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七零娇知青 > 正文 第158章
    ◎乌龙◎

    从没结婚的震惊中脱离出来不过两秒,谢沛玲反应过来什么,扭头看闺女:“不是,你刚才叫他啥?”

    顾莞宁茫然:“小舅啊。”

    看她的表情不太对,顾莞宁小声问道:“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叫?”这是谢小舅让她这么喊的,二哥也点了头的。

    谢沛玲:“……”

    顿时她看谢明望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负心汉。

    她深呼吸,抑制住脱鞋扔过去的冲动,摇头对顾莞宁道:“没事,就叫他小舅,你是我闺女嘛。”

    她这么说,桌上知道真相的几人也都没出声。

    顾鹤庭显见是不敢。

    而剩下几人就是庆幸了,这可是谢明望你自己不认的。

    着重点名顾则慎。

    本来见到宝贝闺女他非常开心,可是一看到谢明望他就想起,闺女不是自家闺女了,闺女有亲爸爸了,他这个二舅就要靠边站了。

    顾家几个人十分有默契地开始转移话题。

    或是夹菜,或是回忆起遥远的顾莞宁小时候的事。在几个长辈嘴里,最小的顾莞宁是个又乖又漂亮又机灵聪慧的小女孩儿,顾鹤庭是个捣蛋调皮鬼,顾鹤阳是个小大人。

    弟弟妹妹最喜欢跟在小大人哥哥屁股后头,一人占一边嘚啵嘚叭叭叭,一整天嘴都带不停。

    俨然是两个小话痨。

    大哥去国外留学后,两个话痨找不到人倾倒废话,开始还能头碰头说到一起去,后来谁也说不过谁,待一个地方就开始掐。

    程砚洲听得津津有味。

    大舅妈说顾小晚小时候长得特别好看,白得跟面团儿一样,眼珠子乌溜溜的,瞳仁又大又黑又亮,看着就乖巧。

    可你要真以为她跟面团儿一样好捏就看错眼了,这小丫头鬼灵精一个,嘴甜得要命,说起来好话来一箩筐一箩筐的,楼里上上下下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就连顾鹤庭几乎天天被妹子气得暴跳如雷的二哥,第二天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妹妹,有了好事也记着妹妹。

    谢明望做足了心理鼓励,结果刚想开口就被六姐夫嘚啵嘚分享的女儿儿时趣事给堵回去。

    他偏偏也想听,错过那个时机也很难再开口。

    他心想,等吃完饭吧。

    再不济上了火车,上了火车就没人打扰了。

    桌上的气氛很是热络,顾莞宁也说了几件自己在海市大姨家发生的事,还聊起来营区以后的生活,串串门、看看书、吃吃喝喝。

    主题思想就是让外公几人别担心她。

    顾盛清和两对儿子儿媳也主动说起他们在农场的日子,按部就班的上工吃饭睡觉,一年下来手里也攒了不少工分和粮食,还换了一张大团结和两块钱。

    最大的面额在一家之主顾盛清手里,另外两张一家一块。

    后勤部的战士对他们也都很和气。

    所以也不用几个孩子担心。

    顾则慎道:“你们寄来的膏药贴我都贴着呢,那个很管用。”

    大舅妈徐雅茹也说:“我也贴着呢。”说着她顿了顿,小声提醒道:“就是你们寄来的膏药贴是咱们营区卫生所买的吧,之前看大夫的时候他给开了几贴,我悄摸比较过,是一样的。”

    顾盛清立马道:“以后可千万别给我们寄东西了,这要是有个万一,被发现了可要连累你们的。”

    大舅顾则启点头:“我们现在手头有钱,什么都不缺,买药看病都很方便。”

    闻言顾鹤庭看向顾莞宁,“要不给钱吧?”

