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世上,“幸运”和“厄运”总是如影随形。
杜布对此很清楚。
只有“争衡”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
杜布来到“白鹤楼”的四周,不断打量。
“它作为一块灵玉,究竟从何而来?”
“作为一件雕塑,究竟是何人所为?”
抚摸着“白鹤楼”及其“纯阳灵玉”,杜布不断沉吟。
沉吟中,他感觉到“纯阳灵玉”中所包含的浓郁且精纯的四阶灵气兼紫气让自己修为有了更进一步的提升!
——
这灵气兼紫气吸一下精神振作。
吸两下经脉通畅。
再多吸几下,婴元似乎就要孕育而出!
自己即将突破玉胎大圆满修为!
惊骇之下,杜布赶紧感觉松开了手。
因为现在并非自己晋升的好时机。
自己修炼的是三阶道法,需要“太阳紫气”和“太阴月华”的齐备。
现在只具备了“纯阳灵玉”和“纯阴灵玉”中的其一,并不是什么好事。
——
杜布收拾好了心情。
他再度围着“白鹤楼”看了一眼。
至于环绕于其周边的灵石堆,他则完全不在意。
灵石对于其他修士来讲或许很珍贵,但对于拥有充裕且精纯的灵气的杜布来讲,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当然,现在看到“白鹤楼”,尤其是作为其材质的“纯阳灵玉”,杜布还是很心动。
“怎么样才能将其带走呢?”
哪怕不多,自己带走几块也成。
杜布拿着“阴阳灵剑”,再度进行砍削。
但他仍然徒劳无功。
——
“那要怎么办呢?”
坐在“白鹤楼”边,手里拿着堆成小山似的灵石,杜布不断沉吟。
那些灵石在其手里抛来弃去。
一会儿后,杜布有了想法。
他起身拿出了“牛厄智”。
在杜布看来,无论这“白鹤楼”如何高大上,如何构成了“锦里险境”的核心部分,仍然比不上自己怀里的牛皮书。
“白鹤楼,进来!”
杜布神念发动。
杜布感觉,自己现在的神念,自从经历了“一次十六听”的锻炼后,又强大许多。
然而,“白鹤楼”仍然纹丝不动。
“白鹤楼,进来!”
杜布神念再次发动。
——
但无论会面尝试了多少次,这“白鹤楼”就如同一坨粪坑里的铁一样,完全不动。
尝试很多很多次后,杜布都有些累了。
累了后,杜布神识一动,三阶极品灵水从“牛厄智”内送出。
杜布张口一吸,那三阶极品灵水就如同水龙卷一样被其吸入嘴里。
他喝了好些水。
毕竟,即使做了玉胎大圆满修士,也是要多喝水的。
这既是人体之必须,也是因为自己服食了辟谷丹。
作为在医道和丹道上已经有所小成的玉胎大圆满修士,杜布知道,如果老是吃那些干巴巴的“三阶极品辟谷丹”,而无足够的饮用水补充,那么自己肯定得患上肾结石。
“三阶极品肾结石!”
对于这一情形,杜布想一想就觉得恐怖。
所以,他提醒自己,必须自觉地避免出现这种糟糕的情形。
——
喝水之后,杜布再次苦思冥想要如何将这“阴阳灵剑”砍削不下的“白鹤楼”身上带走至少其中一块“纯阳灵玉”。
“或许是位置不对。”
杜布提起灵剑,腾空而起。
他沿着这高八十四丈,宽六十丈,厚三十丈的石板雕塑,逐块逐块地去砍,没有效果。
“或许是灵剑级别不够。”
杜布神识一动,然后将“路易十六”从“牛厄智”内抽了出来。
“路易十六”是一把三阶极品灵剑,比杜布手里“阴阳灵剑”还要品阶要高。
当年,为了防止汤皇的偷袭,阿花曾在“牛厄智”内,采用“五倍鸡”战术,勉力使用了这把灵剑。
结果汤皇不给力,被自己一剑就砍成了渣渣。
但杜布不喜欢这把三阶极品灵剑的名字。
所以,他不太爱用这把灵剑。
但现在自己没办法。
现在,“路易十六”在手,杜布再度尝试。
结果,他仍然失败了。
——
“怎么办?”
