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不必客气，你自做好分内的事，吾也不会亏待了你，你且先下去吧。”
陈和行了礼，便转身弓腰退下了。
“殿下可要小憩一会？”
回雪已经将殿内众人屏退，只剩下自己和王莘主仆二人。
王莘摇摇头道，“这许多杂事还没个头绪，我也睡不着。你让粉黛去和织造局知会一声，过几日我和褚太后会亲去织造局一趟，随后你便去帮衬孔媪吧，不用管我了。”
回雪“嗳”了一声，转头就去吩咐粉黛。
此次入建章宫，王莘只带了几个要紧的人，她可算是吸取经验教训了，像上次那样浩浩荡荡又折了大半的赔本买卖，绝不会再做第二回。
于是，回雪只挑了粉黛、漫音两个一等女史和四个二等女史贴身随侍。
其余人等，仍驻守北宫。
这些人都是王氏家仆，身契都在家主手上，所以王莘倒也不太担心。
只是承光殿里的这些人，心思各异，背景更是复杂，一时也难以拿捏，实在头疼。
粉黛推开偏殿门时就看见，王莘正斜斜倚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睛养神。
一时进退两难，正要退出去告诉回雪，王莘却已经悠然睁开了眼睛。
“粉黛，进来吧。”
粉黛应声走了进去，“太后娘娘，奴婢已经将话带到。”
王莘轻声“嗯”了一声，忽然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诶，你可见到了织造局掌事太监？”
本朝织造局隶属内务，掌管者便是内宫之人。
而这种和皇商打交道的好地方，自然有的是油水，也就自然有人想抢破了头挤进去。
如今的织造局掌事太监黄华，从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黄门。
自哀帝出事后便一路升到了这个油水丰厚却又并不显眼的位置。
粉黛摇了摇头回道，“奴婢并未见到，奴婢只见到了织造大人段宁。听说，黄华大人此时并不在宫中。”
王莘闻言沉吟许久，看来这织造局内部矛盾不浅呢。
若说掌事太监黄华是一把手，那织造段宁便是织造局的实权二把手。
毕竟黄华不懂织造，这些内行事自然要交给内行人段宁去做。
可黄华应该明白，南景朝祖训黄门不得离开内宫。
粉黛只是去传个话，段宁已经旁敲侧击的递话告黄华的状，看来这两位应当是积怨已深啊。
“你先下去吧，找几个机灵的人留意着织造局。”
粉黛点头称是，虽然不太明白王莘为何如此安排，但主子说的她只需要照做便是。
这是她短短一年就能从无名无份的家生子升为一等女史的经验心得。
回雪有自小长大的情分，孔媪有照顾王莘的恩谊。
她只是王家一个普通仆妇和普通门房诸多孩子中的最普通的一个罢了。
自出生那天起，她就注定是王家的家生子，生在王家，死在王家。
如果不跟着女郎出嫁，她的命运应当和自己的母亲分毫不差。
和一个门房，或是马夫成婚生子，若是被主家不喜或是自己犯了错，被发落出去也是可能的。
不幸的是，女郎出嫁那次她没能中选入宫陪嫁。
幸运的是，跟着女郎陪嫁的那些家生子在那场骇人听闻的宫变中死伤过半。
于那些人而言是灭顶之灾，于她，便是顶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