    顾莞宁心想,还好她早有准备,去装被褥的竹筐里摸出一个铝饭盒,打开先拿出一沓票子给外公,又把里头所有的零钱都倒出来,只留下存折。

    “这些应该够花一年了。”

    今年就是76年了,明年77年哪怕还没有被平反,但恢复高考时政策并没有限制某些‘成分’有问题的人报名,虽然在政审这一关依旧设了关卡,可比起之前已然宽泛许多。

    这说明以成分和出身论好坏的准则在渐渐失效。

    具体的废除在哪一年顾莞宁并不清楚,想来最迟也迟不过改革开放。

    营区农场很安宁,对于之前经历过变故和磨难的长辈来说,或许待在这里比走出去更让他们安心。

    真正的枷锁不在身上,而在心里。

    顾盛清攥着一把大团结,不用数就知道这绝对上百块了,他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多钱了,顿时激动地手抖。

    “快快,小晚快把钱拿走。”顿了顿,他又道:“别都拿走,给爷爷留一张就行。”

    顾莞宁正在放饭盒,顾则慎伸长胳膊一把把钱从自己爹手里薅走,然后挑出一张塞回去,又挑出几张分别给媳妇儿、自己和大哥大嫂。

    谢沛玲把钱给丈夫。

    顾则启把钱给爱人徐雅茹。

    程砚洲:“……”他莫名就看出了两家长辈的家庭地位。

    剩下的票子又都还给了顾莞宁。

    顾盛清卷吧卷吧大团结塞到上衣兜里,说道:“一人一张应急就行,我们刚来那会儿还没钱呢,部队照样管吃管喝,病了也给请大夫。”

    顾莞宁做回来,把零钱团吧团吧给外公,“那这零钱也收着吧,方便。”

    也就几块钱儿,顾盛清没推辞。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吃饭的速度并不快,可也在前面营区熄灯号子吹响前就结束了。

    联排宿舍前的空地上有压水井,程砚洲和顾鹤庭就端着碗盆筷子去清洗。大冷天从井里打上来的水还冒着白汽,洗好碗筷,再打几个脸盆的水兑上热水给屋里的人送过去泡脚。

    屋里顾莞宁和两个舅妈钻到床上,盖着棉被聊天。

    顾莞宁躺在正中,两只胳膊分别被身旁的人搂住。

    徐雅茹掐了掐她的腰,心疼道:“这孩子太瘦了,比舅妈年轻那会儿还瘦。”她以前可是市里文工团的舞蹈首席。

    顾莞宁解释:“舅妈,我之前在吃药,胃口就不好。现在刚停药,每天晚上还要锻炼,吃得多浪费也多,但我比以前力气大了。”

    体力也好。

    谢沛玲点头道:“你是得多锻炼,不都说是药三分毒,吃饭不吃药么,饭也得多吃。”

    顾莞宁:“……妈,后面那句是你编的吧。”

    被女儿说中,谢沛玲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气壮:“有道理就行。”

    又聊了点别的,聊到程砚洲身上。

    徐雅茹气质温柔秀雅,原先说话斯斯文文的,在林场待了几年不知不觉间说话做事就往弟妹谢沛玲上靠拢了。

    她道:“那孩子瞧着挺好,有礼貌,干活利索,就是话不多,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跟你大哥似的。”

    “他平常也跟你这样话少冷脸吗?”

    徐雅茹有点担心。

    她们家小晚可是个小话痨啊。

    “你说话多那孩子会不会不耐烦?”

    小话痨顾莞宁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一下名,“其实我话也不是那么多,二哥才是话多,程砚洲话也不少,三个人里面属我话最少了。”

    谢沛玲有点不太信,“是吗?”

    顾莞宁用力嗯一声,“大哥留学不在家以后我话就少了,后来……后来去海市,海市的方言我根本听不懂。愿意和我说话的就瑞珠姐和瑞华哥,可是大姨大姨父要上班,姐姐哥哥要上学,我总不能自己跟自己说话,那多奇怪?”

    徐雅茹更心疼了,“苦了孩子了。”

    顾莞宁摇摇头,“那也不如大舅妈你们苦啊,我至少吃穿不愁,大姨对我很好的。”

    徐雅茹问道:“大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我们连累?”