杜布有些郁闷。
既然如此,那就逐一尝试。
然后,杜布从“牛厄智”内拿出来了灵锄头、灵锄头把、灵镰刀等进行尝试。
这些一二阶的灵器,同样没什么鸟用。
杜布又用“牛厄智”去敲打那如同一个盒子模样的“白鹤楼”。
“牛厄智”是自己最大的底牌。
但即使用了这个最大的底牌,这玩意儿如同粪坑里的铁块,纹丝不动。
“我X你娘!”
杜布爆了句粗口。
但“白鹤楼”没有任何反应。
——
“老子要尿死你。”
杜布凌空。
他解开了裤带。
他掏出了家伙。
然后,三阶极品层次的“远程增程式透明带色液体攻击器”如同利箭一样飞射而出。
作为一位体重达到三千多吨的玉胎大圆满修士,杜布的“远程增程式透明带色液体攻击器”分量十足。
他的“利箭”飙射了一盏茶。
他的“利箭”飙射了两盏茶。
整个“白鹤楼”浑身上下被浇了个透。
连成添堵放在“白鹤楼”下的那堆灵石都沾染了不少。
终于,最后一滴被射完。
杜布膀胱里半点液体都没有残留。
但“白鹤楼”还是一成不变。
其实,这样说也不太对。
因为它还是有点湿。
并且,它还有点儿尿臭。
“看来,你是与我无缘。”
杜布尝试了诸多,感觉自己江郎才尽。
——
“算了,我尿了你,做事不够文明礼貌。”
杜布觉得自己不能破坏环境。
否则,下次成添堵过来,说自己竟然随地做不文明的事情,那自己也没好回答。
再说,杜布觉得,那成添堵可能将这些被浸泡过的灵石去交换,从而污染他人。
当然,这老头子或许还不洗手就吃东西。
为此,杜布觉得自己更应当将这“白鹤楼”和灵石堆好好地清理一下。
然后,其法力涌出。
这些液化立刻被卷成了一个“水龙卷”。
然后,那个“水龙卷”不见了。
对此,杜布见怪不怪。
因为这是“锦里幻境”。
因为你看到的,或许不是你以为的。
——
但即使如此,杜布还是感觉到,空气着弥漫着一股骚味。
对于这骚味,它或许存在,它或许不存在。
杜布觉得,自己鼻腔里或许闻到了,或许没有闻到。
但无论如何,自己似乎鼻腔里有些不舒服。
为此,还是要对环境进行消杀。
于是,杜布手一挥。
三阶极品“紫炎”飞出。
它们朝着高八十四丈,宽六十丈,厚三十丈的石板雕塑倾泻而去。
就在此时,杜布感觉到了很奇怪的一点。
因为随着“紫炎”的到来,这“白鹤楼”竟然开始变软。
然后,它开始变小。
其中包括的十九根长长的、不知是啥玩意儿的东西,同样开始变小。
——
杜布保持着耐心。
紫炎持续地喷洒。
“白鹤楼”变得越来越小。
而其中包括的十九根长长的东西,同样也越变越小。
半个时辰过去,它变成了杜布口袋大小的东西。
而此时,杜布忽然有所感,心念了一声。
“收!”
已经变成盒子大小的“白鹤楼”,就进入到了杜布的裤兜口袋。
杜布顺手就将这小小的一盒“白鹤楼”从裤兜口袋里掏出。
——
“它竟然轻若无物。”
杜布感叹道。
将“白鹤楼”拿在手里,杜布欣赏和把玩着。
其盖子可以随意合上或打开。
因此,这“白鹤楼”并非一个真正的楼台,而只是带有此名签、用于容纳东西的玉盒。
如果说这“白鹤楼”非凡,肯定不是因为这个玉盒非凡,而是因为其中的东西很是难得。
杜布将“白鹤楼”的盖子打开。
他从那二十枝细长的东西随意抽取出了一根。
其一头有一个精致的过滤嘴。
过滤嘴下面,有“白鹤楼”三个字所构成的名签。
而其大半部分,则是被卷起来的烟草。
“难道是用于抽吸的、以‘白鹤楼’为商标的‘卷烟’?”
杜布神色古怪。
“哪位修士有那么大的嘴巴,吸出那么粗壮的卷烟?”
——
“卷烟”这种高大上的玩意儿,在凡人世界里有些人在使用。
杜布在“九合城”这个皇城见过。
其他的郡城则较少有人使用,因为它很贵。
当然,乡下人更不可能抽得起。
或许见过“卷烟”的乡下人,都可以吹牛好久呢!
