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夜九见状,只能摇头。
    他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宣纸递上去。
    “王爷,这是属下从勾栏瓦舍里抄来的,今日一早,这些人像是约好的一般,尽数都在传唱这首调子,就连街边的乞丐孩童也都知晓了。”
    “没错,血衣卫查过源头,但是传唱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夜九蹙眉。
    “属下无能,实在是……实在是查不出来。”
    百里锦微微挑了挑眉。
    能让他的血衣卫都束手无策的事情,他还真有点好奇。
    接过宣纸,百里锦清冷的目光扫了一眼。
    “这是什么?”
    “是寓言故事。”夜九抢先道:“属下已经了解过,这调子里的农夫和蛇,东郭先生与狼说的都是恩将仇报的故事。”
    百里锦挑眉。
    “这和本王有何关系?”
    “关系可大了。”夜九急忙道:“也不知道是那个不长眼的散布谣言,说您和那相府庶女就是这农夫与蛇,东郭先生和狼。”
    “所有人都在传,是那庶女救了您,您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却是恩将仇报,全城通缉她。”
    “你少说两句!”夜七推了推夜九。
    看不出他家王爷此时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吗?
    夜九也是一时不察,这才说的多了些。
    被提醒以后,急忙低下头去。
    “属下该死,这就去领罚。”说完,眼神偷瞄着自家王爷。
    “十军棍?”
    “二十。”百里锦面无表情道。
    夜九一脸苦兮兮,但还是听命下去领罚。
    夜九走后,百里锦将手中的宣纸扔到火里,烧了个一干二净。
    “她的胆子倒是在本王的意料之外。”
    百里锦低下头,嘴角微微扬起。
    这一幕美的就像是一幅画儿一样一样,可落在夜七的眼里,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家王爷这是笑了吗?
    “王爷,王爷!”刚走出去没多久的夜九又回来了。
    他推开门,面色为难道:“刚刚相府送来一批财物,说是希望王爷能撤了通缉令。”
    百里锦的神情顿了顿。
    “去看看。”
    他从位置上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书房。
    来到前院大厅,百里锦粗略的浏览过面前的财物。
    看分量,是不少。
    “王爷,这财物都送来了,那通缉令……”
    “撤了吧。”百里锦拿起面前的一柄玉如意。
    “将它包好送去相府。”
    夜七恭敬道:“以什么名义?”
    百里锦眉毛一挑。
    “求娶。”
    ……
    丞相府,流春园。
    萧策欢前脚刚住进来,后脚张氏就找上了门。
    大概是寻了医官,但医官也对萧清清身上的红疹束手无策。
    这才找到她的头上来。
    坐在软塌上,萧策欢拿着手里的话本,朝着怒气冲冲的张氏瞧了一眼。
    就这一眼,无端的让张氏后退了半步。
    但想到自己的女儿,张氏又鼓起勇气。
    “解药呢?”张氏伸出手,“东西已经送到王府了,你什么时候把解药交出来?”
    “急什么?”萧策欢将手中的话本放下。
    “一时半会的死不了人。”
    她这轻飘飘的态度仿佛说的不是人命。
    也是。
    她之所以成为无人区女皇,手上沾染的人命不在少数。
    自然也就不怕多了萧清清这一条。
    况且,她继承了原主的身体,自然也有了原主的记忆。
    这些年,原主在相府过得什么日子,她比谁都清楚。
    萧策欢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的惹恼了张氏。
    “当初我就该杀了你,也好过你现在来拿捏我。”
    “夫人难道没有吗?”
    萧策欢轻笑一声,妩媚的样子让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失了颜色。
    “前年我落水,去年我中毒,今年我殉葬,桩桩件件还有那些数不清的明枪暗箭,背后不都是夫人你的手笔吗?”
    “我没死只是我命大,可不是夫人你仁慈。”
    “还望夫人不要偷换了概念。”
    这些内宅的肮脏事张氏自然是知晓的,也是她授意,底下的人才敢这么做。
    只是……
    以往眼前的人都是装作不知情,从未像现在一样,将这一切都挑明。
    她原以为一个区区庶女有什么好忌惮的,现在看来,是她的眼睛没能擦亮,竟然没看出来,这是个扮猪吃虎的高手。
    “你和你那贱人娘亲一样,让人厌恶!”
    话音刚落,软塌上的萧策欢猛地起身,她几乎是闪电般的冲过来。
    张氏和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到他们缓过来时,眼前人的手已经掐在了张氏纤细的脖颈上。
    只要稍稍用力,张氏就能命丧当场!
    “大小姐手下留情啊!”周围的一众人全都跪下,“夫人好歹是相府主母,位同一品诰命,要是夫人出事,大小姐您难辞其咎!”
    萧策欢没有理会。
    她上下打量着张氏,五指微微收紧。
    “我劝夫人,谨慎些说话。”
    “如今夫人这条命可都是握在我的手里,万一我不开心……失了手,如何是好?”
    说完,萧策欢便松开手,转身重新坐回软塌。
    她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动作轻柔的擦了擦刚才捏着张氏的那只手,眉眼之间尽是遮掩不住的嫌弃与厌恶。
    仿佛她刚才是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一样。
    “萧清清的命还捏在我手里,夫人对我还是客气点的好。”
    “你这个贱人,咳咳……”张氏有些喘不过气。
    “要是清清有个三长两短,我断然不会放过你!”
    萧策欢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
    这些话她听得都要起茧子了,翻来覆去就这几句,一点创意都没有。
    要真的有本事不放过她,何必光从嘴上说呢。
    倒是真的行动试试看,让她也瞧一瞧,到底是怎么个不放过?
    眼前人这有恃无恐的模样让张氏心中气结。
    她想发怒,却又不敢。
    眼前的人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仅仅只是去皇陵殉葬了一回,竟然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一般。
    就算张氏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
    这人早已经不是她可以随意拿捏的那个贱丫头了。
    “你别得意,我收拾不了你,自然有人能收拾你。”张氏说完这句,便气势汹汹的带着众人走了。
    好不容易落得个清净,萧策欢翻了个身闭上眼。
    回到相府只是她计划中的第一步。
    接下来,她得好好想想,下一步的棋要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