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研究生宿舍区,大部分学生都不在,陆清淮在这个时间难得回了趟宿舍。
他打开沐浴喷头,狭小的浴室水汽氤氲,热水冲刷浴室四周和地板,他一动不动,陷入了沉思中。
很久以后,白色雾气从浴室里冲出来,陆清淮慢悠悠地走出来,顺手一捞,却发现袋子已空,而垃圾桶堆满了啤酒罐。
他掏出钥匙,随意找了一件深色居家服,往身上一套就出门了。
宿舍区的便利店靠近田径场,一路上可以看到三三两两往田径场去的学生,陆清淮径直往便利店走去,路上的花挂满枝头,他也没有留意。
“啊,不好意思。”
他有些不悦,没有吭声,弯腰捡起刚好打中自己的羽毛球。
顺着声音的方向,他看见了满头大汗的林婧,她穿着运动装,短发半扎,因为打球的缘故,丸子头有些凌乱。
林婧很惊讶,平时师叔都在实验室,很少在宿舍区遇到他。
陆清淮把球递过去,她忙不迭接球,张了张嘴,很想跟他说话,但是一想到他那副冷淡的面孔,便把话给咽下去。
“谢谢。”
话说完,林婧转身就跑,她并没有看到,陆清淮就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娇小的身影消失了,他收回目光,进入便利店,打开冰柜,跟以前一样,那个地方依旧摆放着啤酒。
他仍旧抱着一堆啤酒结账,一路扛着回去。
“师、师叔。”
陆清淮一回头,林婧气喘吁吁地站在身后,因为跑得很快,她的脸涨得很红。
“这个给你。”
林婧将两个小罐塞到他的袋子,抬头与他对视,鼓足勇气开口:“这个更健康。”
陆清淮拿起玻璃罐,点点粉红,桃花花瓣静静地漂浮着,一股清香隐隐传入鼻尖,若有似无地,沁人心脾,精神一振。
比啤酒更健康的桃花酒?
他笑出声了。
一辆轿车转弯开过,林婧刚好与车擦肩走过,刺眼的车灯从他身后照过来,他半睁眼睛,慢慢认出车上的人,正是沈嘉南和钟涛,他们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陆清淮挑眉,毫不犹豫地向他们走去。
实验?论文?
管他呢,明天再说吧。
宿舍里,三个大老爷们席地而坐,围着小圆涮火锅,热气腾腾的锅里放满了各种肉,钟涛还是继续下肉。
“行了行了,每次都吃不完。”
陆清淮用筷子挡住他,让他先把锅里的吃完。
“那怎么行,老陆得吃饱,不够咱们再添,反正老沈请客。”
沈嘉南白了他一眼,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请客?”
“因为你一通电话,我今晚被队友又是举报又是私信骂,你不得补偿一下,安慰我弱小的心灵?”钟涛一脸正经,又絮絮叨叨:“当然,老陆也需要你的安慰,是吧?”
“所以,为了我们两个的心灵健康,你应该请客。”
沈嘉南拒绝到:“你这么大的饭量,我可请不起。”
钟涛撇嘴,贼兮兮地说:“我可收到消息,你们组发了奖金,请得起请得起。”
陆清淮抱着肚子往后靠,惬意地半躺,懒洋洋地开口:“你们没有?”
一说到这事,钟涛老激动了,立马放下筷子。
“我们有是有,但跟你们比,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
沈嘉南笑他:“谁让你跟我们比了?”
听到这话,钟涛恶狠狠地戳了一个丸子,用力地咀嚼,好像要将丸子嚼得稀巴烂才干休。
现在还不能比了?
“来来来,先干一个,不醉不休。”钟涛拿起啤酒,示意大家举杯。
沈嘉南同样拿起啤酒罐,豪爽地说道:“走一个。”
“走。”
下一秒,陆清淮拿的却是桃花酒,钟涛眼尖,嚷嚷着:“哎哎哎,你干嘛?”
钟涛催促陆清淮赶紧换掉,生怕亏了他一样,在他脚边堆了好几瓶。
“今天不想喝啤酒。”
“那怎么行,喝饮料可对不起我们两个啊,必须得换。”
“这是花酒。”
“花酒不是酒。”
“都一样,有度数的。”
陆清淮彷佛没看到脚边的啤酒罐,他慢条斯理地饮了几口,清香在口腔漫开。
吃饱喝足,火锅味还是弥漫着整个房间,钟涛的脸红了,半醉地趴着,沈嘉南和陆清淮在阳台吹风抽烟。
沈嘉南问钟涛:“毕业了,真的不打算留校读博吗?”
很多学校的申博通知都比较早,集中在秋冬季,而他们学校的通知发布比较晚,恰好是三月份,今年的已经开始报名缴费,剩余时间不多了。
钟涛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不打算,我要去接受社会的毒打。”
“李老板肯定惋惜。”
他们知道,钟涛是李老板的开门大弟子,李老板挑了很久,才选中钟涛。而钟涛稳扎稳打,跟着他完成很多项目。
钟涛想,也许工作一会,再确定读博也不迟,目前他不想稀里糊涂,什么都没想好就读博,他喜欢带着清晰的目的修学。
“只要我想,以后再申博。”
陆清淮提醒道:“现在博士的名额很少,别说更好的学校,就连我们学院的老师,博导本来就少,每个博导分配的名额就一两个。”
他本科就明确要读博士,结果毕业那年没有名额,这才硕博连读。
沈嘉南颇为同意地点点头。
“命里有时终须有。”钟涛自我安慰,申不上也没差。
钟涛转而又开始感慨:“没想到这三年过得如此快,转眼我就毕业。”
陆清淮和沈嘉南陷入了回忆。
本科毕业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当时他们三个一起拍毕业照,一起毕业旅行,最后一起留校读研。
钟涛仰头笑起来,然后作不舍状。
“不要太想念我,我会经常回来探望两位博士的。”
“如果不是请客,就不用通知我们了。”
“必须请客,你们那些补助,我还看不上呢。”
钟涛一脸傲娇,平时总是羡慕他们的补助发的多,但是跟工作的薪资是没得比的。
“万一你的工资还比不上我们的低保呢?”沈嘉南笑话他。
“不可能。”
钟涛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