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生们组成的方阵前,来自联邦的军官嘴角微抽,忍不住把手上的讲稿握成一团。深吸口气,他向着他们高声宣告:
“经过本次测试…各位的修业程度,大致上认定为“可”!”
大部分学生的表情微妙地改变了,而军官自己似乎也觉得不太好,于是轻咳一声,迅速跳过了这点。
“为各位举办毕业的典礼,然后进行编制,正就是各位执行任务的开始…原本是这样的。”
原本————他刻意强调了这个词。
顿了顿,他打量一圈学生们的脸色。接着说。
“由于近日,吉翁各地民众的暴动,典礼将推迟…连同诸位的编制一起。在此之前,请所有人在本校内,静候消息。就是这样,解……”
“发问!”
一支稍显纤细而肌肉匀称的手高高举起,伴着一道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军官。后者眼角不断地抽动,看向举手之人。
“是卡尔玛?扎比啊……你要发问?”
军官有些头痛似地按住太阳穴,但在学生们的注视下,还是无奈地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说吧。”
“感谢您的宽容。”
紫发的学生领袖迈出一步,从队列中走出,顺带把垂在额头前的发梢撩开。这动作显得有些娇气,却与他那坚毅的神情很是相衬。
看着他,队列前排,卡尔玛身旁一位的夏亚,嘴角微微扬起。
“关于典礼推迟的具体理由是?”
“……无论是我们,还是吉翁的各位,都无暇出席。”
“那么,这是我们全体的提议。”卡尔玛的目光扫过一众学生,然后又回到军官身上,“本届的典礼取消,立即进行编制,可以吗?”
“……”
军官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在众人视线的注目下硬生生吞了回去。他额边冒出滴滴冷汗,面带苦涩地与卡尔玛对视。
“这是不可以的,卡尔玛?扎比。”
“为什么?我们需要一个解释,现在的吉翁需要……”
“我来跟你说吧,卡尔玛。”
一双大手搭在了卡尔玛的肩膀上,看到那个人,卡尔玛一瞬间陷入了呆滞状态,而军官则是一脸如释重负。在众目睽睽之下,多兹鲁?扎比将卡尔玛一只手拎起来,就这么带走了。
还没等学生们反应过来,军官已经抢先大喊:
“解、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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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的大屏幕上,播放着今天的新闻。
“直至本日…伤亡人数已到达数万……联邦军的镇压行动还在继续……以下是暴乱最严重的祖姆市……”
画面上,联邦所属的,涂有漆黑涂装的镇暴型钢坦克瞄准了街道的一处,猛烈开火。
炮弹瞬间撕裂了由轿车和路牌组成的掩体,将街道化作一片火海。在无人机摄像头的放大下,浴火的尸骸显得如此惊心动魄。
钢坦克无情地碾过残骸,继续前进。这样的事情,正在整个吉翁不断发生着。
一则新闻结束,开始其它的报道。然而,学生们并没有从沉重的气氛中解脱,他们的脸色依旧凝重。
“联邦在向我们的民众开火,我们却在这里……可恶!”
“别这么说…情况明显不对。”
“那些掩体,太专业了,还有被击毁的钢坦克,一般的暴乱分子不可能有这种火力。”
“你们想说什么?这是我们傻傻呆在这里的理由吗?!”
“克姆兰……”
“……抱歉。我只是…想到了我父亲,他在农业区……可恶!”
那名情绪激动的学生眼中流出些许晶莹的液体,他咬紧牙滚,最后在众人的注目下夺门而出。
“啊,克姆兰!”
出门时,他撞上了正准备进门的卡尔玛。两人对视一眼,在惊讶的卡尔玛的注视下,他眼神一阵波动,随即立刻别过头,转身跑开。
卡尔玛被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他离开。
学生们一个个沉默着离开,走过卡尔玛身边,每个人走之前都看着他,眼中闪过些许期待。
他张开嘴,却哑口无言。
直到其他人都离开,一支强而有力的手才按在他的肩上,将他拉入已经变得空荡荡食堂。
“夏亚……”
不由分说将他按在座位上,夏亚端来两杯咖啡,坐下。一杯送到卡尔玛面前,一杯自己享用。
望着咖啡的热气,卡尔玛犹豫了一下,也举起杯子,小口地嘬起咖啡。两人坐在位子上,一时间都专注于手中的醇香。
“呼……”
快快喝完,夏亚一边回味着口中的余香,一边看向卡尔玛。
“怎么样?”
“…是基西莉亚姐姐的意思,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说着,卡尔玛忍不住握紧了杯子的把柄,面露不甘。
倒是夏亚耸了耸肩,一脸自若。
“果然是这样。”
“夏亚早就知道了?”
“暴动刚开始没多久就突然联系不上了。”
“那样的话……!”
“别担心。”夏亚虚按一下,制止了着急的卡尔玛,“她有自己的部队。”
“……说的也是呢。”
重新坐下,卡尔玛望着杯子里剩下的咖啡,再度陷入沉思。
见他这样,夏亚不禁回忆起几年前的自己。多么相似,他感到一点羞耻与好笑。
于是,他放下杯子,起身。
“里诺,通知别人,我们要出去一趟。”
门外一阵踉跄的声音,一个少年从门外缓缓冒出头来,表情尴尬地笑笑。他咳了咳,随后向着夏亚眨眨眼。
“要出去的话,我也……”
“不行,这是我和卡尔玛的二人行啊。”
说着,他自然地牵起了卡尔玛放在桌上的手,顺带把人给拽了起来。
“什么啊,约会吗?”
“可以这样说呢。”
“呜哇好恶心!呸呸呸!”
面对好似有什么深意般笑着的夏亚,里诺一阵鸡皮疙瘩,露出不敢恭维的表情,立刻跑开了。
呆然地注视着他离去,卡尔玛望向身旁的友人,对方朝着他,表情柔和地一笑。
“要做出你自己的判断,不是吗?”
像是被重锤猛击一般,卡尔玛猛地睁大双眼。闭上眼睛,他深吸口气。片刻之后,带着眼中重新闪亮的光芒,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