    不想让家人担心,顾莞宁就挑好的说:“挺好的。大姨不是在服装厂上班么,她买布是内部价格,很便宜的,买回来给我做衣服,我现在衣柜里都快放不下了。”

    “不止我,大姨还给二哥和程砚洲裁了衣服,可时髦了,听说在海市特别流行。”

    “不过他们俩还没机会穿。”

    “开春北江省的火车恢复后,程砚洲的爹娘要来,大姨知道后还让我们下次过年去海市玩儿。”

    谢沛玲好热闹,她从来没去过海市,闻言催促道:“去吧去吧,让大姐替我们见见亲家。”

    说到亲家,谢沛玲接着问:“小程他爹娘对你咋样?好不好相处?”

    徐雅茹也竖起耳朵仔细听。

    顾莞宁肯定不能说不好,不然让她们俩担心咋办?

    “挺好的,冯大娘对我很好,本来今年说回南河县过年的,我着凉发烧就误了火车。冯大娘给我裁了一身棉袄棉裤,特别暖和,她说来的时候给我带上。”

    “程砚洲他爹也很好,之前我在南河县去程家吃饭,他爹总劝我多吃还给我盛好多菜。”

    没亲眼见到谢沛玲很难说点什么,只嘱咐道:“以前不在一地住还好说,但是远香近臭,天天见又不一样了,你自己把握分寸。万一婆媳闹矛盾,你也别傻乎乎的六神无主,让小程去处理知道吗?”

    徐雅茹和谢沛玲没有婆媳矛盾一说,她们俩的婆婆老早就不在了,公爹后面也没再相看。不过还住在学校家属楼时,听过见过不少,就一边一句给顾莞宁传授经验,生怕孩子受委屈。

    顾莞宁听得头大,但还是努力把能记下的记下。

    她安慰道:“我这么招人喜欢,不会有事的。”

    谢沛玲抬手拍了她一下,“还说呢,你掉水里是怎么回事小二都跟我们讲了。”

    徐雅茹:“还有山上那事。”

    谢沛玲:“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敢一个人去河边去山上?万一出事你可让我们咋办?”

    顾莞宁缩着脖子不敢动不敢出声。

    当时哪想到那么多。

    她固然不周全,但真正可恨的是那些坏人才对。

    为了工农兵大学生的推荐名额,为了村小老师的名额,他们就敢肆意残害他人生命,泯灭人性的底线。

    还有另一个大队的社员,更加可恶。

    不过妈说得也对,她现在讨厌谁那是现在,万一真出事多少后悔药都不够吃的。

    徐雅茹怕下着孩子,忙软下声来哄道:“别怕别怕,都过去了,往后留个心眼。”

    谢沛玲也不是真正怪女儿,她就是担心。

    “不说这个了,你跟小程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要我说,你现在年纪不大,再等两年也行。”

    顾莞宁晃晃脑袋:“他说都听我的,不要也行。”

    谢沛玲和徐雅茹二脸惊讶,“那孩子真这么说?”

    顾莞宁点头:“嗯。”

    就这个事,他们两个曾开诚布公地谈过几次,最后都在程砚洲的‘恐吓’语言中结束。

    他跟自己讲,在他之后老四之前,娘还怀过一个孩子,结果六月份大的时候出意外流产。六个月大,肚里孩子的大小俨然不能忽视,流产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程砚洲到现在都记得,他娘怕自己熬不过去,把他们三个兄弟姐妹叫到床前说遗言。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床单被血染红,地上洒了很多血水,他娘的脸色惨白,摸他脸的手都湿漉漉带着血渍。

    后来冯大娘哪怕熬过来也遭了不少罪,更不要说几年后偶然怀上老四,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快四个月了。因为先前流产伤了身体,大夫说最好不要打胎。

    幸好那段时间大队刚组织人手进山打猎,家里分的肉不少,冯大娘的身体就养得还不错。不然也不会到四个月才发现自己怀了孩子,起先大家还以为她只是单纯吃胖了。

    饶是如此,真到了生产的时候也生了足两天,生下来后冯大娘做了三个月的月子,依旧感觉身体哪里空落落,明显这是伤了根本。

    再说大嫂,大嫂头胎生大石头的时候难产。程砚洲刚好在院里围观,那装满血的脸盆一趟一趟往外泼,跟很多年以前他娘难产的时候一样。

    程砚洲还说,他见过很多媳妇儿生孩子难产死了没两天就续娶的男人,男人娶了新媳妇儿,之前的孩子就成了地里的草,没人心疼不说过的日子就跟泡在黄连水里一样。

    顾莞宁本来就怕疼,再说她也不是那么喜欢孩子,于是这个话题就成了家里最不重要最不着急的垫底事情。

    谢沛玲和徐雅茹不知道这些来龙去脉,谢沛玲见女儿点头,只觉脑海中警铃大作,瞬间警惕心拉满。

    “不是他不能生吧?”

