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跟着柱间来到了中心医院住院部的楼顶。
在楼顶的最中心,躺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的面色祥和安定,像是睡着了一样。
只有萦绕盘旋在他身体上的虫群,久久不愿散去,人们才若有所悟。
难道,那无坚不摧的虫群是这个人的?
柱间将扉间和斑放在地上,原本坚毅的面庞慢慢变得柔和。
看向雀哥的眼神也不如一开始对待绝那样的冷酷无情,流露出了惋惜的情绪。
转向人群,柱间告诉背后押送绝的人。
“放下他吧”
困着绝的木牢笼落地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把他带到这里来。
“这位,是油女雀”
柱间像是在介绍一位老朋友一样,向人群介绍起了地上的雀哥。
“在我到来之前,是他拯救了影都,也是他将联军逼入绝境”
有些猜到这一点的人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接着人群开始移动,向着地上那黑衣男人移动。
“且慢”
“他已经死了”
掩盖不住的惋惜和感激,在人群中随处可见,每个人都有想对他说的话。
可能千篇一律,可能主题只有感谢没有别的。
但这一切他都听不到了。
负责救援各处的人们,带着在废墟里救出来的民众纷纷来到了中心医院。
很快中心医院就被挤满了,起初被油女雀救下的医生护士们忙了起来。
这救援的队伍里,有几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宇智波警署的众人还有影都参谋部的人们。
还有些平日根本没有和普通人接触机会的暗部成员。
他们都在影都各个地方尽自己的一份力,保护着一个或者多个家庭不受联军荼毒。
诚如油女雀那时所想,他们中很多人擅长偷袭和情报侦察能力,说到正面战斗也多是擅长大规模杀伤遁术。
对着敌我近身的巷战,他们能采取的手段确实有限。
保护好身边的人,这已经是他们能想到保护影都的最好方式了。
人群中的时山信、宇智波镜、秋道天、日向卓,还有海老藏和旗木朔茂。
他们都注意到了住院部楼顶的柱间。
这是怎么了?
柱间身后跟着一个木牢笼锁住的人,还有一群偷偷抹泪的市民。
这太诡异了,难道千手扉间阵亡了?
不可能!
好奇心驱使着他们去到了住院部楼顶,但当他们到了那边,看到了地上的黑衣人之后,集体陷入了沉默。
海老藏不会不知道他,自从南线军进入最终防线之后,他就回到了参谋部。
从柱间口中听过不少他的事,虽然信息很少。
但海老藏知道,这人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参谋部的诸位。
与油女雀没什么交集的海老藏和日向卓情绪还算稳定,毕竟没什么感情基础。
虽然是可惜,但事已至此,再如何悲痛也无法改写已经死去的事实。
不止地上的人,因这场战争死去的人已经太多了。
战争带来的伤痛,像是一把刻刀,在一次次剧烈的疼痛和惋惜中塑造着每一个人。
可旁边的秋道天和日向卓不同,可以说他们和油女雀的感情最深。
他们曾经共度生死,之后又为忍者之国的建立贡献着自己的一切。
彼此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血缘兄弟的关系,说到最关心的人。
除开家人和妻小,恐怕就是彼此了。
“雀哥!”
两人一时间无法面对这个事实,但即使对感知忍术再不精通的秋道天。
他也能很快觉察到,他的雀哥已经没有了查克拉流动。
没有了查克拉,这对于忍者来说相当于什么,他们自然最清楚了。
两人抬起雀哥的手,里面还能看到一个因为没有查克拉连接,而死去的母虫,正位于腕骨的关节上。
一旁陷入沉思的时山信,此时冷静的像个路人。
与他人不同,他琢磨着另一个问题。
如何复活油女雀。
就此死去,不用问小雀肯定觉得不甘心。
只是当时情势紧急,他不得不这么做。
说到复活忍术,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时空忍术,那需要他带着油女雀回到影都到处都是敌人的那个时间段。
让他重新做一次选择。
当然,穿越回去的自己也不会再去救援伤员了,这或许会让在中心医院接受治疗的某些平民死去。
以多人的命来换油女雀的命,站在极为自私的个人立场他是愿意的。
且不论对不对,于时山信而言,是值得的。
可这样的方法,无疑会搅乱这个好容易正常的世界。
因此出现时空错乱,也并非不可能。
那就不得不思考另一个方式了,那就需要牺牲一个人来达成这个目标。
那就是忍村时代的长门和千代婆婆,曾经用过的两种复活忍术。
一个是己生转生之术,另一个是外道轮回天生之术。
至于秽土转生之术,那实在不能成为一个值得思考的方式。
施术者可以选择是否控制被复活的人,那还不如让小雀死去呢。
外道轮回天生之术,需要的是一双轮回眼才可以做到。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种了,己生转生之术,以牺牲一个人的代价复活一个人。
在这里为小雀而伤心落泪的人们,有许多都愿意做这件事。
他不愁人选,只是有个问题。
柱间是否同意,因为这本质上就是让他人为小雀付出自己的生命。
就在他想出办法的时候,注意力也慢慢回到现实中。
事不宜迟,若是死去太久,这己生转生之术不知道还能不能达成复活的目标。
走进柱间,时山信笃定地对柱间说道:“我有办法让油女雀活过来”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声音,像是故意让其他人也能听到一样。
人群的抽泣声少了些,包括跪在油女雀身边默默流泪的日向卓和秋道天,大家的目光被复活两个字拉到了时山信身上。
“什么办法?你快说!”
