被剑搅出一个模糊可怕血窟噜还有微弱跳动的鲜红心脏便出现在白樱面前。
此刻的白樱面色煞白,看着那颗脱离主人身体随时都会停止跳动的心脏,身体忍不住颤动起来。
深吸口气,陌渊极其艰难缓慢的继续说。
“小狐狸…看到没?我的心也是红的。”
陌渊呼吸越发重了,说完这句人也整个摔了下去。
白樱下意识的伸手接住那个摔倒的血人。
身体不断颤抖,嘴唇更是抖得说不出一个字,就连眼泪都被陌渊的举动吓的不知如何掉落。
“不要恨我…小狐狸。我告诉你,夙昔…夙昔他会…会…回来…”
“不…仙尊,仙尊…”
一声凄厉的女声淹没了陌渊最后的几个字。
伴随着这声凄厉的呼喊,一个蓝色身影由远而近快速撞入结界内。
她这一撞可谓是用自己的生命撞开了结界。
也是因为设下结界的人已经没了生气,结界以不稳固否则绝不会有人能从结界外撞进来。
南雅言刚刚撞入结界,顾不上自己浑身散架般的剧痛,以及体内越发紊乱的气息和内伤,跌跌撞撞的爬到陌渊身边,毫不犹豫的从怀中掏出“安神盏”。
强撑着用法力将陌渊已经开始星星点点慢慢消散的元神全部收入“安神盏”中。
随后一把推开白樱,将陌渊的仙体抱在自己怀中。
目光落在陌渊那空荡荡的心口处,顺着他的右手臂,南雅言看到了那颗被主人自己挖出来的心脏。
锥心般的疼痛让她差点没有晕厥过去。
不顾自己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南雅言再次强行使用法术阻止陌渊元神的涣散。
白樱失神的瘫坐在原地看着南雅言的所有举动。
目光呆呆的跟着南雅言的动作移动着。
直到看着南雅言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心脏掏出来塞入陌渊体内,这才惊的跳起来上前阻止。
“南姐姐,你疯了!你在干什么?你会死的。”
“不劳妖王费心,我的生死由我自己决定。”
也不知看似柔弱的南雅言此刻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白樱重重甩开。挣扎着用自己最后的一点生命愈合着陌渊胸口那骇人的血窟噜。
她的脸色早已比怀中陌渊的脸色还要灰败。
“南姐姐,你当真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么?值得么?她方才可是曾毫不犹豫的想要休了你。”
白樱颓然的看着南雅言耗尽自己的生命在救治陌渊,她突然茫然起来。
“你们为何都一厢情愿的想用自己的性命来换旁人愧疚痛苦的活着?呵!伟大吗?呵呵…”
“白樱,以前我只当你是单纯烂漫不通世事,不懂情爱。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你只是冷血自私,没有心罢了。咳,咳咳咳~呵~可笑,可笑啊…当初是我看走了眼。我就不该带你回仙界,不该让你见到他!”
“或许吧,南姐姐说的没错。我本就是这样的人。我现在也后悔当初不该让你带我去见他,不该去仙界。”
痛苦闭眼,白樱自嘲一笑。
转而神色一冷,白樱摇晃着努力站起身来,往南雅言二人身边走近几步。
“可后悔有什么用,如今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也只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所以你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你此刻不顾自己生死救了他,我还是会再杀他一次。因为他欠我的可是两条命呢!”
“白樱,你…”
闻言,灵力本就已经枯竭的南雅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随之摇晃。却依旧被她咬牙稳住,硬是没有断了给陌渊的灵力输送。
“怎么,我杀了他不也是成全了南姐姐你么?让你们夫妻永远在一起难道不是南姐姐想的么?”
“你,你不能杀他,你,你会后悔的。他,为了你…”
艰难的咽回喉头涌上的甜腥,南雅言双眼都已经模糊了。
“他为了你数次得罪鸾羽公主,为了你亲自去到三清境求人,为了你公然与天帝叫板,为了你九死一生,耗尽大半修为独闯“屠魔窟”寻来上古魔王元神若结的“魔婴丹”。为了你不顾自己刚从“屠魔窟”回来后重伤几近自我休眠的元神,答应天帝带兵前来妖界对战妖王。”
为陌渊输送灵力的手越来越低,指尖的灵力也越来越弱。
可就如回光返照般,南雅言居然觉得自己此刻的身体早已感受不到任何疼痛。脑中也是一片清明。
她漠然的抬头望向身前之人震惊的神色,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冷笑。
“他不顾天帝频频施压,算准妖王夙昔需要用“魔婴丹””治疗你的时间,确保你完全被治愈后这才与妖王夙昔假意一战。明里杀了他,实则护着他为救你而自我休眠的元神去到安全之处修养恢复。
看着他胸前的伤口完全愈合,南雅言收回为陌渊输送灵力的手指,轻柔的拂过他的俊颜。
一滴眼泪落在陌渊紧闭的眼角,南雅言笑了,那样明显的嘲笑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陌渊,亦或是六界中所有丢了心的人。
“他之所以突然与我成婚,无关情爱,只是愧疚。因为你我都中了鸾羽公主下的“食灵”,此乃凤族特有剧毒,只有六界那唯一的“魔婴丹”可解。
他得到“魔婴丹”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救你。而我,看似因为他内心愧疚得到了他的人,成为他刻在“姻缘石”上唯一的道侣。可其实他选择违背自己的心意与我成婚依旧只是为了保护你而已!
他想利用我来断了你对他的念想,他想让你永远不再踏足仙界。从而保全你。他事事为你,处处护你,换来的却是你的至死不原谅么?”
最后南雅言终究忍不住厉声质问早已僵直身子,震撼到无法反应的白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
一口鲜血喷涌出口,南雅言颓然倒地,眼睛模糊的看着上方结界外灰蒙的天空笑着。
笑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小。最后苦笑着喃喃到。
“白樱,你若还有一丝良心,带他的元神去冥界,千万年后,或许他还会回来。”
说完南雅言的身体开始快速消散,她终于耗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元神!
“夫君!只要你能开心,我愿意成全你”。
南雅言最后在心里叫出来这个她奢望已久却从不曾叫出口过的称呼,永归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