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配不上
林羽泽望着地板上明暗交界的地方,问：“为什么不弹完，我听着后面的旋律不错，困难总是可以战胜的不是吗？”
“这样的困难,还有战胜的意义吗？曲谱早已是既定的了。”霍将离看着自己的手，没有提前修指甲,弹到一半指尖便开始发疼。
疼痛从指尖蔓延到心尖，她意识到林羽泽所有的不对劲是从何而来，现实比以前的种种猜想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从劝她进入娱乐圈以来，一切都被安排好，她或许最开始经历了一些挫折,但后面的路相比起无数的同行，顺利的令人惊叹。
她并不是一无所觉,也曾自我安慰、自我欺骗,如果真的有人一直在暗中帮助她,早晚是会出现讨要回报的。她等着这个人出现,有时候又觉得并不存在这么一个人,更恐惧自己恐怕无力偿还这种馈赠。
等待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她觉得自己或许是得到了几分命运的眷顾。事到如今她却发现,原来那双无形安排她命运的手就来自她身边最亲密的人。
她曾为导演的肯定暗暗高兴,为得到观众的认可没日没夜的琢磨角色,以今天林羽泽展现出来的能量,足够把任何一个基本条件过关的人捧入一线行列，那么她数年来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她可以接受林羽泽瞒着她家世，也许林羽泽有什么难言之隐，可如果告诉她，她这么多年来的人生，都是枕边人在背后操纵的结果,而她所谓的努力，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笑话。
震惊过后接踵而来的就是恐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在进入星域以后？还是早在进入娱乐圈之前？那时两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会去想着暗中操纵别人的一生吗？林羽泽到底在想什么？
那么两人的感情又算什么？众多想法中，最让霍将离惶恐的，是这一切都是一个二代消磨无聊的游戏。
可与林羽泽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嬉笑怒骂是如此真实，让她难以相信那些都是虚情假意。
一只温热的手覆在霍将离攥紧的手上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曲谱不能变，曲风可以变。”林羽泽另一只手伸出根手指，把霍将离刚刚弹奏的曲子里她仅能记住的调子按了出来，一个一个键按出了轻快的节奏。
林羽泽仅有的一点钢琴基础是霍将离教的，弹了几节后记不住谱的人把曲调弹得支离破碎。霍将离按住林羽泽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放弃继续弹奏，林羽泽另一只手也覆上，三只手握在一起，似乎两人之间从晚餐时凝结起的隔阂正在被体温消融。
“你为什么要暗中做这些。”霍将离问出了她最想的话，她双眼直视着林羽泽，不容许这个答案的回答者带着一丝一毫的虚假躲闪。
“或许早该和你说了。”林羽泽有些懊恼。
“其实也没什么，大概上回在酒会你就发现了，我父母和家族里的长辈在社会上有些地位，就像你们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长辈都希望后辈能找门当户对的人作为联姻对象。”
“我要想和你在一
起，家里不会同意的。”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没有林羽泽想象中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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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把手抽出来，霍将离抿着嘴起身。就算林羽泽说得再委婉，她也听明白意思了，不就是她出生太过普通配不上她吗？大抵没有比这些话更伤人自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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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林羽泽再次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所以当初有星探来找你时我就想，如果你能成名，我们在一起的阻力能小一些。我并不是畏惧家里的阻力，只是我父亲是个很极端的人，我怕他伤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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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我没能成为明星呢？并不是每一个演员都能成为一线明星。”霍将离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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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的，你现在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林羽泽看霍将离像是不信的样子，补充说：“如果你遇到困难，我这边也会想办法帮你。”
“你让我觉得，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一个笑话！”
“没有谁的努力是笑话！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大概就是一个混日子的富家子弟。没有父母的支持，即使我家境再好，也没有多少资源可以用，我花了很多年的时间积累，才有资格和出品方坐在同一个桌上吃饭。”林羽泽恳切地说。
“你又怎么能说你的努力没有意义呢？如果你的能力一塌糊涂，没有得到业界的承认，即使有我，你的路也不可能走得那么顺利，星域顶多看在我的面子上养一个闲人，经纪人也不可能花那么多心思带你。”
“我再怎么帮你，角色是你演绎的，奖项是你自己拿的，观众和粉丝的认可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
这些话并没有完全熄灭霍将离心中烧着的火。“你何必这么费力，选一个门当户对的不是正好！”霍将离挣扎着被握住的手臂。
“将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不明白吗？你是普普通通的女孩也好，是豪门名媛也罢，这些对我都无所谓，我所有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好好的在一起。如果不是行不通，我早带着你私奔去了。”林羽泽跟着站起来，双手握着霍将离的肩膀，语速极快，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
房间外的光线照在林羽泽脸上，她急切地望着眼前的人，不希望家世这种无聊的东西横隔在两人中间。一贫如洗的日子她经历过，贵如天子的日子她也经历过，她早就看破了。可霍将离不一样，她只有这一世的记忆。
“值得吗？”霍将离愣愣地看着她，在名利场里浸染数年，见识了数不清的分分合合，她意识到人的感情在名利面前往往是如此弱小，林羽泽真的能放弃优渥的生活只为了和她在一起吗？
林羽泽失笑，“我当然不是放着好日子不想过，非要过苦日子，只是如果这和你之间只能选一个，我自然是选你。”私奔她想过了，以林家的能力在这个时代除非跑去深山老林里或者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很难不被林父找到，而且她们跑了，霍将离的母亲怎么办？
昏暗的房间仅有的光亮不足以让霍将离把林羽泽脸上的表情看得分明，但她没由来的就信了林羽泽的话，甚至没怀疑过会不会是对方为了稳住她而不得不编造的说辞。
什么实力、成绩，虽然林羽泽说得好听，但如今明白一切的霍将离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被星域挖走，她的境遇恐怕不会比袁馨好多少。专心做演员也好，做流量明星也罢，回想起来，以前她觉得她有得选，不过是有人在她背后挡住了黑暗给她带来的错觉。无论做什么选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更多时候新人连选择的权利也没有。若说让她因为林羽泽的隐瞒而怪罪给予她帮助的人，就连霍将离都觉得自己这样未免有点不知好歹。
但从作为伴侣的角度上，林羽泽那么多年瞒着她这么一大件事，她不介意也是不可能的。或许是林羽泽掏心窝子的话软化了霍将离的心，她没有挥开林羽泽放在肩上的手，沉默良久后轻笑一声扬起脸，似嘲讽似无奈，朝林羽泽伸出手掌。
“啊？”林羽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也是有金主的人了，作为金主你是不是该给我配信用卡、车钥匙、别墅钥匙？”霍将离似乎没有再生气了，林羽泽松了口气，又被霍将离玩笑似的话噎住。
“别闹了将离，我现在吃住还是靠你呢。”
“是啊这我倒是差点忘了。你怎么回家几天就饿瘦了，家里供不起你吃饭了？”大概还是余火未消，霍将离关心她的同时又忍不住刺她两句。
“呃，这我说了你可别当真，我让家里人误以为我和舒晋松搞AA恋呢，在家关了几天禁闭才放出来没几天。”林羽泽看着霍将离瞪得越来越圆的眼睛，说完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