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晕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苏识夏这次晕就晕地格外熟练,一旁的秦熠倒是也配合地很好,在她栽倒在宁湘君身上之前,便搂住她的腰稳稳将她扶住。
之后,秦熠更是以她身体虚弱还需要休养为由直接向圣上告罪,带着她径直出了宫。
外臣的马车不能入宫门,秦熠抱着苏识夏一路走到宫门口,正准备上车,却被人叫住。
秦熠闻声回头,看到来人是苏景珩,他原本就冷淡地脸色越发阴沉了几分。
“不知昌宜候还有何指教?”
之前苏识夏“晕过去”后,墨归晟也给昨日的秦家闹剧彻底定了性。
苏识夏是受害者,圣上少不得给她赐下了不少好东西,说是要给她和小秦湛压惊,东西很快就会送到秦家。
至于宁湘君,虽然圣上也看出来那丫鬟就是被推出来顶罪的,可人现在都死了,长公主又一心护短。
圣上最终也没深究此事,只说宁湘君虽不是罪魁祸首,却也难逃罪责,罚她在家中禁足一月,不许出门。
苏景珩把殿中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就是再蠢,到这种时候也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想明白了。
再回想起他初入宫时那番将苏识夏认定为罪人的言论,他几乎都没脸再去面对苏识夏了。
可眼看着秦熠一路抱着苏识夏要带她离开,他终还是忍不住追了上来。
“之前在大殿中……是我的错。我说的那些话想来伤她很深,等她醒了,还请平西王代我向她道声歉。”
“是你做了错事,本王凭什么要替你道歉。”
秦熠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苏景珩,命车夫推开马车的车门,踏上车凳就要上车,可步子刚迈出去,苏景珩却突然大步上前,张开双臂拦在了他面前。
“平西王,我今日来是要提醒你,别忘了我们五年前的约定。”
“五年前你在新婚当夜突然离京,这一去便是五年杳无音讯。这五年,我等了,可既然如今你已经回来了,你当年答应过我的事,也是时候该兑现了!”
原本心安理得大大方方窝在秦熠怀里装晕的苏识夏听到苏景珩这番话登时就不淡定了。
这话怎么越听越感觉不对味儿呢?
几个意思啊这是,五年前,秦熠和苏景珩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故事”?
啧啧啧,俩大男人还搞什么五年前的誓约,这就有点重口了啊。
苏识夏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突然“醒过来”说不定会破坏气氛,影响她继续吃瓜,因此明智地继续晕着,只默默支棱起了耳朵,仔细听着接下来的动静。
秦熠是何等敏锐的人,再加上苏识夏这会儿整个人都在他怀里,她的呼吸心跳稍稍急促了些,他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忍不住垂眸往她身上瞄了一眼。
苏景珩注意到秦熠看向苏识夏,他也跟着将视线落到了苏识夏身上。
“之前在大殿中,圣上说,她已经主动提出要同你和离了……”
秦熠冷冷瞥他一眼,“我们夫妻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来管。”
“可当年你本就答应过我……”
“当年是你求本王,本王可从未答应过你任何事。”
秦熠厉声打断苏景珩的话。
“昌宜候,本王再警告你最后一次,注意你自己的身份!听闻尊夫人如今已经有孕在身,你与其在此与本王闲争五年前的旧事,不如省出这些心思来多关心关心你怀孕的妻子。”
“记清楚,你只是她的义兄。今时不同往日,你好好想想她今日在大殿中的言行,你以为她现在还是当年那个寄人篱下只能仰仗你们苏家鼻息而活的乡下野丫头吗?有些话,说出口之前,你也得先问问你自己,你有没有那个资格,配不配!”
回想起大殿中那个让他感觉十分陌生的苏识夏,苏景珩的脸色都白了。
他的唇轻颤着,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秦熠却再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本王的人容不得旁人惦记,苏景珩,你记清楚,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秦熠冷声撂下这么一句,跟着抱着苏识夏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车夫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关好车门之后,一甩马鞭立刻驾着马车绝尘而去。
只留苏景珩还僵立在原地,半晌都没挪动半分。
刚上了马车,苏识夏立刻就从秦熠的怀里挣了出来,挪到车窗旁,将车帘掀开了一条缝,努力去看宫门口那边的动静。
看苏景珩像是望妻石一样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她砸了咂嘴,转头看向秦熠。
她本来向调侃一下秦熠和苏景珩之间一定有“猫腻”,可对上秦熠那明显耐性不足还缺乏友善的眼神,她明智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仔细一琢磨,秦熠和苏景珩刚才说的那些话似乎还和她有点儿关系,她没蠢到把秦熠的火气往自己身上引,只试探着问:“苏景珩说的那什么,五年前的约定,是怎么回事啊?”
“本王从未应承过他任何事,何来什么约定。”
你说你没答应,那也是你自己觉得你没答应,苏景珩却明显是把那事当真了啊。
苏识夏耐不住好奇,还想要再追问,却听秦熠突然问:“为什么要故意装晕?刚才那种情况,本王以为你会乘胜追击,让宁湘君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能吗?”
苏识夏嗤笑一声,很是鄙夷地撇了撇嘴。
“从那丫鬟被长公主两句话逼地撞柱求死时,我就已经看明白了,你们这个世……这世道,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
“想要有话语权,想要不受欺负,想要得到所谓的‘公平’,伸张所谓的‘正义’。前提也得是,我有足够的实力和权势,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愿意平视我,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
“可现在我什么也没有。”
苏识夏摊着手耸了耸肩。
“我拿什么去和宁湘君斗?圣上摆明了是帮亲不帮理的,既然如此,除非我有本事能彻底扳倒长公主和宁湘君,否则,无论我再怎么折腾,终究也只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罢了。”
“这种时候也只能忍了,就你之前那意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苏识夏一副我已经冷静下来了,一切会从长计议的模样。
秦熠却扯了扯唇角,“你?忍?本王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他说着一把扯过苏识夏的手臂将她的手拽到他眼前,“当时在大殿中,你分明就是想要借着那天雷将宁湘君当场劈死。”
“说清楚,那天雷,你到底是怎么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