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三界帅咖 > 三界帅咖 仙落人间 第二十四章夜明珠
    大半夜,天意爹被尿憋醒了,要去茅厕。
    本想着要点灯照明的时候,睁开眼,突然发现屋里锃亮。
    不禁一惊。怪了,这是哪里来的亮光呢?还能家里进贼了?!
    由于他们住的是住了好几辈人的老屋,天长日久,墙面与顶棚都被熏得和炭一样黑了。点着灯的时候,屋里也显得黑不拉几的,不怎么亮堂。
    有时候,月亮的微光会从窗户和门缝里走进来串门,但也没这么亮。
    天意爹吓得不敢起床了。因憋得难受,一个劲地翻身,像烙饼一样。
    他和天意娘是倒搭着睡在一个炕上的,自打天意下生来,他原来的位置就被天意占了。他只好睡在了另一头。
    不住下地翻动,难免就有磕碰。天意娘被弄醒了。
    她由于白天受到了坏的、好的等各种事情的刺激,又没住下地忙活,精神一松弛下来,困劲和疲劳感就找上了她。今夜睡得睡得很香、很沉。
    这会儿,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闭着眼,悄声埋怨道:“你一个劲地翻腾啥?还叫人睡觉不?!”
    天意爹急忙解释道:“我憋得难受,想去茅子撒尿。”
    天意娘不耐烦地嘟囔道:“想撒尿就去啊,你这么大的活人,还能叫尿给憋死啊?!”
    天意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敢下炕了。”
    天意娘没好气地道:“以前你不都是下半夜去茅子吗?这会儿咋就不敢去了呢?!”
    天意爹颤颤巍巍地道:“你看,咱屋里这么亮,是不是招贼啦?”
    一听说“招贼”二字,天意娘条件反射般的一下从炕上坐起来,“家里招了贼还了得!”说着的同时,睁开眼满屋里扫视。
    她家白天才得到了一条大金鱼,要是招了贼,那损失就大了。她被吓得不轻,心眼子在一个劲地打哆嗦。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没发现屋里有贼,便又躺到炕上了,“没贼,你别一惊一乍的!”
    “那……咱屋里的亮光是咋回事啊?”天意爹问。
    “啥亮光啊?”天意娘这才注意到,屋里有莫名的亮光。刚才神经高度紧张,没注意到光的事。
    “哎——?”天意娘见屋里不同以往,亮了不少,很是纳闷,“这光亮是打哪里来的呢?”
    以前,他们的屋里黑咕隆咚,已经习以为常了,今儿个乍一亮堂了,居然惊惧起来。
    这时,躺在她身旁的天意被他们的说话声给吵醒了,像做了噩梦一样,忽地从炕上爬起来,就往炕下爬。
    她反应挺快,猛地一把抓住将要溜下炕的天意,“天意,你不好好睡觉,这是要做啥?”
    天意被娘按倒在炕上,啪叽着嘴,像是在说梦话似的,嘟噜道:“你们说的话,我做到梦里了。”
    天意娘问:“我和你爹说的声音不大呀,你咋还听到啦?”
    天意兀自道:“我知道咱屋里的亮光,是从哪里来的。”
    天意娘大吃一惊,“别瞎说,你都没有睁眼,咋看见的亮光啊?”
    天意回道:“我感觉到了。”
    天意娘急问:“那……光是从哪里来的呢?”
    天意仍旧闭着眼,嘟囔道:“是从你褂子口袋里发出来的,那里装着白天那个嚼不动的软蛋。”
    “啥?!”天意娘立马朝她挂衣裳的墙上看,突然发现,她的褂子散发着莹莹的亮光。
    天意娘慌忙下炕,从墙上拿下褂子,掏出了那个软蛋。软蛋现在不软了,硬邦邦的,散发着晶莹的光亮。
    天意娘和天意爹看着稀奇,但叫不上名来。反正不叫软蛋。软蛋只是她随口说出的称谓。
    天意爹将那个发光的圆东西放在掌心,怔怔地看着,“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夜里起来不用点灯了。”
    天意娘喃喃道:“东西是好,但不知道叫啥啊!”