    顾莞宁摇头,这个她真不知道。

    毕竟能行和能生是两个概念。

    外面程砚洲连打三个喷嚏,被外公、岳父和大舅连着三声关心身体。

    谢沛玲一把抓住女儿的手,“你可得好好问问。”

    “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在津市你大舅姥爷家住,他们厂里就有个男同志骗婚,娶了人女同志回家两年都没消息。”

    “两家长辈打结婚时就催他们生孩子,后来还带女同志去看大夫,结果啥事没有,最后女方家的人压着那男人去卫生所,一瞧竟然是他有问题?!”

    顾莞宁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劲爆的的八卦了,虽然讲的很平淡,但架不住她会自己脑补,还催促:“后来呢?离婚了吗?”

    谢沛玲:“……你长点心,不是让你当故事听的。”

    她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后来,后来就发现那女同志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最后两家不止离婚了,还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大夫当然一瞧就瞧出了女同志是黄花大闺女,但只以为是婚前的检查,婆家想知道儿媳妇儿能不能生。

    徐雅茹用蚊子大小的声音问:“小晚,你们俩晚上除了睡觉还做别的吗?”

    谢沛玲像拷问犯人一般重复了一遍,“都做些啥?”

    顾莞宁:“……”

    得亏这床四周都挂着衣服,挡住了外面的灯光,不然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像煮熟了的大虾,红彤彤的说不定脸颊还冒着热气呢。

    在两人的注视下,她说话吞吞吐吐:“没、没什么。”

    谢沛玲&徐雅茹:“!!!”

    谢沛玲:“那还得了?”

    她这声一时愤怒没控制住音量,被桌子旁围着小声聊天的男同志们听到。

    顾则慎听出这是媳妇儿的声音,忙问:“咋了,玲玲,是不是出啥事了?”

    床上,顾莞宁着急一把捂住她妈妈的嘴,用眼神求救大舅妈。

    徐雅茹犹豫着回道:“没事,我们接着说。”

    顾则慎:“哦。”他不放心地又看了两眼。

    谢沛玲把女儿的手扒拉下来,猛地坐起又是阵动静。

    顾莞宁闭眼大声道:“我刚才翻了下身,大舅妈没压到你吧?”

    徐雅茹:“……没有没有。”

    谢沛玲现在就是生气就是愤怒,但她也不知道该咋办。是出去直接拆穿那个姓程的骗婚把人赶出去?还是先憋着等会儿找机会告诉孩子她亲爹?

    谢沛玲脑袋瓜子嗡嗡的,感觉气都喘不过来了。

    怕乌龙闹大,顾莞宁只好发动脑筋编瞎话:“不是,妈,不是你想得那样。”

    徐雅茹也坐起来,她动作轻,抬手点了点顾莞宁的额头,“什么这样那样?你个孩子懂什么?都是骗你的。”

    顾莞宁:“……”

    她……她就好憋屈啊,这要她怎么说?

    “就……我……我……之前不是好多人被抄家么,我我我在废品收购站里见过那种画。”

    谢沛玲耳朵一支棱,瞬间反应过来,“什么书?是不是你二哥带你去的?”她咬牙切齿,“我就知道,这个顾鹤庭!”

    顾莞宁:“……”

    她小声嘟囔:“对不住了二哥。”

    徐雅茹也反应过来,顿时松了口气。

    同时,在继程砚洲之后,顾鹤庭也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床上,谈话还在继续。

    谢沛玲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把真相告诉孩子比较好,不然孩子心里觉得亲爹就是丁富贵那样的人。家里就是因为丁富贵变成这样,孩子嘴上说着不认那个人当爹,但心里肯定是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