像爸爸,就曾只抽旱烟。
但后来齐八公子要他不抽,后来爸爸就再也没抽过烟了。
大哥阿揭在自己和爸爸离家去摩托罗县城的时候,也曾抽旱烟。
但妈妈病好了后,他就戒掉了。
至于杜布,则从来都不抽烟。
——
好奇影响下,杜布抽了一根细长的“白鹤楼”卷烟放到嘴里。
当杜布身高变长的时候,这“白鹤楼”卷烟相应地变长。
而当身高变短的时候,卷烟则自动缩小。
“还是有灵智的卷烟哦!”
杜布颇有兴致地点评道。
把玩着这细长的“白鹤楼”卷烟,杜布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
它带有一点香气。
它似乎有些提神的作用。
如果使用紫炎点火,那现在的自己肯定能吸几口。
但对于这些样诱惑人的东西,杜布历来唯恐避之不及。
这是因为,他是一名经验丰富并且极为自律的凡人郎中兼医道修行者。
——
这“白鹤楼”卷烟,除了可以用于抽吸、提神外,还有什么用呢?
显然,它不经火烧。
同时,杜布确认,这玩意儿怕水。
刚才自己若非出手及时,这十九根“白鹤楼”卷烟就废掉了。
当然,即使这样,它们还似乎是有一股极淡的异味。
那么,它是否可以用作棍棒,进行比拼呢?
杜布挥舞了几下,发现这玩意儿不牢靠。
那么,“它是否怕砍削呢?”
杜布拿出三阶上品的“阴阳灵剑”,从“白鹤楼”卷烟的带有烟草的尾端进行切割。
——
一截短短的烟草很容易就被切割出了。
“它只是一个纯粹的消费品。”
杜布颇有些失望。
现在,对于杜布来讲,当然就只有“白鹤楼”的盒子有用。
因为它是用“纯阳灵玉”为主材制成。
所以,对于杜布来讲,这才是无价宝。
然后,杜布神识一动,就将这“白鹤楼”卷烟扔进了“花明楼”内的“书房”。
那儿只有自己能进去。
熊淌平、鹿透色和鹿由器都不能。
这玩意儿放在那儿,杜布觉得才放心。
——
做完这一切,杜布觉得这一趟来到“锦里幻境”,收获圆满。
他准备离开。
突然,他看到“南蛇山”开始化成齑粉。
成添堵摆放在地上的那堆灵石似乎有失去灵气的迹象。
杜布神识一动,将这些灵石再度全部收入到了自己的储物袋。
至于那块上面上面刻写着成添堵于五十年前题写的名为“我呸!”的小诗和自己刚才DIY的名为“郁闷”的小诗的二阶玉匾,则同样被扔进了“花明楼”内的“书房”。
“自己这次连渣子都不剩,肯定不能留下把柄。”
杜布心道。
同时,他看到,整个“南蛇山”逐渐化为了齑粉。
杜布迈步,准备离开“锦里幻境”。
他再度迈入了“大星峰”峰顶的迷雾中。
这时,他感觉自己的五官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观感。
那些幻听虚弱了很多。
“幻境要崩溃了。”
杜布心道。
同时,他开始变身。
杜布重新变身为了一只青黑燕子。
——
青黑燕子振翅而起。
它顺利脱离了幻境。
它来到了高高的半空中。
“牛厄智”还在其身上安然无恙。
一切东西都还在手。
刚才的一切经历,都非虚假。
在高高的半空中,青黑燕子停留半晌。
它低头回神打量。
“大星峰”峰顶的迷雾已经彻底散去。
那儿完全就是光秃秃的沙砾堆。
而此时,“大星峰”顶,一位身材粗壮魁梧的玉胎修士正快速登上。
“我勒个球,怎么幻境消失了!”
“灵石去哪儿了?!”
这位位身材粗壮魁梧的玉胎修士喃喃自语。
没有理睬这位修士,青黑燕子振翅朝着东北方飞去。
——
叶龘二百六十年十月十日,旧“粟米郡”南丘县。
荒僻、荒芜山谷边间,有一条小径。
小径曲曲弯弯细又长。
它绕过山谷,来到了地势陡峭的山坳,变成了一条崎岖的小路。
小路边长满了半人深杂草。
而此时,一位年约十岁的小男孩,正背着一个破旧的大麻袋,艰难而孤独地前行。
麻袋上,还有一个象框。
象框内,是一位中年人的遗像。
他面貌慈祥,嘴角含笑。
——
“叽咕!”
