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光滑的黑色石头静静躺在楼梯后,晨筱凝视阴影人,等待对方的回答。
阴影人并不会说话。
“他”伸出双臂,用模糊不清的轮廓比划着,好半天后才让晨筱勉强理解。
晨筱注视那块黑色石头。
“你要我把这块石头找个东西存放好,然后带回【特行局】?”
阴影人连连点头。
意思是理解了,但如何找到一个能装石头的容器,又让晨筱犯了难。
他是空手来的,没带书包。
说起来,几天前被“屠夫”绑架的时候,他的书包就已经不翼而飞了,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之后不仅要重新购买书包,就连昂贵的教科书也要重新购置。
突然想这件事的晨筱心中一沉,似乎看到了一张张耀银长出翅膀,向着远方飞去。
阴影人见晨筱陷入沉思,以为他在苦恼怎么寻找容器。
“他”如融化般潜入地面,十几秒后又重新出现,向晨筱递过去一张白纸。
晨筱被伸向自己的漆黑双手惊醒,赶紧接过。
“用纸包上……这么简单就行吗?”
他很怀疑对方的专业性。
这块石头既然被对方小心对待,肯定不是什么安全的东西,不能直接触碰,也许有毒。
仅仅只用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包住,怎么看都很不靠谱。
他开始思考,要不要去数毕先生的办公室,暂时借一个杯子放黑色石头,免得出现意外。
阴影人却用肢体语言让晨筱放心,催促他快点将黑色石头处理好。
本着对专业人士的信任,作为连合同都没签的新人,晨筱放弃了借杯子的打算。
他咽了一下口中的唾液,将手中的白纸揉搓几下,试探着将黑色石头捏起来。
过程毫无异样。
黑色石头手感坚硬,比一般的石头重,更像是某种金属。
它没有看起来那么光滑,即便隔着一张白纸,也能轻易拿捏,不会感觉很难控制。
“呼……”
长吐一口气后,晨筱将白纸几下叠好,边角折进缝隙里,然后犹豫的放在上衣口袋中。
阴影人这时也松了一口气似的点点头,瞬间消融在角落中。
这就完事了?
虽然没搞懂这块黑色石头是什么,晨筱也能从阴影人的焦急中感觉到,这东西很重要。
处理过程难道不应该更加曲折一些吗?
晨筱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直到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才匆匆走出大门,离开了教学楼。
怀里突然多了一个不安定的东西,晨筱原本想要回家的计划自然落空了,快步走到秋叶街后,搭乘14号线公交车又回到了【白鸽私人事务所】。
他要赶紧把东西上交,避免惹麻烦。
……
二楼左侧第三间办公室内,面容冷峻的柯坪,正表情严肃的坐在椅子上,阅读刚刚接收到的电报。
他吐出一口烟圈,双眼微眯,无声的喃喃自语:
“一组申请离职的两个编外人员,已经失去踪迹至少一个星期,他们最后的出现地点就在下河区。”
“不像出了意外,更可能是主动隐藏行踪。”
“作为官方【变识者】,即便离职,也不能随意离开本市,更不能故意隐藏自己,他们知道保密协定。”
“邪教连环绑架献祭案的发生地点,也大多出现在下河区……”
看起来似乎只是巧合。
但经验丰富的柯坪很清楚,在【变识者】的世界中,巧合往往就意味着死亡与流血。
越是巧合的事情,越是要更加谨慎的对待。
失去踪迹的两名离职编外人员,与邪教分子无论有没有联系,都必须展开调查,排出一切危险因素。
将烟头熄灭在烟灰缸中,柯坪放下电报,起身准备泡一杯咖啡。
敲门声却忽然响起。
咚咚咚!
“请进。”柯坪又坐了回去。
晨筱推门而入,从兜里掏出被白纸包住的黑色石头,一把放在办公桌上,然后退了几步站在门口。
“?”
柯坪满脑门问号。
晨筱没有客气,立刻将刚刚发生的一切详细的报告给柯坪队长。
这时从角落的阴影中冒出一个轮廓模糊的高大身影,柯坪看过去,向“他”微微点头。
“柯坪队长,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刚刚度过危险的半觉醒期,不会又招惹了麻烦吧?”