和油女雀关系最好的几人,立刻把时山信围住了。
“己生转生之术,是一个牺牲一个人复活另一个人的忍术”
己生转生之术?这名字谁都没听过。
唯独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和旗木朔茂站在一块的海老藏。
这个术是自己姐姐秘密开发出来的。
坦白讲,这个术只有自己和姐姐千代知道,除他们二人之外没人知晓。
时山信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会怀疑姐姐把消息透露出去了,因为这没有必要。
而且代价,也不是一般的大。
因无法理解,海老藏的脚步有些蹒跚,难以置信到他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脚下。
他指着时山信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一脸淡然的时山信笑了下,“世间之事,我不知道的少”
看到海老藏的反应,一旁思索是否采用的柱间,也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这个术难道是海老藏研发出来的?
他没有去问,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那么谁会这个术?”
时山信瞥了眼海老藏有些发红的脸庞,稍微犹豫了一会。
“北线军忍者部队副指挥,千代”
说到千代的时候,海老藏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顿时老了二十多岁。
是啊,当世之中知道这个术并且会用的。
只有自己姐姐。
可时山信这个家伙像是毫不在意一样,那可是自己的姐姐!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
他和姐姐好不容易活着熬到了战争结束。
谁也没有想到,还有一劫在等着他们。
与海老藏悲痛的心情不同,时山信轻松的像是一个公布成绩的第一名那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因为柱间经过长长的思考之后,同意了。
而且,时山信有办法不让任何人牺牲,来达到复活油女雀的目的。
说着,他从楼下跃了下去。
留给众人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等我回来”
楼顶的众人经过大悲,又经过大喜,现在心绪难平,都在议论着柱间的决定。
牺牲一个人,去拯救另一个人是否合理。
随着时间推移,人群已经渐渐忘记了是谁在危急关头救下了影都。
也忘记了是哪位忍者即使负伤,也要拼死挡在自己和联军面前。
因为他们不了解忍者,现在又知道了复活忍术的存在。
或许忍者真的是无所不能的,也说不定。
话题中心的柱间,此时没有时间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他不在乎平民们对忍者的认知是否错误。
因为在建国之初,他和时山信等人就为忍者之国有了方向。
近百年,忍者之国需要没有查克拉的平民作为补充。
可百年之后,忍者之国就会迎来一次蜕变,变成只有忍者的国度。
他现在还不知道,时山信和油女雀在火之国境内,给他做了一笔多么大的生意。
若是知道了,他决定无法像现在这样冷静的回忆。
在敌军势不可挡地冲入影都的时候,自己还在参谋部的会议室和宇智波镜讨论着事情。
那是关于是否启动剩余暗部忍者的话题。
但一声声枪响,像是个不合时宜的家伙,一脚踹烂了会议室的门,让他们的讨论变得毫无意义。
宇智波镜立刻开启了血轮眼,以一种近乎威胁自己的语气说着。
“柱间,影都有我们,你需要操心的事不在这”
一向温文尔雅的柱间,看着参谋部外面的平民被枪杀了。
他愤怒地爆了一句粗口。
“你tm是要我当逃兵是吗!”
“柱间,我们的军队在哪里?”
宇智波镜在关键时刻,总能一阵见血地指出现今存在的问题。
是啊,我们的军队呢?他们为什么没能把敌人挡在外面?
即使没有挡在外面,为什么没有在影都周边布防?
