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七零娇知青 > 正文 第167章
    ◎嚣张地蹭饭◎

    听说顾莞宁他们来之前见过顾家的人,徐敬方挂心小妹的情况,不免详细地询问一番。

    顾莞宁知无不言。

    营区农场生活方面不用太担心,吃喝不缺,当然也不可能太好。此外生病可以看大夫,小病不愁。

    更重要的是农场没有检讨大会。

    也是和董建业吃过饭后顾莞宁才知道,革委会或者某些思想积极分子会突袭去林场开会。比身体上的折磨更艰难的,是精神和心理上的煎熬。

    这些情况大家都知道。

    静默半晌,顾莞宁道:“大舅和大舅妈比较担心大哥。”

    顾鹤阳当年是自费出国,单学费就是家里几位长辈辛苦多年接外快赚来的。其实以他的成绩完全可以申请公费留学,但顾盛清想着掏空家底不是拿不出前两年的学费来,这样空出来的名额就能多送一名学生进修。

    顾鹤阳身担重任,除了要自己赚生活住宿费和后面的学费,还要买书。

    本来日子就过得紧巴巴,万一知道家里遭了难,身心俱疲下再遭遇重大打击,一蹶不振都还是好的,就怕脑子抽风回国加入林场大家庭。

    目前来看抽风是没有抽风的,但也很让人担心啊。

    儿行千里母担忧,顾鹤阳还真的在千里之外异国他乡,没钱没背景,也没了家里人的支持,过得艰难是肯定的。

    徐敬方点头,“鹤阳那儿,之前我托人带给他后面的学费。”徐静敬方眉心微蹙,“鹤阳同届的留学生有一位和他是校友,听那位同学说鹤阳早他一年半申请毕业,之后就离开了G国。”

    徐敬方可以肯定,顾鹤阳并没有回国。

    唯一知道的是,人还活着。

    活着就有重逢的一天。

    谢仲康早就从外孙那里知道了女儿谢沛玲的情况,是以并没多问。他现在就在意一件事,他小孙女可一声爷爷都没喊过呢。

    但是吧,他斜眼往糟心儿子那里瞥了下,这个也没被叫过爹。

    突然就舒服了!

    顾莞宁独占一张大床,醒了睡睡了醒,第二天吃过早饭出门的两人才回来。

    也不知道他们偷摸干了什么,眼下青黑,胡子拉碴,很明显一宿没睡,呼呼吃完饭,洗把脸就爬上床睡觉。

    当然这说的是顾鹤庭。

    程砚洲烧了热水,冲了个热水澡才去床上补觉。

    谢仲康非是要带顾莞宁去大杀四方,顾莞宁在哪儿他跟到哪儿,顾莞宁借口回屋,哒哒哒跑到床边,一看程砚洲睡得死沉死沉的。

    无聊打算看会儿书,刚拉开窗帘谢仲康就溜达过来,还把窗户推开条缝,笑眯眯道:“看书呢?”

    顾莞宁:“……”

    不能换他儿子去折腾吗?

    谢仲康继续笑:“爷爷带你去吃肉?”

    谢明望从外头回来,刚好听到这句,“吃什么肉?”

    谢仲康一听有戏,立马道:“什么肉都行!”

    谢明望示意顾莞宁:“那就走吧。”

    最后顾莞宁还是坐上了那辆车,装备齐全,抱着暖水袋带着饭盒和喝水用的搪瓷缸子,一路来到京市郊区的营区。

    通过检查,车子缓缓向里行进。

    顾莞宁左右好奇地打量,这里跟阳市的营区一点儿都不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的警卫都配枪。

    训练的队伍眨个眼就过去一波,一二一的号子你喊完我接着喊,就像在隔空较劲。

    车子往里走了好久才到家属院。

    家属院人更多,楼也多。阳市营区稀稀拉拉几堆人,到这里楼下空地几乎站满了人,孩子都不能用个论,得用窝,一窝一窝的不知道突然就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

    车子因此开得更慢了,比乌龟爬还不如。

    顾莞宁扭头问谢仲康,“我们要去表姐家吃肉吗?”

    “谁?”谢仲康没反应过来。

    谢明望解释:“三哥家的晓晨。”

    谢仲康纠正:“那是你堂姐。”他清清嗓子,“家里没肉了。”

    顾莞宁:“……”

    她小心翼翼:“那,怎么吃肉?”