“叽咕!”
“叽咕!”
空旷的山谷附近内,不时传过来鹧鸪等鸟儿的叫声。
这些叫声不断回荡,有些瘆人。
小男孩神情有些紧张。
但他人个子小,身上的大麻袋分量不轻,而路也比较陡峭。
所以,他即使想要走快,也走不了。
“嗯!”
“嗯!”
就在这时,后面传过来两阵咳嗽声和一阵脚步声。
——
听到这脚步声,小男孩稍稍放慢了脚步。
有人陪伴,对于独自穿行于山路的小孩来讲,是一个莫大的安慰。
他背着破旧的大麻袋,艰难地转过了头,想要去看看究竟是谁过来。
一会儿后,他看到了一个二十四五、大后生模样的男子。
这位男子面容黢黑,形容粗犷,头发乱七八糟,胡须则与敞开的胸口处露出的胸毛一样又浓又密。
这像是一位兼职开屠的庄稼汉子。
但和一般的庄稼汉子不同,这位大后生很是高大。
他不是小男孩所认识的本村或附近其他村的人。
——
“小娃娃,你背着个大背包,要去哪儿?”
高大雄壮的大后生笑问道。
其说话似乎是本地口音,但也有一些外地口音。
笑问的同时,这位大后生将小娃娃背着的破旧大麻袋提在手里。
看他那轻松的样子,这破旧大麻袋简直是轻若无物。
“我要去‘不回头镇’。”
小男孩负担轻了,身上轻快。
而这位大后生似乎为人和善,所以他倒不怎么怕生。
——
“你去‘不回头镇’干啥子?
“你这背着的遗像是你那死了的老爹么?”
大后生说话单刀直入。
听到这话,小男孩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但这是大人在问话。
自己不得不回答。
“我要去‘不回头镇’的‘恤孤院’。
“那遗像画的就是我死了的老爹。
“他去帮人砍树,结果树倒了,他被压死了。”
小男孩说道。
——
“你是哪里人?
“你叫什么名字?
“你妈呢?”
这位大后生继续问道。
“我叫‘史不归’,就是前面山下‘史家庄’的人。
“我是爹捡来的野生种,所以没有妈妈。”
小男孩“史不归”说道。
“那你挺可可怜的啊!”
大后生笑道。
——
“你们村里没有收养你吗?
“你在‘史家庄’没有亲戚吗?”
这位名叫“布莱尔”的大后生很是好奇。
对于“杜布”这个姓,小男孩“史不归”也挺好奇,因为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姓这个姓。
由此,他确定这位布莱尔并非本地人。
“我爸五代单传,在村里没亲戚了。
“村里也没条件收我。”
史不归对布莱尔说道。
——
“你知道那‘恤孤院’是干什么的吗?”
布莱尔继续问话。
“那是给我们这些没有父母的孤儿居住和学东西的地方。”
史不归道。
“这是村长告诉我的。”
史不归感觉和布莱尔说话相对轻松。
而走起路来,自己也感觉挺轻快。
再说,自己那个沉重的包裹,还被布莱尔轻松、随意地提到了手里。
所以,史不归的脚步也挺快。
他们上坳又下坳。
——
然后,下坳又上坳。
再越过了两个山头,史不归来到了小男孩口中所说的“不回头镇”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有五六千人的凡人小镇。
前头就是“不回头镇恤孤院”。
“这就是我以后的家了!”
史不归对布莱尔道。
“这一路我劳累你了,我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你。”
对布莱尔挥挥手,史不归朝着大门紧闭的“不回头镇恤孤院”行去。
——
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之间,他想起来自己还俩问题要问布莱尔。
一个问题是“布莱尔是哪里人”。
另一个问题则是“布莱尔是不是杀猪的屠户”。
如果是屠户,那就好了。
不仅自己有肉吃,而且有得钱赚。
所以,在史不归的心里,如果布莱尔收自己为徒,作那杀猪的行当,那自己这一辈子就会有依靠了。
然而,当史不归回头的时候,他发现,布莱尔这位“屠户”已经走了。
“杀猪的脚步都这么快吗?”