    天意像是在说梦话,含混不清地嘟噜道:“是个夜明珠。”
    天意的话,使天意娘禁不住打量一个哆嗦,惊诧道:“白天咱家吃的那只野鸭子,到底是神还是妖啊?它吃下去没消化的鱼,成了金鱼;它没来得及下的软蛋,成了夜明珠。也太奇怪了吧?!”
    天意爹这会儿不淡定了,“我觉着这孩子,就很出奇,睡着觉都能知道我们在说啥!”
    天意娘附和道:“他不是一般的出奇,简直就是奇怪!自打他下生以来,咱家里稀奇古怪的是就没断过。”
    因一系列的事,都太奇怪,天意爹被吓到了,只是点了点头,对天意娘说的话表示认可,没再言语。
    因某部位爆满,天意爹的循环水,现在成了死循环,再不放掉,他觉着就会死人。急忙下炕去茅厕解决问题。
    一般情况下,他们的屋里是有尿盆的,但他不能用。
    他一个大男人,流量大,又是站着解决,制造的噪音大、尿骚味多,不适合在屋里方便。
    家里的所有人,就只他一个人去户外的茅厕里去解决。香案村的男人们也都这样,不只是天意爹如此。这也是香案村的一大特色。
    天意爹,这个男人,身体、力量、干劲等各方面都符合男人这个称谓,唯独胆量够不上。他那个胆,好像是个次品,一有点异于平常的事发生,就会有被吓破的危险。
    他家这个院子,除了正大门外,还有一个小侧门。这个小侧门,是为方便去茅厕而设的。
    他家的茅厕,在院墙外的墙角旁,还算隐蔽。
    晚上在茅厕附近出没的,就只有天意爹,当然也有例外,有时候,老鼠和黄鼠狼什么的也会从此借过。
    天很黑,眨眼的星星显得很多。
    天意爹刚走出屋门不远,突然从院外的树林里传来了一阵瘆人的夜猫子的笑声。
    他赶紧扭回头,逃回屋里。
    刚要睡着的天意娘,好像有点不大相信,“你这就回来了?这回咋这么快?”
    他这次返回的速度,可以用神速来形容。
    天意爹活的这小半辈子,除了在炕上的那一阵快,其他的都不快。特别是上茅厕,便秘、尿等待、尿不尽啥的都让他占全了。这让天意娘很无语。
    可能是因生活担子重、劳累过度造成的。病这东西,要光顾谁,谁也得受着,逃脱不了。
    天意爹心里慌慌得不行,“还没去上,能不快啊!”
    天意娘没好气地道:“那你还不快去,你出去进来的,闹动静,叫我也睡不着觉。”
    天意爹想,端着灯去,用灯光壮胆。
    他点上油灯,端着走进院里,刚拐过墙角,突然有一阵小风吹来,把灯吹灭了。风不大,头发都不待吹动的,但吹灯绰绰有余。
    用豆油做燃料、棉条做灯芯的灯,灯头老是晃晃悠悠的显得很羸弱,抗风能力不强。也难怪。
    天意爹条件反射般的哆嗦了一下,迅速折返到屋里。
    原来,他的胆子没有这么小,夜里不管刮风下雨,上茅可以说是风雨无阻。
    这会儿,不知咋了,好像他的苦胆萎缩了一样。
    天意娘好像是困极了,他二番进来时,她已经打起了轻鼾。
    天意爹虽然胆小,但想法很多。
    这次他点着了火绳。火绳没有火苗,是以炭火照明的,虽然亮度不高,但抗风力很强。
    他拿着火绳走出屋门,借着火绳微弱的暗红色的光,慢步移动。
    由于现在正是秋收之时,院子几乎都被庄稼占满了。便道也变窄了,走起来也不是很方便。
    在他腾出手来拉小侧门的门栓时,一时不慎,将火绳掉进阳沟里了。阳沟是雨水流向院外的通道,低洼处多有积水,火绳掉进去,就没火了。
    天意爹瞬间火气蹿升,跺着脚狠狠地骂了一句火绳的祖宗,仓皇返回屋内。
    这会儿,他的胆子不仅有被吓破的危险,他的尿脬也有被鼓开的危险。