柱间从想跳窗出去杀光敌人,到冷静的思考问题,一共没有用上五秒。
“这点太不寻常了,柱间,若你带着我们的百万士卒回来”
“何愁这区区不到五十万的联军不灭?”
“何况,斑和扉间至今未归”
宇智波镜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打在自己心上,他像是抛却感情只有理性的机器。
冷静的让人安心。
“镜,答应我,活下来”
宇智波镜笑了下,他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能阻挡住暴怒状态的柱间,这已经说明了自己的价值。
再加上活下来的条件,不难猜测,或许忍者之国历史上还真的要留下自己的名字。
“我会的”
难得一见的笑容出现在了镜的脸庞,像是冰山之巅一颗傲然挺立的树,突然开出了美艳天际的花一样。
柱间走之前,还回首看了眼会议室的窗子。
在窗子那边的,是一个开启了永恒万花筒的人。
可见宇智波镜并非没有感情,只是知道这样的关键时刻不需要没有脑子的莽夫。
需要的是冷静的大脑,和能控制情绪的人来收拾局面。
在木遁的帮助下,柱间很快来到了防线内部。
在防线大门外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色。
那是由各个城市赶来的忍者和被击杀在这里联军的鲜血,汇成的血湖。
每一个力战而死的忍者身上,都能很容易找到不下十个伤口,那是子弹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
而在低洼的地面上,谁也不知道血湖下面还有没有尸体。
这犹如地狱一般的场面,也是柱间头一次见到的。
乱世虽然各个家族经常战斗,但也没有眼前这样的烈度。
因为族长们都知道,将家族所有的人员孤注一掷地放在一场战斗上,无异于拿家族的未来开玩笑。
故而战斗从来都是有分寸,有计较的。
若是伤亡过大,宁可少些地盘,他们也会想办法让族人不要牺牲太多。
可现在不同,国与国之间的争斗更加无情和残忍。
因为死去的并非是国主家的人,高高在上的国主们并不那么疼惜他们的子民。
反倒很在乎地盘大小,即使这很多时候都没什么意义。
柱间从血湖外面找到了扉间和斑,他们是唯一生还的两个人。
直到倒下,他们也并肩站在一起,不愿后退一步。
但人多势众,飞雷神之术在密集如暴雨倾盆的弹雨下,也没了战术意义。
因为到处都是子弹。
仔细检查过后,柱间很确信两人都未伤及到关键器官,而且都还有呼吸。
还有得救!
他头一次用极为精细的查克拉操控术,用木遁忍术小心翼翼地将弹头从他们体内取出。
柱间没有在此止步,而是用木遁忍术在这里造出了两颗假树,将两人竖着藏在了中空的假树中就继续向西走了。
防线内部的场面也并没有好多少,到处都是死去的士兵。
看数量,柱间发现留在这里的防线军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一个疑问,在心头冒了出来。
其他防线军去了哪里?
揣着这个疑问,他继续走进防线内部的各个通道。
无论敌我,从尸体上的分布上看,柱间就知道防线军并未妥协。
他们是战死的,并非是逃避战斗故意不去守卫影都的懦弱之辈。
包括濒死的士兵,启动了这里改造后的机械忍者部队。
包括这些铁人,也都在墓碑通道的这一端,被联军用防线的火炮轰成了渣。
紧接着他就发现了,防线通往外面战场其余的暗道口都被堵住了。
有的是被尸体,有的是被防线内的巨型火炮,还有的干脆就是用土堵住的。
让他诧异的是,暗道出口那边传到耳边的喊杀声,以及微不可闻的子弹声。
难道外面还有战斗?
破开这些堵塞的事物,他顺着暗道跑了出去。
外面明朗的日光一瞬间让他的眼睛有些不适应,过了好一会他才习惯过来。
挡在眼前的手放下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群面带绝望的防线军,和外围的联军。
难道冲入影都的联军,并非是全部?
这个想法并不缺乏证据,只需要看看联军士兵就知道了。
那些开着皮卡从自己身前跑过去的联军,吹着口哨的样子,已经是一番胜利者的姿态了。
难道是防线军中了计,让一部分联军冲到了防线内部,从而堵截了大部分防线军救援影都的路线?
他立刻发动了大范围的木遁忍术,从地上拔地而起的树枝直接堵住了联军的退路。
紧接着,那些从战场外围长出来的树枝,像是拥有了生命力一样,向着联军伸来了不算友好的手。
似缓实快的树枝立刻插爆了皮卡车的油箱,爆炸声此起彼伏。
不论联军士兵还是防线军士兵,他们都看着这直指青天仍在疯长的树林,心里打起了嘀咕。
这肯定不是神迹之类的东西,一定是忍者干的。
而具备这样实力和可以使用木遁忍术的忍者,在防线军的认知中并不存在。
是敌人还是朋友?
