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网游小说 > 被偏执前任认出后 > 正文 第41章第四十一章
    宁春月想说她既不需要谁保她一世平安,也从未选择站在谁的一边。她从来觉得能陪伴每个人到最后的,只有自己,也从来只选择她所认可的立场。
    但她什么也没说。她和如今的关慕白似乎无话可说。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宁春月突然想起初见到关慕白时,他为了救一只幼兔而跌下深坑。她相信那时候他眼中清澈的善意是真实的。也是脆弱的。
    她确然不爱关慕白,就如同她不爱任何人。
    但从前,她其实是很在意和关怀他的。
    宁春月突然想明白,她面对关慕白时那股厌恶到底源自于何。
    其实她从未真正责怪过关慕白五百年前做的事,所以只将关慕白与溪兰逐出宗门便也罢了。她只是厌恶那种丧失感,她丧失了一个从前在意关怀的少年。
    看见如今的关慕白,总像是在提醒她这份丧失。
    宁春月是最厌恶丧失的。她猜测她对丧失感的极度厌恶,来源于她所缺失的记忆。
    也许就是无意识地明白在缺失的记忆里,她一定经历过极惨痛、惨痛到心神俱灭的丧失,所以她才至今从未想要去了解那些缺失的记忆。
    她缺失的记忆依附于感情,因失去感情,故愈是深刻之记忆愈是缺失模糊。
    失去情感与记忆,就不会痛苦绝望。所以她觉得现在这样的状态挺好的。
    关慕白侧过身,抬手示意斗兽场内:“宁宁,斗兽开始了。”
    斗兽?
    宁春月一顿,抬头看向斗兽场内,却见一白衣男子被蒙着眼睛从左侧的门中被推出来。
    与此同时,推他的人还扔给他一柄锈了的铁剑。
    而在斗兽场的另一侧,隐隐约约有叫声响起,那叫声十分怪异,犹如大石崩裂一般。
    宁春月一怔,难道是……
    那门也被打开,一只妖兽走出。那兽外形与豹子相似,却比豹子大得多,浑身皮毛坚硬而鲜红,头上有一只独角,而尾端长有五条尾巴。[注]
    它踏着步子走出门,看似被饿了许久,一上斗兽台便又张嘴大吼一声。它的嘴极大,发出的那大石崩裂般的声音更是震得场内的人耳朵都产生了嗡嗡耳鸣声。
    若非斗兽台中间横隔着一道铁网,这妖兽便要直接扑向对面的人了。
    宁春月怒道:“关慕白,你怎能让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直接对上凶兽狰?!你太……”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发不出声音了。是关慕白对她下了半刻钟的禁言。
    关慕白竖指于唇边,“嘘”了一声,笑道:“我听说修真界年轻一辈中,数谢延珩修为最出色。天之骄子历来高傲。我只是想看看天之骄子被踩落泥泞的时候,表情会和我当年有什么区别。”
    宁春月发不出声音,想要挣脱灭灵阵对她灵力的压制,然而只是徒劳无功。
    而身体被锁灵绳所缚,她亦无法以自伤开启禁制,释放锁链诡力冲破灭灵阵的压制。
    宁春月看向斗兽场中的人,不禁焦急起来。
    关慕白走到宁春月面前,抬手抚摸她脸侧,温和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他弄死的。”
    谢延珩被蒙着眼睛推出,他听见对面传来的兽鸣,便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被摘下,他看清周遭场景。凶兽虎视眈眈,看台上那些士兵幸灾乐祸地准备看好戏。
    但这些他并不在意,他只注意到看台主席上,宁春月被锁灵绳浑身束缚住,而关慕白则高高在上地抚摸着她的侧脸,不知说着什么话,令她的脸色极其难看。
    “放开她。”谢延珩眼瞳刹那覆上寒霜,冷呵道,“你若伤她,哪只手伤的我便砍了你哪只手。”
    关慕白听见谢延珩的喊话,笑眯眯地转过头去,道:“谢道君,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以为现下,你还有和我相斗的实力?”
