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棋力最巅峰的时候，也没有能够在让先的棋份和被屠龙的情况下翻盘老丈人的能力。
更何况现在还不是他的棋力巅峰。
杨帆在林格的嘲讽声里无奈投子认负。
看着杨帆整理棋盘的时候，林腾突然问道:“帆帆啊，有没有兴趣来企鹅，我培养你做接班人。”
杨帆原本在收棋子的手突然是顿住了，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林腾，不过却是没有说话。
在一边的杨志安和林格也惊讶于林腾突然的邀请。
“老林，你别想着带他们俩回鹏城啊。”杨志安率先反应了过来。
“那你和秦澜也可以过来的啊，又不是在鹏城没房子了，再说了，你还差在鹏城买房子那两个钱？”林腾难得开了个玩笑。
“那不是这些年在海城生活习惯了？而且凌峰我也搬不过去啊。”杨志安反倒是有些认真了起来，“你不会真想让杨帆去吧？”
“对啊，林叔，我也不合适啊。”杨帆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拒绝。
“没和你们开玩笑。”林腾收敛起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企鹅这种规模的公司，最缺的还是舵手，我觉得杨帆很合适。”
“杨叔，我处理各种事情什么的都没有林格来得得心应手，而且……”
杨帆正要继续推辞，林腾打断了他。
“我不是说了嘛，缺的是舵手，不是处理这些杂事儿的人，而且这些能力都是可以培养的，实在不行也可以让林格帮你分担嘛。”林腾看了一眼坐在杨帆凳子扶手上的林格。
林格顿时就有些不服气了，但是偏生又不好反驳。
一个是她刚才夸杨帆眼光超前才有的这么个局面，另一个也是确实如林腾所说，舵手在处理行政事务上的能力并不是他最要紧的技能。
一艘巨大的轮船行驶在海上，最重要的必然是舵手。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迈入了智能手机时代后，淘汰的那家能砸核桃挡子弹的手机，想必大家都还有印象，但是啊，市场上他人呢？
而现在是2014年，距离划时代的智能机果4发布才几年？
再远一点的还有被数码相机淘汰掉的做胶卷的柯达。
所以，哪怕是企鹅这种巨无霸级别的公司，也依然需要一个舵手，特别是在现在是跨入移动互联网时代的重要节点。
更远一点还能看到一些其他技术的苗头。
杨帆见林腾说得如此认真，他却是压根就没思考多少，不过依然是摆出了一幅认真地态度回答道:“谢谢林叔的好意，不过我觉得我还是更喜欢和林格一起做短视频这块儿的创业的。
而且，我也坚信短视频这条路一定是未来能成为继微聊之后的流量大入口。”
林腾看着杨帆如此认真的模样，失笑摇了摇头。
他当年创业虽然也曾经有过不够坚定的时候，但是又何尝没畅想过未来呢。
“那我这句话，未来一直有效。”林腾又给了一个承诺。
他能给出这么一个承诺，也确实是因为刚才认真听了杨帆的分析的。
他虽然琢磨着怎么在棋盘上战胜杨帆，用了点声东击西的盘外招。
但是杨帆的话他也不是略过的，林格都那么夸这个臭小子了，他还能不好好听听？
“杨帆，你让开，我要和他下，哼，和我抢人。”林格拍了拍杨帆把他驱赶开来。
林格可是很清楚的，公司未来少不了杨帆这么一个隐藏的领航员。
虽然明面上的舵手和大老板是她，但是林格心里很清楚，杨帆在现在起到的作用巨大，在未来依然是如此。
他是领航员，是掌握了暗礁群里安全通道的人。
在他的引领下，能让“人生无限”这艘现在的小破船，未来的巨轮触礁的概率大幅度减小。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把杨帆让给他老爸。
什么？让她也跟着一起回去？
可得了吧，她还想着能做大“人生无限”收购了那个给她留下过不好回忆的“企鹅”呢。