他们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树枝的行动已经说明了立场。
一百多万的联军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内,像是一个个被穿在签子上的肉块,只不过是新鲜的有些吓人。
还在往下滴着血。
原本被包围着的防线军,从被包围开始一直挣扎到了现在。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数量庞大的联军进入了防线内部。
任谁都想得出,防线被攻破之后,下一个目标只能是影都。
影都迫在眉睫,防线军中的每一个人都渴望着回到防线回到影都支援战斗。
谁都不想让家人直面惨无人道的联军士兵。
胜利得来不易,他们一定会对自己的家人下死手的。
也是在被围困士兵最绝望的时候,朱雀军从边境赶过来参战了。
这无疑激励了被围困的玄武军,但朱雀军长途奔袭再加上游击部队人数,并不足以改变战局。
而且对方的装甲方阵已经隔绝了战场内外,所以一直未能帮助玄武军突围出来。
但朱雀军的冲锋,仍然是帮到了他们,至少给他们带来了一丝希望。
战局就在这个时候僵住了,这茂密的森林突然出现。
交织在云层之下的树枝,像是一个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巨手,将士兵心中的无奈隔绝在了外面。
紧接着,他们中的所有人听到了一句有力的呼喊。
“跟我回去!救影都!”
知晓联军的计划和防线军的处境后,柱间心中再无疑虑,他带着士兵们回到了影都外。
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联军,他对影都使用了超大范围的仙法木遁。
厚如城墙的木板从影都四周,向着中心合拢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木制蛋壳。
而防线军早在木遁仙法之前,就进入了影都,跟着他们的国主一起。
之后的事,就都是宇智波镜告诉自己的了。
眼下油女雀力竭而死的结局,是柱间无法接受的。
所以他同意了时山信的提议,尽管这提议不近人情。
在他回忆过后,住院部天台上跳出来三个人。
是时山信和千代,以及一个一脸阴沉的家伙,是油女雀钦点的晓核心人物,角都。
他怎么来了?
三人来到油女雀身旁,开始了他们筹备好的复活计划。
之所以去了这么久,大部分时间都是千代在传授角都己生转生之术。
这忍术是不依赖血继限界的,但多少有些晦涩难懂,而且对施术者的心境有些要求。
施术者一定是心中没有杂念,并且真心诚意地想要复活死者才行。
需要的不仅仅是庞大的查克拉,更多的是对施术者本人有所要求。
而收集够了五个面具的角都,无疑是施展复活忍术代价最小的人。
只需要一个面具而已。
角都按照千代之前的传授,坐在了油女雀身侧的地面上。
双手放在了油女雀胸口,触感像是在摸一具骨架。
角都闭上双眼,这有利于他集中注意力,并且摒除杂念。
整个术进行的十分缓慢,但比这个更缓慢且看不到成效的,是油女雀的状态。
五分钟过去了,他仍像一个死人那样,不曾有过动作。
但只有千代和旗木朔茂知道,角都体内的查克拉正在飞速流逝着。
通过他的手掌,传达给了油女雀,借由术的编织和施展,体内的出现了零星几个复活的虫子。
又过去了五分钟,角都身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那是面具破碎的声音,这代表着一个生命的结束。
几乎是同时,油女雀缓缓睁开了眼睛,自己死去这一事实他比任何人都感受真实。
扫了下四周,都是自己认识的人。
这不是梦境,更不是所谓的天国,这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难道有人用了复活忍术?
油女雀复生之后没有任何开心惊喜的样子,反而是一脸忧心地看着周围。
他和时山信都知道,复活忍术所需要的代价是多么的沉重。
直到他的目光抽到了身旁同样冷静的角都。
“是你?角都?”
