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本来以为火烧花果山的目的是威慑, 就像是皇帝讨伐乱臣贼子。
虽然现在看起来这确实也是天宫的主要目的之一。
“这是什么意思？”洛西问。
玉帝的视线放在洛西身上，停顿数秒后他道，“你就是洛西吧, 朕记得你。”
他没有正面回答洛西，只是道：“你也身具大功, 应当爱惜羽毛，不应该在这件事参与其中。”
“你这老头又在胡说八道。”孙悟空一下拿出金箍棒, 他随手舞动着, 金色的弧光闪过, 映照出诸位神仙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
“这是事实。”玉帝也有些变了脸色。
“你们一意孤行只会招来恶果！”玉帝坐下一位道士打扮的神仙怒道, 他穿着宽袖大袍, 手拿拂尘, 大概是哪一位天师。
“更何况讨伐逆贼, 也是天经地义！”
孙悟空一下跳了起来，金箍棒打了过去, 带出巨大的呼啸。
“与其在这里撒泼，不如去你们的花果山傲来国看看！”
巨大的兵器交接声刺耳难听，哪吒收起乾坤圈，他谨慎地看了眼明显紧张起来的玉帝, 又道：“天上一日, 地下一年, 你们已经在此半日, 还不知道下界发生了什么吧？！”
这话一出，洛西寒声道：“你们做了什么？！”
“不是我们，千百年来我们庇护苍生数次，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
洛西和孙悟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次先放过你们。”孙悟空缓缓收起金箍棒, “待我们下去看看，到时候再来找你们算账。”
这话说的大逆不道，但玉帝大概是习惯了，洛西见他还舒了口气。
*
离开天庭，洛西和孙悟空直奔傲来国和花果山。
整个天空的颜色都变了。黑暗，恐怖，一道裂缝挂在天边。
这不是洛西第一次看到天空裂缝，但这是第一次看到裂缝几乎贯穿了接近一半的天空。
“不太对。”孙悟空看向洛西，他指了指裂缝，“那裂缝让我有不妙的预感。”
洛西也是，她眯着眼，看到有小黑点不断从裂缝里落下。
那是什么？
下面野兽一般的嘶吼声让洛西停下脚步，有脸上长着八张嘴的怪物在下面对他们咆哮，洛西一个跑神的功夫，那妖怪其中一张嘴就飞了起来。
连着肉块的嘴大张着，孙悟空一脚踢了过去，但那怪物也只是后退几步。
“吃吃吃好吃吃好好吃吃——”
怪物的嘴低语着，舌头伸了过来，它的唾液落到地上，草地瞬间枯萎。
洛西一阵恶心，她避开怪物血深紫色的舌，却见下面却又来了几只一只一模一样的怪物。
“这到底是什么？！”
洛西忍不住后撤了几步。
“它们神志不清，先消灭吧。”孙悟空咧着嘴，大概也被怪物给恶心到了。
“你让来一点。”洛西对孙悟空道，“看我的。”
孙悟空挑挑眉，笑道：“真的长大了。”
洛西化为龙形，她张开嘴，金色的能量球在她嘴里形成，随即被洛西打了出去。
伴随着剧烈爆炸声，在空中乱飞的怪物的嘴瞬间消失了，下面的怪物张大嘴，仿佛在等待什么珍馐美食。
怪物们的躯体在光芒中渐渐消失了，洛西长舒一口气，这才变回人形。
孙悟空“啪叽啪叽”的鼓起掌，“不愧是老孙的妹妹！”
孙悟空喋喋不休，一张嘴就是妙语连珠。
“别耽误了。”洛西有点不好意思的打断他，“我们快回去吧！”
但注定他们这一路不会顺利。
到处都是造型奇特的怪物和鬼魅，就连国力强盛的大唐国也被怪物围困数日。
曾经繁荣的国度也咱沾染上数不清的血色。
洛西和孙悟空一边走一边打，赶回傲来国和花果山时，洛西已经筋疲力尽。
傲来国和花果山有诸多修士和土生土长的妖怪，还有蛟苍和凤鸟，比那些凡人国家要好上太多。
“你们可算回来了！”凤鸟责怪道，“我们等你们等的好苦。”
“到底怎么了？”洛西打断凤鸟马上要进行的长篇大论，“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怪物？”
蛟苍伸手指了指天上，“这些怪物来自天空的裂缝。”
“一个月前的晚上裂缝出然出现了，无数怪物从中出现，来到地面。”
“神仙们呢？”
“没来。”
果然。
不知道为什么，天宫迟迟没有出手。照理说，凡间发生这么大的事，天庭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些家伙大概有什么小算盘。”孙悟空道，“不用管他们。”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几只没有实体的怪物从地面冒了出来，一个修者拿出宝鉴，把力量注入宝剑中，然后狠狠戳下。
怪物嘶吼一声，大概是吃痛，它又沉入地底，消失不见。
“我要去裂缝那看看。”洛西道，她避开另一只妖怪的袭击，然后一鞭子打了过去。
“怪物太多了，与其面对无穷无尽的怪物，我们不如先去它们老巢看看。”
孙悟空微微颔首，“老孙也这么想，更况且这裂缝似乎与你们颇有些渊源。正所谓不如虎穴，焉得虎子？”