尽管前两天的被观察生活中,他并没有出现异常,精神压力也毫无增加。
仿佛并不在意精神恶化。
可因为提前问出了精神恶化的后果,要说心中毫无压力,那纯粹是自欺欺人。
随时可能突然发疯的风险,让晨筱时刻精神紧绷,只能强装不在乎,免得自己吓自己。
好不容易摆脱那种沉甸甸的压抑感,他可不想再体验一回。
柯坪队长沉吟片刻,嘴角微微翘起。
“不用担心,你处理的很好。”
“这块黑色石头,实际上是一种很特殊的金属,在【变识者】的世界中,属于比较稀有的物品。”
“没想到你刚刚成为编外人员,连合同都没签,就能突然见到它。”
“绝大多数编外人员在成为【特行专员】之前,都没机会接触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没签合同的事情就别再强调了……晨筱心中稍安,继续问道:
“我只用一张纸包住它,真的没事?”
“没事。”柯坪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得到了真正专家的肯定,晨筱彻底放心了,这才带着一丝好奇的说:
“我还以为是什么危险的爆炸物,或者能够影响精神的危险物品,【变识者】的世界中,到处都是与精神力量有关的东西。”
“屠夫”给他灌下的“圣水”能令人精神暴走,阴影人布置的催眠熏香能令精神安定。
甚至成为【变识者】的过程中,还会出现不稳定的半觉醒期,让人随时可能化身没有理智的【侵蚀者】。
这一切都与精神力量息息相关。
柯坪将白纸慢慢拨开,让光华内敛的黑色金属裸露出来。
“你的洞察力很敏锐。”
“正如你的判断,对于【变识者】而言,精神力量就是我们的本质。”
“在【变识者】的世界中,几乎所有事物、规则和知识,都通过我们的精神力量体现出来。”
“就比如这块金属。”
他没有直接用手触碰看似黑色石头的金属,而是从抽屉里掏出一双皮手套戴好。
拿起黑色金属后,柯坪仿佛讲课一般的说:
“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金属,这种金属拥有极为奇特的性质,能够与人的精神双向影响,包括普通人。”
“如果普通人接触它,一段时间后就会精神恍惚,时间过长则会发疯。”
“对于【变识者】而言,虽然不至于发疯,但会增加精神的不稳定性,间接提高精神恶化的几率。”
听到“精神恶化”这几个字,晨筱瞳孔微缩。
柯坪继续平淡的讲解到:
“不要以为度过半觉醒期就安全了,【变识者】的精神力量强大,同时也更容易受到影响,进而走向恶化的边缘。”
“因此对这类金属,通常是极力避免接触的。”
晨筱提取出柯坪话语中的重点。
“通常?”
“对,通常,”柯坪摩擦着黑色金属,坦然说道,“它的名字,叫做【异形金属】,是少有的能让【变识者】利用的物质。”
“一般的刀剑、棍棒或火枪,对不少能力特殊的【变识者】威力有限。”
说着他棕色双瞳微转,看了角落里一眼。
晨筱也下意识的看过去。
轮廓模糊的高大阴影人蹲在角落中,没有五官的面部看不出表情,只是身体忽然抖了抖。
的确……这个影子同事看起来就不怕寻常的利器和火枪,就算是煤气爆炸,对“他”的伤害也很有限,毕竟能直接潜入地面。
不过“他”也太胆小了些,我和队长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他”浑身发抖。
晨筱收回目光,没有再给自己的影子同事施加压力。
柯坪队长轻咳一声,继续用教师的口吻说道:
“利用某种特别的方法,可以将【异形金属】加工成武器或道具。”
“因为能够双向影响精神力量,用【异形金属】加工的武器,能够显著增强使用者的能力。”
“但同时也会让使用者的精神状态不稳定,趋向恶化。”
“因此在【特行局】中,只有经过严苛考核的【特行专员】,才有资格接触并利用【异形金属】。”
这么说来,阴影人不是【特行专员】,而是渺晗那样的编外人员?
想到这里,晨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当时阴影人明明能带回来一张纸,按理说也能将【异形金属】携带回来,没必要让他亲自带回来才对。
不等他提出疑问,柯坪就早有预料般的解释到:
“他只是一道影子,没法远距离携带太多东西移动,极限只有二十米。”
“所以要你来携带。”
晨筱点点头,没继续追究下去,反正问题顺利解决就好。
他的目光在柯坪手中的【异形金属】上注视,无意间瞥到桌子上的电报。
柯坪见状拿起电报,随手递了过去。
“你还不是【特行专员】,读完后记得保密,同时别主动调查。”
“这里面涉及的两个失踪编外人员,暂时还不好定性,到底是主动失踪还是被动失踪。”
“一组那边倾向他们是主动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