他点了点头,手伸到了衣服里面,掏出了几块面具碎片。
“是我”
在这个时代,他还没有那么老,但声音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年轻人的朝气了。
油女雀看着面具碎片,对他露出了感激的神情。
紧接着他又一次扫视着关心着自己的众人。
尤其是那两个快把自己挡住的家伙,日向卓和秋道天。
他们的眼泪滴在了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
在两人的搀扶下,他站起了身,随后立刻扶起了角都。
这个一脸阴沉的家伙,别看脸上不温不热的,心肠倒是比史书上记载的更温暖一些。
而且,无论复活忍术的主意是谁出的,但角都对自己,可是有着再造之恩的。
“谢谢你,谢谢你们让我活了过来”
对着众人,他深深地弯下了腰,久久没有站直。
而目睹着油女雀复活的众人,除了开心还有一丝惊喜。
也是在这个时候,九喇嘛突然醒了过来,在围观的欢笑声中,他的声音有些不合群。
“是哪个鼠辈!胆敢对我露出獠牙!”
这声音不大,但是油女雀确实听到了。
现在他丧失了所有的虫子,感知能力没有之前那么敏锐了。
但体内充盈的查克拉,还是可以开启一下白眼的。
透过人群,他看到了一个残疾的人,查克拉量非常稀少,但满是憎恨。
“那是谁”
顺着油女雀的手指方向,欢呼的人群安静了下来,随后让开了一条路。
那是早已放在这里的绝,他正眼睛充血地看着众人。
也是他的憎恨,成功将九尾唤醒,并激怒了九尾。
油女雀和柱间并肩走去,听着柱间给自己介绍。
原来在自己那濒死一击之后,联军并没有死绝,至少眼前就还有一位统帅。
“你就是联军主帅?”
绝此时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可他还是看清了事情的经过。
这个战前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不要发动战争的家伙,原来对柱间等人来说,如此重要。
为了他,不惜动用一人换一命的复活忍术,简直是闻所未闻。
“我是绝,向忍者之国复仇的绝”
他的声音不比盘旋在耳边的蚊子声大多少,油女雀要和木牢贴的很近才能听清。
“忍者之国,不曾和谁有过深仇大恨”
“你的仇恨,从何谈起呢?”
脸上血迹已经干了,从鲜红变成了如今的暗红。
绝笑了下,“从密林的尸骨无存开始...”
密林...尸骨无存...
油女雀的记忆跟随着关键字,回到了那个看不见多少太阳光的森林里。
当时的时山信,像是一个被死亡追赶的孩子。
雨夜中那坐在毒山家地下室的癫狂的笑容,至今让油女雀记忆犹新。
他不畏惧死亡,只是复仇大业未成,他还不能死。
当然,有这段回忆的同样还有日向卓和秋道天,以及当时最为核心的时山信。
他们听到后,也走到了绝的身边,一齐看着他。
他们的神情各有不同,日向卓以为他是那些被杀俘虏的孩子。
秋道天和时山信,则是认为他是毒山家的遗孤。
但有一点相同,他们很难相信,是谁告诉了这个年轻人,复仇对象是忍者之国的。
“你是什么哪个家族的孩子?毒山家在密林中囚禁了许多人”
囚禁?
“我正是毒山家的孩子”
绝平静地说道,语调一如之前的平缓,但他的表情颇有些狰狞。
时山信轻笑了一声,伸手推开油女雀几人,走到绝的正前面。
“你要复仇的对象不是忍者之国,而是我”
“是我杀了你全族”
“从乱世时代的毒山家族到未来时空的每一代毒山族人,都是我杀的”
绝面容扭曲着,像是脸被放在了磨盘下面,面部肌肉变化让人看了睡不着觉。
复仇成功的时山信,似乎话还没说完,他缓了口气。
“若不是你太小,家中大人没有带你来,否则你也难逃一劫”
表情轻松,心结早已解开的时山信,面对着复仇失败还不知道复仇对象的绝。
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
那个时空的自己没有复仇成功,甚至不记得乱世时代的毒山家族居住在哪里。
“你!为何杀我全族!”
绝大吼着,喉咙里淤积的血水随着声浪一起从嘴里飞出来。
时山信向后退了一步,救下了差点被沾上血水的衣服。
他对绝竖了个大拇指,“好问题”
“那你就要问问家里的长辈们了”
早已放下那段仇恨的时山信,语气平缓地像是在讲一则寓言故事。
“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杀时山全族”
“而且是在一个孩子的生日宴上”
无意再向绝解释过多,因为时山信不想回首过往了。
他的过往,如绝的过往一样,一片狼藉又充满孤独。
时山信转身走去,腰间的挂饰是当时科学院给拥有杰出贡献的家族颁发的玉雕。
绝的视线也捕捉到了玉雕,他看到过这个东西。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上过新闻的一个科学院内部奖项。
至于佩戴它的人,似乎是叫什么信的,只比自己大几岁。
家中的大人,时常拿他激励和鞭策自己,说自己的未来一定要比那个信更加耀眼。
原来如此...