    谢仲康咧嘴一笑,抬手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就靠你了!”

    顾莞宁:“?”

    靠我?

    靠我能吃肉我还需要来这里吗?

    而且她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想起这老头儿一直唠叨的大杀四方……

    顾莞宁把求助的目光放到前座的谢明望身上,“小舅!”

    人都带来了跑也跑不了,谢仲康心情大好看什么都高兴,连看糟心儿子都没那么糟心了。

    他再次出声纠正,“到了这儿就不能再叫你爸小舅了,不然让人笑话!”

    顾莞宁低头摆弄暖水袋的棉套,早知道就不馋那口肉了。

    谢明望虽然失望,但还是出口转移话题,“小明月在家吗?”

    “跟她爸妈去津市了,你们前天来她们前天走,在津市待两天就去冀省看你二嫂,完事就不来了直接回阳市。”谢仲康说着,扭头又看顾莞宁,“听晓晨说小明月跟小晚学那啥洋文,那天碰到外国人问路,小丫头上去就叭叭叭给外国人指清楚,把你三伯三伯娘都惊着了!”

    他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一拍大腿总结掷地有声地总结道:“这丫头机灵胆大,像我!”

    谢明望&顾莞宁:“……”

    这时候不该夸一下老师教得好吗?

    谢仲康夸完自己才想起夸顾莞宁,“小晚你也教得好,听晓晨说你在给军工所翻译论文,好好翻!这是给咱国家做贡献!”

    被夸奖顾莞宁也没多高兴,因为车子很快停在一排平房前的空地上,房门的门牌上写着:休息室。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直到下车,听到里面啪啪啪清脆的下棋声和争辩声时,顾莞宁的预感成真。

    她有种拔腿就跑的念头。

    谢仲康下车,抻抻衣服下摆,盯着门牌看了三秒,然后大笑着志得意满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

    走两步见除了俩警卫没人跟上,他回头,眉毛一扬,冲父女俩大声道:“跟上啊!”

    顾莞宁看谢明望:“小舅?”

    谢明望握拳清了清嗓子,“进去吧。”

    顾莞宁大惊,“?!”不是吧,小舅你也靠不住?

    许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女儿,谢明望横跨两步靠近,垂头犹犹豫豫小声道:“小晚,爸爸有个事跟你说。”

    顾莞宁抱着暖水袋,侧耳倾听,“什么事?”

    谢明望支支吾吾,说话也颠三倒四:“就是,爸爸和你妈妈的结婚申请批复,你爷爷答应给我是有条件的。”

    顾莞宁竖起耳朵,好奇又无辜的大眼睛透露出一句话:什么条件?

    这情况不大妙,不是要‘卖’了她吧?

    被这么盯着,谢明望心中的愧疚感就愈发强烈。

    也没别的,过年前一阵子谢仲康就在老战友群里大肆宣扬,他十几年不见的小孙女跟她爸爸要来京市看自己这个糟老头子了!

    父女俩还硬要陪他老头子过完元宵节再走!

    还说要把老头子接走孝顺!

    头号宣扬地点就是眼前的休息室。

    顾莞宁听完:“……”

    她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她气成河豚,“二哥也知道吗?”

    谢明望摇头,“他是上年答应你爷爷,说今年要来陪他过年,但是因为出任务耽搁了就……”

    这个答案比想象中可以接受。

    顾莞宁深吸一口气,接着问:“他,谢爷爷真要跟着去阳市吗?”

    谢明望再摇头,“他去了没有地方住。”

    顾莞宁歪头,认真望着坑娃一绝的糟心父亲。

    谢明望被看得心头发虚,“还、还有问题吗?”

    顾莞宁在心里呵呵。

    还有问题吗?

    多着呢?

    顾莞宁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石头子儿,“要是谢爷爷不说,您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说清楚?”

    谢明望手心攥起,嗓音发紧,“原本想趁去看你外公那天说的……后来想在火车上说……这两天时机合适的话也……其实,一开始就想跟你说……”

    顾莞宁:“……”

    莫非,其实,有可能,他是个拖延症?