对了，企鹅的天敌是什么？她得看看了，以后公司的吉祥物就用那个动物了。
林腾哭笑不得地看着林格:“那，你和杨帆一样让先？”
“凭什么？如果按年龄的话，您还应该让我先呢。”林格寸步不让。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杨帆刚才就是因为让先输掉的。
刚才被屠的只是一条小龙，以杨帆和林腾的棋力差，如果没有让先的桎梏的话，杨帆未尝没有机会翻盘。
但是让先这一下，又进一步拉大了难度，才让杨帆不得不放弃了挣扎。
林格当年的棋力和杨帆相仿，两人的胜率大概是五点五比四点五开的样子，杨帆更胜一筹。
她这些年来脱离了中文环境，棋下的比杨帆还少，所以她自认棋力应该是比杨帆现在差了不少的。
所以，让她让先，才没可能呢。
“猜先，日韩规则。”林格一口就把规则定了下来。
林腾哭笑不得，不过也能是答应了。
这么多年没好好宠过女儿，现在女儿这么个小要求，他还能不答应不成。
他从刚收拾好的黑棋棋篓里抓了一把在手心里，把手放到了棋盘上，等着林格猜单双。
林格伸手在白棋的棋篓里很是轻巧地捻了一枚棋子出来，拍在了棋盘上。
拿一枚的白棋的意思，是她猜林腾手里的黑棋棋子数是单数。
而若是猜双数，则应该是拿两枚。
林腾展开手掌，手心的黑棋应声掉落在棋盘上，他食指中指并用，每个手指各按住一枚棋子往一边并齐拖动。
拖了五次之后，还余了一枚棋子，一共是十一枚黑棋，单数，林格猜单双猜对了。
“我要黑棋。”
猜先猜对的人，有选择黑白两色的机会。
林格选择了代表先行的黑棋。
在日韩规则下，终末贴六目半，根据现在的大数据统计，大概职业棋手黑棋胜率在52%左右，稍微占优。
而华夏规则里，终末贴七目半，白棋胜率就能突破百分之六十，达到62%，优势不小。
而这仅是一目的差距，也就是一颗棋子的差距，胜率差距却是如此之大。
林格毫不客气，把那一枚白子放回了白棋棋篓里之后，把白棋棋篓推了过去给她老爸，然后顺带着把他手边黑棋的棋篓给抢了过来。
收拾起了散落在桌面上的十一颗黑棋，这一盘父女对杀，开始了。
杨帆是真的在棋盘上感觉到了一股肃杀的气息。
按理说不论是林腾还是林格，都不是这种杀气很重的力量型选手来着。
但是两人这一盘从第一个角部的定型开始，就选择了一个及其复杂的定式。
这个定式连当年的杨帆都没有背清楚过所有的变化，所以……
所以父女两背定式背到一半，两人就都下出了超出定式变化的棋。
嗯，简单来说就是，记不清楚了，只能跟着自己的理解下了。
然后就变成了一个局部引发的全盘大混战。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么……
完全是因为在每个可以简化和复杂化的抉择点上，林格每次都选择了复杂化的那个选择，硬生生地把盘面复杂化了。
父女俩下棋的时候，就连原本在房子里的两位妈妈都走了出来凑热闹。
两位妈妈没有系统的学过棋，只是知道一些粗浅的规则，对如此复杂的盘面没有一点理解，但是这不妨碍两人吃瓜看戏。
结果看着看着，两人就表情面露痛苦，一前一后的陷入了长考。
眼见着时间到了中午，两位妈妈就去了厨房给几人准备午饭了。
因为两个孩子早饭吃得晚，两人又在下棋，看情况一时半会儿的还下不完，所以两位妈妈也很干脆的偷了个懒，就煮了些速冻饺子直接拿了过来，带着醋碟的蘸料。
杨帆手里的一份量比较大，桌面上暂时没有能给林格放盘子的地方了，所以林格的那一份就和杨帆的那一份一起，放到了他的盘子里。
而杨帆此时么，则是和林格刚才一般，坐在了椅子扶手上。
“喂我。”林格把她的筷子直接拍给了杨帆，一点没有在几位家长面前避嫌的意思。
开玩笑，没订婚的情况下，两人昨晚都被安排睡一间了，他们还避嫌？
避啥嫌啊，完全没必要。
杨帆撇了撇嘴，然后林格一个饺子，自己一个饺子的，给林格喂食了起来。
被两人在面前这么一弄，林腾都有些想直接投子认输了。