我们的因果,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就种下了。
如果我的族人没有选择屠戮时山家族,而是保持着两家和睦的姻亲关系。
或许,我也能成为科学院不可或缺的人才,或许我和信还能成为朋友。
但仇恨就是如此,一旦种子被种下,无论经历多大的苦难和暴雨。
都会茁壮成长,血缘维系的感情早已不知不觉间,因那一夜的杀戮而变成了滋养种子的肥沃土地。
时间和土地会给仇恨的种子成长起来的机会。
当开花结果的那天到来,势必要带来一番腥风血雨。
因为血仇只能用血还。
“这难道就是因果...轮回么...”
绝仰面朝天,他直视着太阳,珍惜着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光。
真暖和...
时间从不留情,他像是个掐着表看着你的老头,当生命走到尽头,他会毫不犹豫按下暂停键。
绝,流血致死。
离时山信最近的三人,在他脸上看到一种惋惜的神情。
不知道他在惋惜因仇恨走错路的自己,还是身后那个联军主帅。
两人的选择,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时山信没有波及旁人,杀光了毒山家族的人。
当然,两人都是一样的心狠手辣,两人原本也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随后柱间留下了几个人,让人群回去,在忍者之国军队的帮助下重建家园。
他们几个坐在屋顶,早已没了人前那套拘束。
包括一直昏迷不醒的扉间和斑,也先后醒了过来。
将现在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只见两人一起长出了口气。
“战争可算结束了”
扉间可不想当什么主帅了,他还是喜欢在别墅里闷头工作,挑选可担大任的年轻后辈。
作为国主的柱间,知道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甚至,还要做好再战的准备。
“我们胜利了,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说的是你们,但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时山信和油女雀两个人。
这两个人出的主意,向来很有远见。
“我当然是留下来重建忍者之国了,而且我有份惊喜要送给你”
时山信和油女雀对视了一眼,就像是两个人都知道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一样,那种喜悦是心照不宣的。
“那雀哥呢?”
“饶了我吧,我想去防线那边找一下小葵,如果...”
说到这边,油女雀的眼睛微微泛红,他不是没有想过小葵战死的可能。
虽然她是医疗班的,但那个性格,火线救人这事她干得出来。
与此同时,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
在防线医院住院部三楼,救治伤残士兵的漩涡葵猛地打了个喷嚏。
她确实和玄武军一起冲出去了,可医疗班的人一直被守护在军队的正中心。
也没什么机会火线救援。
随着柱间出现,她也跟着部队回到了防线医院,这里可有着数不清的伤员和从废墟里救出来的市民。
忙到现在,脑子里被病人的惨叫声塞得满满的。
我还有个牵挂我的心上人?我怎么不知道?
两人隔着一层天花板,一个在三楼拥挤的过道里忙得健步如飞,一个在天台上坐着抹眼泪。
“没事的,小葵她可不会有事”
时山信出言安慰着,虽然他的仙人掌被自己保护地好好的。
当时虫群驱赶联军的时候,也把别墅区的联军驱赶走了。
想起自己回去的时候,仙人掌当时拿着两把菜刀,腰间别着一把擀面杖,正守在大门侧面。
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玄关到客厅的地方躺着三个血流如注的联军。
他当时怕极了,仙人掌遇害的各种可能都被他预料到了。
大呼奈良鹿鹿的名字他冲了进去,险险躲过了第一把菜刀。
在看清样貌之后,奈良鹿鹿失声痛哭起来,整个人像是突然没了骨头似的瘫坐在地上。
两人相拥而泣,看到对方都安然无恙,这比给他们一笔横财要有意义得多。
“这么说雀哥要退隐啦?”
扉间眉眼间有着不舍,更多的是可惜。
“退了,什么时候想我了,就抬头看看天”油女雀指了指天上。
“忍者之国没有我,却处处都有我的影子”
他确实累了,而且忍者之国的未来只会更加光明。
面前这群人,是油女雀想尽办法保留下来的。
在脑子里冒出改变世界保全忍者的想法后,他就把心力全部倾注进入。
无论是忍村时代灭绝到只剩一人的竹取,还是在村子里备受冷落的雪之一族。
他都拉拢了过来,并且借三仙地历炼之名,保住了他们家族的火种。
说到遗憾,或许历史这里已经没有遗憾了。
命运的锁链,已经被油女雀斩断。
无论是宇智波家族和千手家族相争,还是柱间和斑震惊忍界的一战,他都尽力避开了。
看到油女雀一副已经知足了的表情,时山信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却不能说。
因为历史已经改写了,没必要将其他世界的事复述出来,在众人心里劈开一道裂纹。
“好吧”
柱间转头看向时山信,他的表情有些急不可耐。
战争已经结束,想必谈判的邀请函这几天就能送到了。
如今还能有什么惊喜可言呢?