    谢明望抬手,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在女儿帽子上轻拍了拍,见没有被躲开,他悄悄松了口气,“不是小晚你的原因,是爸爸,我怕你不想认我。”

    顾莞宁抿紧嘴角。

    那确实一开始就说清楚的话,她不会那么容易接受自己多了个爹。

    父女俩谈心的时候,谢仲康就趴门边上伸着脖子瞧,又怕被两人看到身子直往里缩,人都快扭成麻花了。

    老战友们纷纷围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老谢,瞅啥呢?”

    谢仲康嘿嘿两声笑:“瞅我孙女。”

    老王眯起眼细瞅,“车旁边那丫头是你孙女?诶,那男同志好像是明望吧?”

    老孙背手后仰,“嚯!这就是老谢你年前说的,过来看你的儿子孙女?”

    有人疑惑,“他们父女俩干啥呢?”

    谢仲康嘿嘿放狠话:“我孙女闹脾气呢,马上就过来。等我小孙女来,你们就等着一败涂地吧!”

    老战友们:“……”

    有人想起来,“这丫头就是你说的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棋王?”

    谢仲康瞥那战友一眼,轻蔑道:“等着看吧。”

    老战友们:口气真大!

    那头新晋父女俩终于暂时和好,正往这边走,谢仲康一看立马站直往里走,边走边让大家散开,还道:“待会儿谁输了我们爷仨就去谁家吃饭,还得好肉好菜招待。”

    “老谢你咋这么霸道,那小丫头输了咋办?”

    谢仲康抬起下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其他人不依不饶,“你不说咋办我们不比,你不说万一你们输了我们岂不是啥也没落着?”

    谢仲康不情不愿道:“那你来我家吃饭。”

    屋外,临进门前,顾莞宁不确定地问:“我就随便下,输赢都行吗?”

    谢明望给她正了正帽子,“随便嬴,赢了选一家想吃的,没有想吃的菜就点,不用顾及他们的感受。”

    顾莞宁仰头,视线上瞥,她感觉自己头发被带得乱糟糟的,她可梳了麻花辫的!

    谢明望还在说:“赢了一个人就可以点菜了,现在炖肉到晌午吃饭的时间都有点凑合。”

    怕顾莞宁心里没底,他又道:“这群人下象棋围棋的水平都一般,我刚回京市那年十二岁,他们在我手下都没人能赢一局。”

    顾莞宁下意识做了个减法。

    快三十年过去了,臭棋篓子都能变成菜鸟吧?

    一进屋,顾莞宁就被群老爷们围起来,大家笑眯眯地自我介绍。

    这个伯伯那个叔叔,这个爷爷那个爷爷,总之都是长辈。

    有些似乎跟亲爷爷关系比较熟络,看看谢明望再瞅瞅顾莞宁,点评道:“这父女俩真像!”

    “是,都长得俊!”

    “这丫头跟弟妹长得像。”

    弟妹指的是谢仲康的妻子,谢明望的母亲,顾莞宁血缘关系上的祖母。

    单自我介绍就花了半小时,实在是一群大老爷们忒能说。

    寒暄后,顾莞宁就被谢仲康推到一盘摆好的象棋前坐下,他自己也坐到旁边,完了环视一屋子人,拐杖点点地,矜持又高傲:“谁先来?”

    整个人可以用俩字来形容:嚣张。

    简直深谙拉仇恨的精髓。

    顾莞宁:“……”

    她十分想挖个地洞爬进去。

    为了缓解尴尬,顾莞宁扯扯旁边刚找到凳子坐下的谢明望,问道:“小舅,我们是不是得在营区待一阵子?”

    经这么一提醒谢明望想起来,“住几天就行,待会儿我让警卫给砚洲和鹤庭打个电话,让他们收拾几件衣服过来。”

    “那床厚被子也带上,这里营区的暖气时灵时不灵。”

    一群人搬着凳子凑过去,也终于商量出第一个上的人,是和谢仲康关系不错的老王。

    谢明望暂时噤声,在心里盘算着该带的东西待会儿不能漏了。

    顾莞宁下棋几乎不用思考,落子干脆,看起来就是完全不懂的新手,但细一瞅发现下得地方不能算错。

    围观的棋友欲言又止,刚想对这步发表点想法呢,啪啪啪几步又撂了,一个个脑袋左右跟着转的同时,张开嘴又闭上又张开,险些就抽筋了。

    安静的室内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

    一开始有人还当顾莞宁是门外汉假把式,一局过半,所有人都捏了把汗。

    对面老王都下懵了,是真懵,他现在一听小丫头落棋子的清脆声,心脏就跟着猛跳一下。

    “不是,丫头,你下慢点,给爷爷点工夫看清楚棋盘。”他年纪大,他眼花。

    顾莞宁挠挠头,“哦。”

    等这位老爷子犹犹豫豫挪完子半分钟,顾莞宁才挪下一步棋。

    十分钟后,顾莞宁将军。

    老王长舒一口气,擦擦脑门的汗,咧嘴笑问道:“晌午想吃啥菜?”