哪有这样边撒狗粮边下棋的？
这对做爸爸的他更是难以忍受……
吃饭的时候对局也没停下，只是下棋的形式变得随意了些。
一盘棋到了下午一点半才结束，林格最终靠着年轻，脑子更灵活，在复杂局势里找到了相对更优势的解，从而赢了林腾两目半。
胜利的林格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丝毫没有本身实力就比老爸林腾强而有一点点的自矜。
这是一盘有复盘意义的棋，所以，在下完了之后，场上懂棋的四个人都参与进了复盘的过程中。
到了复盘快结束的时候，杨帆突然发出一声感慨:“也不知道有没有哪家做ai的，现在在做围棋ai的。”
“围棋ai？”林腾听到杨帆的话，也跟着念叨了一下。
“对啊林叔，你看之前国际象棋和华夏象棋都已经是有ai做了突破，战胜了最顶尖的职业棋手。
而围棋，这个十九乘以十九的大棋盘，号称是人类最巅峰的智力运动。
如果有哪家ai公司出的ai，能战胜最顶尖的职业棋手的话，相比应该是很有噱头的吧。
也不知道现在又没没有在做的。
这个就算不谈噱头，光论技术，也应该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技术吧？”杨帆把他的思考结合着梦境记忆说了出来。
“这个我还真没有关注过。”林腾皱了皱眉头，“不过，十九乘以十九，如果用穷举法的话，这个计算量，就算是现在最顶级的超算，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吧？”
“所以才需要ai啊，需要算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杨帆解释道，“如果企鹅愿意做的话，其实意义应该也挺大的吧？”
林腾顺着杨帆的话思考了起来，然后又摇了摇头:“技术的事情，我不够清楚。”
正当杨帆以为老丈人会拒绝的时候，他突然是话锋一转。
“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方向，我回去会留意一下，让他们聊一聊可行性，如果有可行性的话，那完全可以尝试看看。”
到底是带着企鹅走过艰难岁月的人，依然没有丧失在前路开辟的野心。
“给企鹅做干嘛？给他们做，我们俩家赚到的钱还分得少了，这样，凌峰出笔钱成立个研究院，就做这个了。”杨志安却是更是爽快。
“老爸，凌峰在这一块儿没有人才积累，技术积累，要做这个挺麻烦的吧？”
“拿钱挖就是了。”
“那我们也没有下游需求啊，企鹅做这个ai的话，还能用到游戏里npc的ai开发决策上，我们开发了干嘛？”
“你怎么老拆我台，臭小子胆子肥了是吧？”
杨志安想自己做的原因也有好几个，其中一个自然就是他看到了项目前景和可行性，觉得凌峰完全可以投。
而更多的吧，臭小子讨好老丈人讨好的过于明显了，这么好的项目都往外扔。
“合资吧。”林腾哭笑不得，“凌峰和腾讯合资，我这刚想着怎么去和那帮子人说来通过项目呢，你倒是直接送上门来了，风险有人共同承担的话，想来说服他们会容易一些。”
两个爸爸有了正事儿，就直接是走到了一边聊了起来，反倒是把提出这个构思的杨帆给抛弃了。
林格看着坐在身边，在场的人里仅剩的，唯一会下棋的杨帆，她燃烧出了战斗的**。
在床上她打不过他，难道在棋盘上也不行吗？
“杨帆，来一盘？”林格发出了战斗邀约。
“行啊。”杨帆怡然不惧，爽快应战了。
这对战斗**强烈的情侣，硬生生是下出了一盘超快棋，纯拼棋感在下。
最后是杨帆胜了，但是却一丝一毫的快乐都没有，因为在就快要简化完局面的时候，林格“一不小心”把棋盘掀了。
杨帆哭笑不得，下不过了掀棋盘可还行？
时间临近傍晚，一家人这才出了门前往杨帆说的新项目的这一期视频的拍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