背着大麻袋,史不归抓了抓脑袋。
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屠户。
将这个想法抛开,史不归敲响了“不回头镇恤孤院”的大门。
——
而此时,布莱尔已经离开“不回头镇”有数百里。
半空中,从“布莱尔”形象回复原身的杜布信步前行。
前方地势越来越高。
他经过了白天和黑夜。
他在行路中经过了黑夜和白天。
前方的地势越来越荒凉,就好像少年时期和五弟阿花一起,从通连县出发,接近铁儿比荒原时候所遇到的地形差不多。
——
杜布一路往西,走过了数千里路。
而在六年前,他在查看各地穷困家庭的精准帮扶的同时,再度到了位于旧华迪郡的“羑里险境”。
“羑里险境”又名为“影里险境”,其以视觉上的幻觉为主。
它同时出现“落霞与孤鹜齐飞”、“蜻蜓的捕食”、“花儿在眼前的突兀绽放与枯萎”、“回眸一笑、形容枯槁”、“美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自身被抢夺、凌辱”、“春天狗儿的交媾”、“母野猪在野外产崽”、“看到了可以欺负的对象”、“投胎投到了猪身上”、“将树儿当成是自己的同伴或敌人”、“前方是坦途”、“横渡诸天万界”等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幻象。
它们让人无法辨识真伪。
稍不注意,就可能像“锦里险境”一样,容易让人陷落其中。
但杜布保持思虑的沉寂,并且增进了对神识的锻炼。
其瞳孔得以实现进一步的倍数分裂。
杜布已经能对“双目十六看”、“一次十六对眼”的法术驾轻就熟。
而在“羑里险境”,杜布并没有发现什么带出去的东西。
——
探索险境,却没有得到中意的宝物,对于杜布来讲并非唯一一次。
当来到位于旧粟米郡的“蒿里险境”时,情形也相似。
进入险境中,你看不到,你听不到,你也摸不到。
你只能用舌头来品尝。
你只能用鼻子探路。
酸甜苦辣都能品尝。
危险无法当下感知,而只能在回光返照之时确定。
但杜布随着修为的提升和对自身房间地锻炼,其嗅觉和味觉都有大幅提升。
凭借那有如灵犬、灵熊等一般的灵敏嗅觉,杜布用鼻子汇出来的“气味地图”。
他描绘出了酸甜苦涩咸湿辣等各种特殊的味道。
而在这一切气味和味道的背后,根本上是因为对食物的感受、对各类微物的视听认知、以及身体味觉系统和嗅觉系统的开拓。
——
通过“蒿里险境”的探索,杜布成功地实现了“一次十六闻”和“一次十六尝”。
当然,嗅觉和味觉经常联系在一起。
虽然一些时候,他俩也可以分开。
杜布还确认,即使舌头或鼻腔亦会说话或唱歌,就如同那拥有满身的舌头、对气味超级敏感的蝴蝶或蜜蜂一样。
由此,他对于以前所掌握的“言道”的体悟,更加地深刻。
——
离开“蒿里险境”时,凭借更加发达的嗅觉,杜布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关于五花、小白的气味。
他俩在齐水仓的陪伴下,帮助杜布去监测和评估孤悬岛屿贫困家庭的精准帮扶效果。
当然,杜布要他俩离开,也是希望他俩能获得独立成长的机会。
而他俩之离开自己,屈指算来,已经二十多年、接近三十年了。
它们离开时,杜布给予了足够的灵水和灵食。
但就是这样,这些东西应当也用得差不多。
所以,杜布想看一看,它们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神识展开,杜布的神识范围覆盖五六千里。
他感受到了阿花、小白和齐水仓的气息。
——
他们仨正在往摩托罗县半山村的方向赶路。
“问题不大。”
杜布放心了。
放心的杜布继续行走于旧“粟米郡”。
他来到南丘县,碰巧遇到了孤身行走于荒野中、要要去“不回头镇恤孤院”的史不归。
远距离、大范围的观察和近距离、尝试的沟通,让杜布对于凡人们的生活以及关于贫困家户的精准救助情况有更为全面、更为深刻的了解。
他体会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而关于贫困家户的精准救助,则无远弗届。
皇家-世家的政策,确确实实地为那些贫困家户提供了帮助。
——
当然,这样的帮助不是高水平的。
但它基本上能保障民众能安稳地活着。
如果要活得好一些,当然就需要读书、干活、致仕或经商。
