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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长 第十八章8
    自生自灭的电话铃再次响起,彭飞摔上冰箱大步过去抓起红色电话,此刻,这是惟一的、也是最好的发泄渠道。()他运足气,预备等对方说出找谁后,告诉他们:她不在什么时候在不知道不要再打电话来骚扰不承想对方没说找谁,而说:“请问是安总家吗”优雅到甜腻的男中音。彭飞愣住,这是不是“安总家”他真还得想想;是,也不是;严格较真,不是。但这话你能跟陌生人说吗无趣;同理,向陌生人发泄,也无趣。如同破了的气球,彭飞于瞬间瘪了下来,简洁说句“安叶不在”,挂了电话。
    家里头开水都没有,不,自然不会有。彭飞在厨房找烧水壶,客厅电话铃又响,彭飞在响了停、停了响的铃声中,找出壶,灌上水,坐灶上,打开火有条不紊。蓝色火苗舔着壶底,水壶发出了咝咝加热声,突然,起起伏伏的电话铃中现出了别样声音,他的手机。手机在客厅,他快步过去接起,师长打来的。师长在办公室最后审阅这次演习的总结报告,有些数字要进一步跟他核对,得知他在家,让他用军线电话打来。保密纪律规定,军人不得用手机谈工作。与师长通完话刚放下,铃声又响,本能以为是师长,接了,耳边传来的是女声,那女声惊喜地叫:“安总”银铃般清脆,年轻女生年轻女生也有不能为男人包容的时候彭飞对电话大吼:“我这是军线电话”对方怯怯分辩:“那个电话总打不通”彭飞不容她说完, 咣,摔了电话。
    彭飞大步在客厅走,到头,向后转,再到头,再向后转,仍是烦躁,一个立定,在窗前站住,大力推开窗子。户外空气“呼”地扑面涌来,彭飞深深吸入几口,方觉出家中空气有多么的不新鲜。正值晚饭后休闲时间,营区喇叭里传来符合此时段气氛的歌曲,听着耳熟,不知何人唱的何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是情歌。什么“感情是用来浏览,还是用来珍藏,好让日子天天都过得难忘熬过了多久患难,湿了多长眼眶,才能知道伤感是爱的遗产”彭飞不是每个字都听得清楚,但意思清楚,无非情呀爱呀之类的无病呻吟,此时此刻他对此格外反感,想也不想走到茶几前拿起蓝色电话拨了个内部号码,通了,上来就说:“俱乐部吗外面的曲子是不是你们放的”对方显然不满他的态度,以问作答:“你谁呀”潜台词明确:管得着吗彭飞回答:“彭飞。”对方到底是年轻人,脑筋快转弯快,一秒钟内就把大咧咧的不恭转化成下级对上级的标准军人姿态:“彭副师长有什么指示”彭飞道:“你们那里是不是只有港台歌曲”他并不知道那是港台歌曲,蒙的,蒙得完全正确,此歌是香港歌手陈奕迅的  爱情转移  。不等对方回应,彭飞扣了电话,片刻,陈奕迅的款款深情被无情掐断,又片刻,雄壮浑厚铿锵有力的歌声轰轰烈烈响起:“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自从离开家乡,就难见到爹娘”彭飞惟有苦笑,关上窗子将歌声挡在外头,烦躁却仍与时俱进。
    水开了,水壶发出尖锐的哨声,彭飞关火灌壶,刚灌半截,听到一声不祥的“啪”,接着,水从暖瓶下流出。暖瓶炸了,很久没盛开水了,该先倒入少量温水晃晃匀再灌开水。彭飞扔破暖瓶,擦水,另找暖瓶手下很忙,心头很空,空空荡荡,不知道前途在哪里,路在哪里。当年安叶坚持工作,他同意了,不光口头同意行动上也支持:冬冬一直在奶奶家,由他的父母带本想以理解换取理解以诚意换取诚意,不承想换来的是家不复家。
    小苏进来时彭飞正提着烧好的开水从厨房出来,二人同时被对方吓一大跳。安叶给了小苏一套家门钥匙让她帮着定期来浇浇花,这段日子幼儿园搞教改,小苏虽然一直住师里但是忙得忘了过来,今天来是第一回。她没想到彭飞在,穿着套小碎花的人造棉家居服就从家出来了,衣服旧得都有些酥了。她和彭飞现在是上下级关系,彭飞是副师长她是师下属职工,下级在上级面前穿着应该讲究,这身衣服让她觉得自己在领导眼里像个家庭妇女。
    小苏望着彭飞不知所措,在不停拉衣角、抻裤腿的小动作中,磕磕巴巴跟彭飞解释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彭飞看出了她的不自然不自在,参不透为什么男人难得参透女人这种深层次的曲折幽思他从没觉得自己是小苏领导,在他脑中的编制序列里,压根没有幼儿园这档子事。参不透不参,也没心情“参”,有礼有节打招呼、表示感谢后,就做出送客姿态,他现在不想跟任何人敷衍。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给对方倒坐下,拖出茶几下层的一个饼干桶,打开,拿出片饼干对小苏示意一下,塞嘴里。
    小苏明白他的意思,却不动,只瞪大眼睛看他。半年没见,他瘦了,黑了,瘦得精当黑得霸气,肩上两杠四星金光闪闪。作为师属员工,她对这次演习的紧张艰苦屡有耳闻,年轻副师长彭飞的压力不难想见,半年时间的辗转驰骋风尘仆仆,回到家怎么吃这个、是这样她走过去,夺下他手中的饼干桶盖上:“我给你做饭,很快。”得知家里没东西可做,又说:“我回家做,做了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