    总不能叫尿憋死吧?他想了一下,准备往屋内的尿盆里偷偷排放。哪怕是,尿了以后再偷偷端出去呢。
    于是,天意爹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为了减少噪音,慢慢蹲下身,待要事成之时,突然出现连锁反应,大的也要出来见见世面。好在他有便秘的症候,要不……不堪设想。
    这下可把他给急坏了,总不能拉在尿盆里吧?那没准会把女人给熏醒。这是万万不可的事。
    在天意爹急急慌慌提裤子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急中生智,冲到墙根从女人的褂子里掏出夜明珠,就向屋外跑。这东西可不怕风吹雨打。
    天意爹如愿以偿,借着夜明珠的光,很快蹲到了户外的茅坑上,经过一阵的稀里哗啦,顿觉轻快了不少。
    大的意犹未尽,小的尿不尽,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这无疑增加了蹲坑的时间。
    夜明珠表现很好,一直在为天意爹发散着光芒,助他提升了胆量。
    天意爹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心说,这真是个上茅厕的神器,还是全天候地放光。
    这个夜明珠,扫除了他夜间上茅厕的心理障碍。
    天意爹爱不释手,正沾沾自喜之时,夜明珠突然脱手,不待他有所反应,便毫无征兆地滚落到了粪坑里。
    这还了得,这么个宝贝,就这样丢了,天意娘不得跟他拼命啊?
    天意爹这阵里,也顾不得尿不尽啥的了,赶紧提裤子找夜明珠。
    茅厕很简陋,是用柴草围起了一个几尺见方的小地方,又挖了个深坑,然后用两快石板盖到深坑上面作踏板,中间留一道大半尺的空隙当蹲坑。
    天意爹也顾不得脏净了,趴在石板上往下瞅,想从他刚才的作品里找到夜明珠的下落。它要是还能发光的话,应该很好发现。
    夜明珠可能跌落到深处了,天意爹没有发现夜明珠的蛛丝马迹,便索性将头伸进蹲坑。
    一股浓烈的刺鼻难闻的气味,直接将天意爹熏晕,瞬间浑身发软,跌落进粪水里。
    热天温度高,排泄物发酵时会产生有毒气体。
    天意娘醒来时,天已大亮。这是她头一次睡过了头。
    平时这个时辰,她早就给男人做好早饭了。
    男人早吃了饭,好早下地干活。
    在这一带地方,下地干活的,大都趁着阳光不毒的时候下地,这样干活凉快,少受罪。
    不知怎么的,此刻她心里慌慌得难受,好像有事似的。
    平时,假若她到点了还不醒的话,天意爹就会叫醒她。
    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了,不管五冬六夏,到时候就醒。
    今儿个咋没喊她起来做饭呢?还能也睡过了头?不会呀,他从来没晚醒过。天意娘想着,伸腿往炕那头一蹬,没有蹬到人,顿觉头大。他这是哪去了?不可能不吃早饭就下地啊?
    天意娘立刻慌张起来,穿衣裳的同时,叫喊着,“孩他爹——,孩他爹——,孩他爹——!”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天意娘顿觉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袭来,不待穿戴整齐,慌慌张张地冲出屋门,大声呼喊:“孩他爹——!孩他爹——!你钻老鼠洞里了吗?咋不说话?!”