而就这些穷困家户来讲,一般来讲,乡下比城里数量多。
山区要比丘陵或平原地带多。
农户要比商户、诗书人家要多。
老人或儿童要比青壮年要多。
病患、残疾者要比非病患、非残疾者要多。
多子女的家庭要比少子女或无子女的家族要多。
没有男丁、女子当家的要比有男丁、男人当家的要多。
——
因此,皇家关于贫困家户的精准帮扶,尤其是给那些来自乡下、山区的、老人妇女儿童残疾人或病患当家的多子女家庭,提供了较大的帮助。
这个帮扶政策,犹如阳光一样,照耀着整个的“孤悬岛”。
哪怕是在金剑宗原来的八大凝液世家所管辖的八大郡,情形也是如此。
因为以成添堵为首的“四大邪修”,虽然驱逐了金剑宗及其凝液和引气世家的势力,但在凡间基本上保持原样未动。
各个郡县的凡间统治,还是完完全全的赛罗皇家-郡-县三级体制。
在走过的万水千山和千家万户中,杜布经常能看到皇历的畅销和民众对于皇历上汤岛枫挂像的发自内心的感激和敬仰。
皇历上的汤岛枫挂像经常地显示出其散发出光的模样。
她就像太阳,在“孤悬岛”的天空中,散发出光和热,温暖着贫寒百姓的心。
当然,这个世界上,虽然太阳普照,也还是有阳光难以照耀到的角落。
哪怕是精准帮扶,其中也还是存在一定的问题。
——
杜布往“西箕峰”方向走。
他来到了旧味沃郡的地界。
和旧粟米郡一样,旧味沃也划归到了曾位居“四大邪修”之末的万里行的管辖范围。
对于和万里行之类的中低阶玉胎修士接洽,杜布没有这个兴趣。
杜布来到旧味沃郡下辖的甘康县一处名为“甘苦镇”的地方。
这儿靠近“北箕荒原”,属于半荒原地带,降水稀少,土地贫瘠,沿途的高点在高为四千米的“二姑山”。
只有一些犄角旮旯才能看到些许的绿植。
而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也还是有不少的半农半牧的、老老少少的村民们稀散地和顽强地生活着。
对于这些地方的人们,杜布充满了敬佩。
另一方面,这些地方由于长期的封闭,除非有开明、通达之处,否则容易导致对贫困家户的精准帮扶的变形和失控。
对此,杜布已经亲眼见过和亲耳听过不少的事情。
对于其中每样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很感兴趣,并且必须打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哪怕是要听到别人的悄悄话,对于能一心十六用的杜布来讲,也是易如反掌。
——
来到“甘苦镇”,杜布突然听到远处隐约传过来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这嚎哭声来自于从高达四千米的“二姑山”下面的“老湾社”。
杜布一个闪身,就来到了村落半空。
其身影完全被云彩遮住。
杜布一心十六用,两盏茶时间后,其下的情形大致被其弄得清清楚楚。
原来,昨天半夜,“老湾社”二十八岁的村姑【花滴雨】死了。
连带地,其六岁的大女儿【花秋一】,皆为五岁的双胞胎子女【花秋帆】和【花秋风】,以及年仅三岁的小女儿花秋顺,也都死了。
他俩这五位母子服食的是孩子的爸爸、上门女婿【张恨天】用于捕猎用的两种毒物“马钱钩吻”和“红心乌头”。
其中“马钱钩吻”能快速腐蚀肠胃,导致消化道大出血。
而“红心乌头”不仅自身带有剧毒,而且还帮助前者的毒性作用加倍发挥。
在修士界,那两种东西是炼制“三息安乐丸”的主药,见效很快,药效很猛。
——
爸爸张恨天看到了这一幕,伤心欲绝。
在其他村民的帮助下,张恨天安葬了妻儿子女。
然后,来到坟头替妻儿子女堆坟的时候,赘婿张恨天服食那些自己捕猎用的、并且被妻儿子女服用了的“马钱钩吻”和“红心乌头”。
然后,他也嘴角流血、蹬腿身亡了。
现在,就在这坟头,赘婿张恨天的岳母兼妈妈【花有芳】正兑水。
其岳父兼爸爸【花满堂】则双眼浑浊,双目无神,只是吧嗒吧嗒在在边上抽着旱烟筒。
而已经死了的赘婿张恨天,则双眼瞪得老大。
他死不瞑目地瞪着天空。
而天空中,只有一朵浓浓的云彩。
——
一天后,“甘苦镇”来人了。
两天后,“甘苦镇”所在的“甘康县”衙门来人了。
三天后,“甘康县”所在的旧“味沃郡”郡守和皇家使者亲自到来,进入到了“老湾社”。
来的郡守是杜布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贾笠香的丈夫贾圐圙。