“你到底有什么惊喜要给我?”
“五大国决定并入忍者之国啊,还能有什么惊喜?”
时山信毫不掩饰想看热闹的心,他直接把真相以最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来。
这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时山信,下巴像是要把天台的地板砸穿。
扉间首先反应过来了,因为这不符合他的认知逻辑。
“不是,为什么啊?”
时山信用视线打了下油女雀,暗示众人,油女雀才是威胁五大国主的主力。
“他的国民被我全数控制了,现如今这个战局我们又是必胜的局面”
“换言之,虽然他们和我们一样都还有着将战争继续下去的资本”
“但现在局势变了,他们那富含科技的未来武器已经没有了”
“和忍者对战?他们没有这个勇气的”
油女雀丝毫不给五大国留情面,话说的一句比一句直白。
众人恍然大悟,柱间眼神复杂地看了下油女雀。
“雀哥?一个首都的人都被控制了?”
“是啊,一个人身上十只虫子,分三次撤走,一次撤三只”
“那还有一只呢?”旗木朔茂是个不擅长阴谋的人,他的问话也有着直来直去的性格特点。
在油女雀准备回答他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
他关上了永恒万花筒血轮眼,笑眯眯地在油女雀身边坐下。
“当然是留着了,不仅要留着,还要一代代传下去”
说完他侧头看向油女雀,笑容依然如阳光般灿烂。
透过黑镜片,油女雀看不透这个家伙的心到底有多黑。
大概,和自己一样黑吧。
“是啊,镜,而且不光是火之国首都,其他四国的首都以及政要身上,我也要种上虫子”
“你的虫子进化出了随基因一同遗传的能力了?”
这话是时山信问的,根据后世的史料记载和标本研究,这种功能应该是不存在的。
“当然没有,我的寿命可是有限的”
“但油女家族长存,不是么?”
“原来如此”
听完他的计划,原本不喜欢阴谋的柱间也表示赞同。
“既然时山信和小雀送我们这样一份大礼,我们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
柱间就像是一面镜子,他人待他如何,他就待别人如何。
报恩,也是一切从快。
“小雀,信,你们要什么,尽管说”
油女雀想了下,他指了下西边。
“火之国首都郊外的一个村屋,我要那个”
时山信思索了下,他指了下自己。
“我不要别的,我要自由,可以自己选择工作时间的自由”
自由这个词,说来很简单,又很难拥有。
想起之前没日没夜的熬夜,时山信就有些后怕。
现在没了战争的威胁,日常的事务已经不足以让他这样掏空自己地工作了。
将两人所求的记在心里,柱间的表情一下子轻松下来。
倒不是别的,他现在可看不得周围这乱糟糟的样子,是时候帮忙重建了。
而且,要让漩涡水户为自己做一身好看的衣服。
和五大国签订吞并协议的会议,应该是他这辈子最荣耀的时刻了。
“该回家了,我的兄弟们”
“晚上,醉酒山头见?”
想起那个数次宿醉的山头,几人都笑了。
“不见不散,我要的猪耳朵今天谁来带?”
“谁吃谁带!我不管!今晚我是要涮火锅的!”
“行啦,又火锅,上次草地差点烧没了”
几人站起身,向着楼下走去,商量着晚上最想吃到的菜肴。
仍然牵挂着漩涡葵的油女雀,似乎总也提不起兴致来。
但是当他来到三楼,被一个拿着吊瓶的医生撞倒的时候,心情完全变了。
那医生压在自己身上,起初一肚子火没处撒,正要臭骂这个挡着自己的家伙。
可看清长相之后,那医生的耳根瞬间清净了。
只能听得到身下这人的声音。
“小葵,你还活着”
油女雀双手抱住了漩涡葵,两人似乎就想在没处下脚的狭窄过道拥抱着。
但没有人催他们,除了那些哀嚎的病号。
相聚总是难忘的。
感受着彼此的真实的体温,和有如铁铸的双手紧紧锁着彼此,他们的喜悦无以言表。
“太好了,不走了,雀,不走了啊”
油女雀被压在下面,头就像是吃米的小鸡似的点着,后脑壳磕在地上像是没有痛觉。
“不走了,这次不走了”
油女雀感觉到有一股湿热的气流在冲击着自己的肩膀,想来那可能是小葵的泪水吧。
得到承诺之后,两人的情绪才得以稍稍缓解。
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他们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
因为那里有他们不想看到的情绪,嫌弃。
小葵身后的护士,推着一个窄长的小推车,上面放满了吊瓶和药品。
从护士身后看去,还有几个被扶着的病号,等待着去厕所方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葵低头让开,但是耳朵还是能敏锐捕捉到油女雀的悄悄话。
“晚上我们要去宿醉山头,你记得请假来啊”
“我们两个?”