    她的叫喊声,没有得到天意爹的任何回音,却喊来了一只夜猫子。
    只见一只硕大的夜猫子,张着阔大的翅膀,滑翔到她家院里的一棵大杨树上,旁若无人的大叫了一阵子。
    按说,这个时候,它这类夜鸟早该下班了,今儿个却飞到她家里来加班,这不是件好事,且是相当不好。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天意娘平时很忌惮夜猫子,生怕给她家里带来厄运。
    天意娘抬起脚,狠劲踹了粗大的杨树一下。她想以此将夜猫子吓跑。
    由于她的力气太小,又由于杨树太过粗大,她这一下子,没有引起杨树丁点的晃动。
    夜猫子好像有意要激发她踹树的劲头似的,又嘹亮地大叫了一阵子,甚至还狂笑了几声。
    天意娘听不得夜猫子不同寻常的聒噪声,不觉头皮发麻,气急之下,从墙根处抓起一把镢头,抡起来,照着杨树狠劲砸了几下。
    这次的力量够大、够猛,撼动了粗大的杨树,在它晃动了几下后,夜猫子惊叫着飞到了院外的小树林里。
    夜猫子显得很执着,也很敬业,在小树林里,还不住地大笑,好像吃了欢喜团子。
    这着实有些反常。
    他该不会不吃早饭下地吧?天意娘想着,在院子里查看了一下天意爹常用的农具,遗憾的是,都在家。由此,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她一时六神无主,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这是去哪里了呢?天意娘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打开院门,一路小跑着,围着青龙潭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水面上有浮尸。她悬着的心,稍微安稳了些。
    紧接着她又围着院墙外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当她看到贴在院墙外的茅厕时,突然想起他下半夜去茅厕的事。
    简易的茅厕,虽然四面透风,但人从外面不能进入。
    她慌忙绕道大门口,前去茅厕查看。
    她跑进茅厕,眼前的一幕把她吓傻了。
    蹲坑不是太深,天意爹的大半个身子都在坑外面。
    “孩他爹——!”天意娘疯了一样,嚎叫着,抱住天意爹的腿,使劲往上拔。
    天意娘使出吃奶的劲,终于将天意爹从粪坑里拖出来了,其样子惨不忍睹。要不是她认得他的衣裳,根本认不出是他。
    天意娘立马转身朝院里跑去,在院里撕心裂肺地咋呼道:“天意,大妮二妮三妮……你们的爹没了,快起来救他啊——!”
    他在嚎这一嗓子的同时,端起地上的一盆水跑到茅厕里,朝天意爹的头上浇去。
    不怠慢,又去院里端来了一盆水,浇到天意爹的头上。
    两盆水使天意爹显出了清楚的面目。
    天意娘好像看到了希望,迅速又端来一盆水,专门清理了一下他口鼻中的污物,希望他能够呼吸顺畅。
    虽然口鼻还在,但已呼吸不再。
    天意娘看着已经死挺的男人,一时不知道做啥好了,跪在地上,抱着他哭叫连天,“孩子他爹——,你咋这么狠心呢?咋就不声不响地撇下我们娘儿七个不管啦?这可叫我们娘几个咋活啊!”
    这时,天意和五个姐姐睡眼蒙眬地来到茅厕前,呆呆地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天意娘厉声吩咐道:“你们的爹走了,都快跪下,给他磕头,叫他保佑你们以后好好的!”
    天意爹连自己都没保护好,死了还能保护得了孩子?这是天意娘的愿景。
    在这一带地方,对死了长辈的孩子都这么说。也算是地域特色。
    天意和五个姐姐,齐刷刷地跪在茅厕前,呆呆地发愣。
    孩子们都不大,还不知道心痛这一说。这可能与他们的爹常年在地里劳作有关。
    他在外面干一天活儿,就很累了,回家后,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很少和孩子们共处,父女、父子之间就显得比较生疏。
    孩子们长年累月地和娘在一起,就显得跟娘很亲。
    孩子们的爹死了,天意娘看着孩子们居然和没事人一样,便有些气不过,厉声吩咐道:“你们都使劲,大声地哭爹——!”
    不管她怎么吩咐,孩子们就是没有掉泪的意思。
    她颇无奈地嗔道:“你们这些喂不熟的狼羔子,你们的爹拼死拼活地种庄稼,养活了你们,你们却舍不得掉一滴眼泪!”
    大妮年龄大点,多少知道点人情世故,突然问:“娘,还用给爹叫魂吗?”
    天意娘很伤感地摇了摇头,“都死挺了,还叫个啥了!叫魂都是在死人身子还温乎的时候叫,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