“说的对。”凤鸟也认可的点点头，“这裂缝千万年前就折腾我们，现在我们就要一口气打垮它。”
现场唯一不同意的就是蛟苍了。他可是记得，千万年前，洛西的惨状就和裂缝有关。
“别担心。”洛西拉住蛟苍的手，“我可是惜命的很，有危险我肯定第一个跑。”
蛟苍撇开脸，没有看洛西，“但是这裂缝里危机重重，保不准有意外。”
“这不是有你吗？”洛西轻声道。
“之前你执着于寻找龙角没有跟着我，这次你跟着我定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蛟苍犹豫了一下，又听孙悟空道：“我们都在下面等着，总归出不了岔子。”
听到这里蛟苍才勉强点点头，他对洛西道：“但说好了，不能独自行动。”
“当然。”洛西歪歪头，她微微踮起脚尖，吻了吻蛟苍的嘴角。
孙悟空冷笑一声，他瞪着眼，但还是避过脸去。
“行了，你们两个一直这么腻歪，也不嫌烦。”凤鸟愤愤道，“等我也找一个，到时候也烦死你们。”
洛西也有点不好意思，她看了一眼同样紧张的蛟苍，这才有了些底气。
“不好意思。”她摸摸脑袋，“情难自禁，我们这就去！”
*
天空裂缝比之前出现时更加诡异。洛西和蛟苍沿着它飞着，只觉得里面一片混沌，各种扭曲的阴影在里面徘徊。
“我们再去西边看看。”洛西道。
她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西边就是裂缝尽头了！”蛟苍拉住她的手，“小心点!”
越往西，裂缝内部越是混乱。裂缝像是长在天空上，似乎又不是。
洛西觉得自己越飞越高。之前去三十三重天时，她也没有这种吃力的感觉。
仿佛她已经飞到了比三十三重天还要高的天空。
“这天一共几重？”洛西问一旁的蛟苍。
蛟苍想了想，道：“一共三十三重，但据传闻说上面还有三重，但没有人去过。”
洛西不再说话，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看到一点点白色。
“快看那个！”
洛西咬住牙关，裂缝里的吸引力越来越强，她和蛟苍开了几层保护，还是被裂缝里面的东西慢慢牵引住。
“是你的龙骨！”蛟苍笃定道。这也是他意识到洛西龙骨失踪后寻找了很久的东西，也是他无数次曾在梦里描绘过的珍宝。
“怪不得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在这里！”
“唔——”洛西忍不住化为原型，她伸出手，下意识去抓。
蛟苍也用原型抓着她，两人艰难的在裂缝里飞着。
“快不行了！”蛟苍道，“裂缝的力量太强了，这么下去我们一定会——”
他话音未落，洛西已经纵身扑了过去，她的利爪碰到已经变得灰白龙骨上。
“彭！”
轻微的炸裂声响起，在洛西和蛟苍的注视下，那龙骨竟然变成了粉末。
洛西脸色凝重，在惊讶了一瞬后，她大概也猜到了原因。
龙骨固然坚硬无比，但千万年被裂缝磋磨早已脆弱不堪，能够维持住原来的样子已经是极限了。
“快走！”蛟苍喝道，他当机立断拉着洛西就要往外飞。
但太晚了。
他们两个也是强弩之末了，而裂缝的力量却在增强。一道怪异的闪电打在身上，洛西坚硬的皮肤瞬间有鲜血流出来。
这是洛西恢复后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力量。
“来不及了！”洛西急道，“要拉住我！”
蛟苍回过身，一把把洛西抱在怀里。洛西的原型比蛟苍还要大些，蛟苍的尾巴缠在洛西身上，随即被闪电击飞，两人双双撞入裂缝内部。
裂缝内部什么都没有，但又什么都有。
洛西看到很多奇怪影像，她看到巨大的高楼，在天空翱翔的飞机。看到了头戴魔法帽的巫师，看到了四处征战的骑士……
这是另一些世界的影像，洛西只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要炸开了。
又是一股可怕的力量袭来，洛西和蛟苍被迫摔了下去。
两人都皮开肉绽，洛西摔在地上，一时有些恍惚。
这似乎是哪里的山林。
周围的野兽四散奔逃，洛西站起身，她变回人形，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西西……”蛟苍爬起来，他抹了抹脸上的血，脸色很是苍白。
“没事吧。”洛西伸手扶住他，刚刚蛟苍替她承受了很多攻击，眼下伤的很重。
洛西赶忙掏出凤鸟的羽毛，蛟苍这才好了一些。
“这是哪？”蛟苍问。
他的视线向四周看去，只觉得这里分外陌生。而且这里灵气稀薄，约等于无。
“你看这里。”洛西伸手指了指天空，钢铁大鸟从空中飞过，洛西赶忙把自己和蛟苍隐藏起来。
“这里大概是地球。”洛西道。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这是人类的手掌，她曾经也只是个普通的，平平无奇的人类。
现在，这双手掌正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