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苏伍喻终于抹去了朦胧的视觉,看清了尴尬的现状,他的大脑瞬间清醒,一骨碌爬了起来,草草说了声抱歉就匆匆往外退,太过着急还拌了一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
荀玖看得有些懵,没有想象中趾高气扬的命令,或者继续冷酷无情的折磨,反而见到了他手足无措的憨憨模样,一时间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算了,懒得想了,再咪会儿。”
荀玖缩进温暖的被窝里,身体一动,这才注意脚踝处有些异常的感觉,用手轻轻触摸,原先那块笨重的脚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绵软的纱布,包裹着受伤的肌肤,微微刺痛。
解开了这层束缚,荀玖这越来越看不懂他的用意了,时好时坏,简直让人捉摸不透。
过了一会儿,苏伍喻又进来了卧室,手里端着个木质托盘,装着一碗小米红糖粥、一杯温水、还有药。
他将盘子放在了床头柜上,在安置好所有东西后,他抬起手,很自然地贴在她的额头。
荀玖微微怔忪,忘了躲闪。
苏伍喻的手在她的额头停留了片刻,随后便收回了手。
“还是有点低烧,这是退烧药,还有米粥,吃完后再休息会儿吧。”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荀玖有些不明所以:“这…”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需要我喂你吗?”苏伍喻说着,还将碗端了起来。
“不是不是,我自己来就好了。”
荀玖连忙接过他手中的碗。
“好吧,那你慢慢吃,我不打扰你了。”苏伍喻不想让她感觉拘谨,于是便没有久留。
直到他将门轻轻关上,荀玖还有些发愣,她看了看手中捧着的碗,尝了一口小米粥,那叫一个可口软蠕,满口清香,再舔一舔唇,甜丝丝的。
“没想到像他这样邪恶残暴的坏蛋居然能做出如此美食。”
吃着美味的甜粥,心中不由感叹,同时好想问他做这一切的目的,留下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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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苏伍喻每天准备一日三餐,然后送进卧室里。荀玖的伤也在慢慢恢复,有时会下床走走,无聊的时候就看看电视,似乎苏伍喻对这些行为毫不在乎,反倒还将旋钮装了回去,给足了自由,每次和她讲话也总是带着和顺的语气。
这天,荀玖吃完晚饭,平时都是苏伍喻收拾厨余,可今天他却迟迟没有来。
伤好的也差不多了,到底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不习惯总是让人服务,于是荀玖将碗盘收了收,拿去楼下厨房。
这几天来第一次走出卧室,想起上次的惨痛经历,心里还有些战兢。
来到黑灯瞎火的客厅,荀玖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苏伍喻,好像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秋天似乎终于决定在厦城安家,外面凉风习习,带来微微萧瑟之感。
苏伍喻吹着秋风,想着心事,突然有点烦躁,他拿了根烟咬在嘴里,几次摁下板机,也许是风太大,火几次都没点着,仅仅摩擦出些许零星的火花。
这下苏伍喻更烦了,烟蒂都快咬断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很纠结于自己的行为,是吧?”
苏伍喻稍稍吓了一跳,思考太投入,甚至没注意到她的靠近。
两人面对面站着,荀玖对苏伍喻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心,所以保持着一定距离。
见荀玖来了,他不疾不徐,坐在矮阶上,还招呼她一块坐下,而荀玖心存顾虑,依旧站在原地。
“可以吗?”苏伍喻用手扫去地上的落叶,语气稍稍软了。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
荀玖坐了下来,将藏在腰间的水果刀拿了出来,放在地上。她拂了拂被吹乱的发丝,看向了苏伍喻。
“你心里也很迷茫,对吗?”
苏伍喻抬头,对上荀玖的视线,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浅浅的笑,冷漠中多了几分难得的少年气。
“之前还是,现在不了。”
荀玖眨巴着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
苏伍喻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受到马南锡的胁迫,既然你现在已经脱离,要是没别的地方去,可以在我这里安定下来,呆多久都可以,我也可以给你安排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荀玖愣住了,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我想杀你,你不仅不恨我,为什么现在又要帮我,出于怜悯吗?”
“因为…”苏伍喻垂下了头,目光里透露着无法形容的悲楚,“我曾经做了一件很错事,我在试图弥补。”
“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好。”荀玖思忖了一会儿才答应,随后又附上,“谢谢…”
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荀玖干脆闭嘴了,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扒拉着猫咪拖鞋的毛耳朵。
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突然,她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荀玖白皙的脸上莫名泛起微微红晕,“那天…是不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