小葵和油女雀并排站着,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躲避他人的视线。
“不是,有好多人,等这边忙完了,我们可以去天底下任何一个地方居住”
“只要你愿意”
小葵的眼睛像是刚通上电的灯泡,突然亮了。
这正是她期待中的生活,不用面对生活中的琐事,只需要彼此。
像风带着蒲公英一样,满世界流浪。
不需要落地,也不需要扎根成为一颗种子,就这么飘着。
挺好。
小葵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油女雀也很满意。
“那说定了?我先走啦,晚上山头的大树下见”
说着,油女雀从开着的窗户一跃而下。
现在没有了虫子,也没有了虫翼,油女雀只能将查克拉附着在脚底那么走到平地。
关节处的母虫们已经进入了假死状态,想让它们醒来。
可要等上好久了。
下午到傍晚的这段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油女雀只是找了个地方向体内的母虫注入了些查克拉。
转眼就天黑了。
现在首都几近被毁,很多日常的东西无法供应,更何况一些可口的饭菜。
油女雀正发愁带点什么,却被一个小孩拦在了路上。
那人大约十几岁的年纪,是个吃的很胖的小男孩,脸上笑咪咪的,手上拿着一个果篮,颇有些局促的样子。
“怎么了?”
“那个,我爸妈告诉我了,是你的虫子救了我们,可现在么...”
小孩把果篮递了过来。
“现在也没什么能拿来感谢你救命之恩的,就这点水果你收下吧”
油女雀笑了下,接了过来。
对他深深鞠上一躬,“谢谢你,我就不客气了”
小男孩连忙摆摆手,似乎是不常与人交流,这短暂的几句话已经让他有点出汗了。
男孩跑开了,油女雀看了眼果篮。
水果也行,总比空手去好得多。
这么想着他的脚步开始加快,走到山头上的时候柱间他们已经到了。
他们带来的东西就丰富多了,柱间更是大方,直接带来了七八个菜。
爱人漩涡水户靠在柱间肩膀上,似乎这一桌子菜耗去了她不少精力。
几人已经是老熟人了,寒暄了几句之后,等着其他人到来。
现在是六点,可等到人齐已经八点的事了。
几人举着酒杯,将这么久以来的憋闷说了出来,把自己的所见所得全部袒露给能听到的人。
只有当一切尘埃落定,众人才能像这般轻松。
肩上的重担消失了,追在身后的死神回家了。
可时间没有停止,等待着他们的还有另一副要挑的担子。
但比较而言,他们更愿意挑这一副满载幸福和收获的担子。
接手全世界,这任务可不是任重道远能说完的。
之后的交接内容在一星期之后的会议上洽谈完了,随后的两年,纸面上的一切都落到了现实。
五大国的领土被并入忍者之国,而面对着庞然大物的忍者之国,各个小国也吸取了五大国的教训。
很快,以附属国或者行省的方式,向忍者之国臣服。
说来,这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对油女雀而言,回首过往和展望未来一样甜蜜。
因为现在的世界,正是太平盛世,诸家百业如百花齐放,用自己的繁盛歌颂着这个时代。
第一代国主千手柱间的拼搏岁月和惨烈战争已然成为过往,不再被人提及。
当年的旧人们,也已老去。
迎接未来的,早已不是那群为了忍者之国烈火焚身的战士们,而是有着无限可能性的年轻人们。
接过柱间旗帜的是扉间,而扉间也因政务繁忙早早地将接力棒送给了柱间最中意的人选。
宇智波镜。
至于时山信秋道天和日向卓这些旧人,早早卸去了一身职务,享受生活去了。
十几年过去,坐在村屋前的油女雀想起那段岁月,望着麦田对小葵说。
“亲爱的,今天想去哪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