在到“老湾社”的山间小路下方,就是花滴雨家院落。
其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都是破败不堪的泥巴茅草。
花滴雨从小生活在“老湾社”。
因家境贫寒,花滴雨没上过一天学。
十九岁那年,她和本村老实巴交的张恨天结婚,后者入赘到花家。
结婚后,花滴雨先后有四个孩子降生。
小两口一家和花滴雨的父亲花满堂、七十岁的奶奶花有芳住在一起。
——
家里十七亩地,种了豌豆、小麦、洋芋、油菜,一家人的温饱勉强能解决。
但是,家里没钱买菜种,每年买种子都要欠账。
为了买种子,每年都要花七八百文,这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没有这个钱,只能欠账。
为了不欠账,婚后,张恨天农忙时回家务农,闲时则去外面的“甘苦镇”务工。
但张恨天挣一年务工也就挣六七千文,并且要给花滴雨五千多文用作家务开支。
除了种地,花家现在还有三头牛、三只羊和一头母猪。
这些是家中主要生计来源。
总体来讲,一家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
五年前,花滴雨家被村里定为“低保户”,能得到精准帮扶。
但到了今年年,花家的资格被村里取消了。
“老湾社”的村长老爷爷【李进臣】说,五年前定资格时,村里组成了由自己牵头的评定小组,挨家走访后,根据家庭情况决定低保户。
当时评定小组到花家,看到其家里房子很差、着实困难,就定了他家为帮扶对象。
今年“老湾社”的评定政策改变。
这是因为,新政策需要全村集体提名、商议并经公示无异议后,再上报“甘苦镇”,经“甘苦镇”审核公示后确定名单,最后由“甘康县”加以给予相应的补助。
——
在由村长老爷爷、村民代表和村监委会等所组建的“资格商议会”召开时,三十多名参会者关于资格名单的提议中没有花滴雨家。
这是因为,当时帮扶的标准是全年人均收入二千三百文。
低于这个标准就能进入建档立卡户。
摸底调查显示,花家全年人均收入超过四千,明显高于当时精准扶贫建档立卡标准。
因此,她家就被取消低保资格。
至于其四名子女的死,由皇家和郡府两级仵作的验尸表明,则全部是则由年轻的母亲花滴雨亲自喂毒残杀的。
——
“这是一场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悲剧。”
郡守贾圐圙给花滴雨和张恨天一家六口上香。
“希望你们一家子在那边安好。”
一同上香的皇家使者说道。
他们离开时,失去了子女和孙子女的花满堂夫妻俩得到了精准帮扶待遇和一些慰问品、慰问金。
其住房条件由郡县共同出资予以了解决,并且只是在三天内就从旧房变成了新房。
至于村长老爷爷【李进臣】,则因政策执行不力、胡作非为而被罚去挖矿。
看样子,这老头子是要死在矿山里了。
——
在味沃郡甘康县“甘苦镇”呆了四天,旁观并弄清原委和处理结果后,杜布才离开。
对于花滴雨和张恨天一家的事情,其心情是悲痛的。
对于郡守贾圐圙的处理结果,杜布也还是满意的。
毕竟,这天下的制度,即使再严密,到了执行的时候,就会发现千疮百孔。
对于这一点,杜布也是旁观了许久之后才弄清楚这个道理。
当日,他遇到了年少孤苦的弃儿史不归。
“我是爹捡来的野生种。”
史不归说。
对此,杜布当时的一个心思就在推论,“什么是‘捡’?”。
然后,第二个心思回答道,“所谓‘捡’,就是指你将掉到地上的东西拿起来。”
“我要将地上的什么东西拿起来?”
第三个心思反问道。
——
“这个‘东西’可以是任何一个东西。”
第二个心思回答了第三个心思的反问。
“‘任何’又是什么意思呢?”
第四个心思继续追问道。
“所谓‘任何’,那就是假定有一系列的、各种各样的东西,那么这些东西中的哪一个,都属于其中的一部分。”
第五个心思回答道。
“由此推论,史不归是不是可以说,‘我是爹在任何一个野生种中碰巧捡来的那一个’?”
第六个心思继续追问。
“其实,还可以这样说,‘我是某年某月某日由姓甚名谁、后来成为了我爹的男子于某地碰巧捡来、但其亲生父母究竟是谁却并不清楚的一位婴儿。’”
第七个心思补充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