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澜摆摆手道：“芷胭你下去吧,皇后乃是一国女子之表率，孤要好好看一看选一选，不要让人进来打扰孤。”
芷胭忧心忡忡地离开皇帝寝殿,刚刚走出门外就见前面太监宫女跪了一地，摄政王快步走进来,黑眸沁雪,面若寒冰。
芷胭赶紧福了福,“见过摄政王。”
摄政王在她身边停下：“陛下可在寝殿之中？”
芷胭被她话语中的冷意激得打了个寒颤,道：“回摄政王，陛下确实在寝殿之中,但陛下说要……不让任何人打扰。”
芷胭战战兢兢地回答。
“陛下说要什么？”何岁棠语气平静地问。
芷胭却觉得她这样更吓人了。
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芷胭断定摄政王一定是在吃醋。
可让陛下立后就是摄政王要求太后做的,立后也是为了掩盖皇帝女子的身份,皇后是女子，摄政王吃一个女子的醋实在奇怪。
可能摄政王就是这样醋劲大吧。
芷胭一瞬间门脑海中想了许多,恭敬答道：“陛下正在挑选皇…皇后的画像。”
“皇后？”何岁棠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甩袖走到皇帝寝宫前推门走进去。
在场的宫女太监们都听到两人刚刚的对话，几个同芷胭交好的宫女站起来将芷胭拉到一旁担忧道：“怎么陛下立后摄政王看起来如此生气？摄政王不会伤害陛下吧？”
“对啊对啊,咱们要不要进去保护一下陛下？”
芷胭头疼：“不用了，摄政王肯定不会伤害陛下的，你们安生待在外面别靠近陛下的寝宫就对了。”
何岁棠推开门走进来,空阔的寝殿之中被各色画像遮掩成了迷宫,何岁棠一时之间门没有看到陆归澜的身影。
何岁棠向里面走了几步，转过一道屏风，终于看见前面陆归澜隐隐约约的身影。
陆归澜正立在一幅画像前细细欣赏，似乎觉得画中人太美，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
“陛下。”
何岁棠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但看到这样的场景后她的怒气已经顶到喉咙。
陆归澜听到何岁棠的声音惊喜转过身，“岁棠？你怎么来了？”
何岁棠冷声道：“陛下不想要臣来？看来是臣打扰陛下挑选皇后了。”
陆归澜不解：“岁棠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想要你来。”
“岁棠，你过来看。”陆归澜拉起何岁棠的手，将她带到刚刚的那幅画像面前。
何岁棠身体僵硬，手心冰凉，皇帝不仅自己看，还要带她一起看。
难道之前对她的亲近都是假的？她真想娶妻？
何岁棠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僵硬地跟着陆归澜走到那幅画像面前。
“岁棠，你看她的脸型是不是有些像你？”
“像我？”何岁棠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陆归澜好似没有发现何岁棠的不对一般，继续指着画像道：“轮廓真的好像，只是她的眼睛不够黑，鼻子没有你挺，嘴唇也不够红，也不若岁棠身材高挑。”
陆归澜说着叹了口气，“我看遍画像只有这一个同岁棠有丁点相似。如果岁棠是女子就好了，我根本不用选，直接立岁棠做皇后。”
陆归澜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微红地解释：“岁棠，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像女子，我只是，只是……”
陆归澜为难地蹙起眉，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慢一步理解了陆归澜的意思，何岁棠体内凝滞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
冰凉的手回温，僵硬的肌肉放松下来，何岁棠的理智回炉。
她自然不会将自己是女子的事告诉皇帝，但她已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她不愿皇帝立后。
至于为什么不愿，何岁棠下意识不想深究。
两人现在的身份，并不适合想太多。
“如此多的画像，陛下看了可有喜欢的？”何岁棠明知故问。
陆归澜看了眼何岁棠的脸，摸了摸发热的脸颊道：“画像中没有。”
“陛下年纪还小，此刻正是专心上进之时。陛下没有喜欢的，不如将立后的时间门延后，等日后遇到喜欢的女子，再立为皇后。”
陆归澜问：“母后说立后之事是岁棠提起的，我还以为岁棠一定要我立后才行……”
何岁棠微微一顿，道：“臣只是按照惯例提醒太后，陛下既然不愿，臣自然乐意遵从陛下的想法。”
陆归澜拉起何岁棠的手：“太好了，我根本不想要皇后，我只想同岁棠在一起。”
何岁棠被陆归澜的直白话语弄得心跳加速脸颊微热。
“岁棠，你今日留在宫中可好？你我秉烛夜谈，我有许多心事想和你说。”
“好。”何岁棠心神一愰，答应了一下来。
回过神来再想拒绝已经来不及了。
陆归澜高兴地不行，拉着何岁棠的手离开寝殿，“咱们先去用晚膳。”
“芷胭，你去带人将寝殿里的画像收拾好给母后送回去，孤暂时不立后了。”皇帝语气轻快，脸上带着笑容道。
再看她旁边的摄政王，神色自然，黑眸温和，什么雪啊，冰啊，全都没了。
摄政王进寝殿之前恐怖吓人，没有一柱香的时间门，皇帝亲亲热热地挽着摄政王的手出来，摄政王又变回了平时的深沉模样，其他宫女太监都对皇帝敬佩不已，只有知道“真相”的芷胭欲哭无泪。
她的陛下，怕不是出卖了色相才让摄政王恢复正常。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收拾。”芷胭点了几个宫女跟她去寝殿。
刚动身，陆归澜忽然叫住她，“芷胭，摄政王今夜要同孤秉烛夜谈，说不定要抵足而眠，你再准备一床被子。”
芷胭：“……是，陛下。奴婢会帮摄政王准备好被子的。”
她就知道，陛下一定答应了摄政王很多条件，才平息了摄政王的怒气。
摄政王这就要和陛下同榻而眠了，陛下的清白之身怎么保全？
连太后都要听摄政王的话，根本没人能救得了陛下。
吃完晚膳，陆归澜同何岁棠一起去御花园里转了转。
深秋里虽然万物逐渐凋零，御花园中却是各色菊花争奇斗艳。
转了一会儿，陆归澜被风吹得打了几个喷嚏，宫女连忙递上大氅，何岁棠替她披上，道：“你身体弱，回去吧。”
两人回到寝宫，芷胭不仅收拾好了寝殿，还准备好了浴房，将一间门浴房隔开，各放了一个浴桶，以防陆归澜突然想和摄政王一同沐浴。
她刚刚收拾画像的时候才突然想明白，皇帝和摄政王，并不一定是摄政王主动，很可能皇帝才是主动的那一个。
没见每次皇帝见了摄政王脸上都是笑吗？
“陛下，浴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去沐浴去去寒气。”皇帝回来后芷胭建议道。
陆归澜看向何岁棠：“岁棠，咱们一起好吗？”
果然！
芷胭心道，果然主动的是陛下！
何岁棠道：“陛下先沐浴便好，臣不急。”
芷胭都快哭了，陛下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摄政王。
“好吧。”陆归澜失落地说。
芷胭垂着眸，为了达成皇帝的愿望，违背内心道：“奴婢已经将浴房分成了两间门，陛下和摄政王可以隔着围帘一同沐浴。”
芷胭余光瞥到皇帝立刻期待地看向摄政王。
摄政王碍于皇帝的表情，脸色微变之后，终究答应了下来。
进入浴房前陆归澜夸赞芷胭：“你刚刚做的甚好，孤赏赐你十两金子。”
“奴婢谢陛下赏赐。”
芷胭内心萧瑟，哪怕十两金子相当于她三年的月奉，目光也没有分毫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