    谢仲康拍拍小孙女胳膊,“想吃啥菜?”

    顾莞宁:“……”

    她真的要点吗?

    其实她脸皮还没那么厚。

    隔着她,谢仲康望向糟心儿子,谢明望出声道:“王伯父,能吃肉吗?”

    老王摆摆手,“瞧你这孩子说的,老谢的孙女就是我老王的孙女,想吃啥随便点!”

    谢明望丝毫没有客气,“有牛肉就炖个牛肉吧,羊肉也行,猪肉就烧个红烧肉,添把粉条,别的菜您让人看着做,我女儿不挑食。对了,最好不要放香菜,葱姜蒜都切大点方便挑出来,花椒和茴香等大料也是。”

    在场众人:哦,不挑食。

    老王吩咐完警卫传话,搬凳子坐到谢仲康旁边,悄声问:“这真是你孙女?”

    对面新上一位和谢明望同辈同龄的杨伯伯,顾莞宁不用在对方挪完棋子后再等半分钟,唰唰唰五分钟结束一盘。

    不说别的,就这利落的气势就挺吓人。

    紧接着又来个人,又五分钟上下结束。

    对面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老对手的套路都清楚得不了,好不容易来个新人还是个‘棋王’,不试试怎么行?

    谢仲康抽空回老兄弟的话,“那还能有假?”

    老王撇嘴,“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你家明望到现在都没结过婚。”

    谢仲康竖眉,拔高嗓音,“瞎说!”

    “他档案上清清楚楚写着呢,配偶就是我小孙女的亲娘。”

    老王将信将疑,“真的?”他确实也没看过谢明望的档案,现在这孩子的级别不是谁都能轻易查看他档案的。

    谢仲康早就想好了说辞,“这丫头出生不久她娘就过世了,明望一个大男人又不会照顾孩子,就把孩子送到他六姐我家玲玲家养大。”

    老王迟疑,“你家小六不是……”

    谢仲康轻点头,伸手遮挡着,小声道:“我就跟你说,今年能回来了。”

    老王目露惊喜,“赶紧的,把我小孙女跟你外孙子的相亲安排上!”

    谢仲康端着姿态哼哼两声,“这我可做不了主。”

    老王:“……”你做不了主你这么得意做什么?

    输了的人都围在棋盘附近,开始指点江山,大家群策群力,就不信不能嬴这小丫头一局?

    一小时后,对面一直输。

    两小时后,还是没人嬴。

    三小时后,所有坐在对面位置上的叔伯爷爷都铩羽而归。

    众人对视一眼,一致认为不是自己的原因,是象棋太简单,于是围棋的棋盘被换上来。

    顾莞宁坐得腰疼,站起来抬腿伸胳膊活动活动。

    谢明望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再玩儿半个小时就去吃饭。”

    顾莞宁塌下肩膀,有点儿无聊。

    就为了顿肉,她浪费了躺平的美好时间。

    顾莞宁抿口热水,声音有气无力,“下午让二哥来吧。”

    赢了就能吃肉实在很有诱惑,但她下午想睡懒觉,二哥正好欠她好多债,这时候就该推出来挡一挡。

    屋里烧着炉子,顾莞宁进来前穿得跟狗熊一样厚重,几个小时的体力活动结束,脸颊被熏得通红,汗也不住往下撇。

    谢明望掏出手绢来给她擦了擦汗,“你二哥来也不用下棋,你想吃哪家就吃哪家。”

    顾莞宁有点惊讶,“我二哥在这里人缘这么好吗?”

    谢明望:“那倒不是,他都二十五了还没对象。”

    顾莞宁一脸惊悟。

    怪不得二哥在廖政委他娘那里那么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