    说罢,他抬手示意,士兵便操纵机关,将横隔在谢延珩与凶兽狰之间的铁网沉到了地下。
    丧失修为的白衣骄子与饥肠辘辘的凶兽间的厮杀立刻便开始了。
    谢延珩只剩一柄铁剑与没了修为加持的剑术,虽靠着迅疾的身法闪避开狰每一次的攻击,但终究是打得十分被动。
    关慕白坐回座位上,侧头看向宁春月,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斗兽台上的战况,笑道:“宁宁,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你不必看得如此认真,不若喝点热茶吧。”
    宁春月懒得理他,一个眼神都欠奉。
    关慕白又道:“我忘了,你被锁灵绳捆着,动不了。”于是吩咐下人道,“来人,伺候宁宗主喝茶。”
    有一侍女应声上前,拿起水壶倒了茶送到宁春月嘴边。
    然而斗兽台上狰大喝一声,那侍女被吓到,手一抖没拿稳茶杯,整一杯茶直接倾覆在了宁春月身上。
    那茶水温度不低,宁春月本注意力全在场上,被这么一烫,不禁发出“嘶”的一声。
    关慕白注意到宁春月小臂那雪白的皮肤立刻红了,脸色便十分难看,冷声斥责那婢女:“手这么笨,可以不要了。”
    那婢女脸色煞白,猛地跪在地上求饶:“奴是不小心的,求国师大人饶恕。”
    士兵立刻要把那婢女拖下去砍手,宁春月皱眉:“你这样待下,国师的位置坐得稳吗?”
    关慕白一顿,笑:“宁宁要给那婢女求情,倒也不必说得如此九曲十八弯。”
    “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毁人一双手。”宁春月道,“既体验过弱势的苦,又何必将这苦加诸到别人身上?”
    关慕白静了一会儿,最后似是被说服了,露出个笑:“你既然开了口,那就听你的。”
    他说着,便吩咐手下士兵:“将这婢女带下去,贬为下等粗使丫鬟,不必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一双手保住,婢女大喜磕头:“谢国师大恩。”
    那婢女被带走后,关慕白欲亲自喂茶给宁春月。
    宁春月别过头不喝,只道:“不若解开我一只手,我自己喝。”
    关慕白笑着看她一会儿,道:“我可不敢,我最了解你的七窍玲珑心,哪怕只剩一根手指能动,你也能整出乱子。”
    宁春月没放弃争取:“你太看得起我,我灵力都封了,哪来乱子可整?”
    关慕白不吃她这套,将茶盏放回桌上,笑眯眯道:“既然你不要我喂,那便不必喝了。”
    宁春月冷冷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而场上谢延珩与凶兽狰的打斗也已经进入白热化。
    狰一直扑不到猎物,饥饿之下更为暴躁,厮杀之势更强,虽未能直接近谢延珩之身,带起的阵阵罡风却将他身上划出数道血口。
    白色衣衫上晕开的血迹似绽开的花朵,而他本无暇的面容同样已划破诸多伤口。
    两方对峙,狰见一直无法近身,饿至极处倒也冷静了些,在原地走了几步,灯笼大的眼睛却依旧时时刻刻地径直注视猎物。
    最后,似寻到破绽,它矫健的身姿在半空跃出优美曲线,是准备要扑出极凌利的一击。
    谢延珩知躲不过这一击,拿剑横在身前,硬接下狰的这一扑。
    狰被猎物以长剑相抵,猛力之下竟将那剑直接折断。而谢延珩所站的地方,也因为这阵大力而生生压出半掌深的坑。
    这一扑后,谢延珩直接被巨力撞得呕出鲜血,整个人再也站不住地单膝跪下,凭着断剑支撑才勉强没有直接倒下。
    他摇摇欲坠得像一只即将破碎的蝴蝶,宁春月看到这一幕,心知他应当已经近乎力竭,脑中着急地飞速思考对策。
    谢延珩却突然遥遥望向她,那眼神很镇定,如他平时一般,似在安抚她。
    宁春月愣了一瞬,鬼使神差地,竟看懂了他眼中所要表达的意思。
    下一刻,狞再次扑向猎物。巨大的血口张开,谢延珩被狞一口吞下。
    这一刻时间仿佛减慢了流速,宁春月怔怔看着斗兽台上的一幕。
    关慕白的声音响起:“可惜了,这一出斗得没有想象中精彩。”
    宁春月没说话,依旧盯着场中的凶兽。而那凶兽狞只满足得打了个嗝。
    关慕白似乎兴致缺缺,站起身正要吩咐人将宁春月扶起来,突然,场中的狞又发出巨大的吼叫声。
    那吼叫声与先前有些不同,带着丝凄厉的意味。
    随着惨叫的发出,狞庞大的身体突然破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迸溅出一丈余高。
    血流了一地,狞再也站不住,软倒在地。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后,便没了声响。
    而它肚上的血口中,有一血人爬了出来。
    宁春月于无声处,缓缓展开一个笑容。
    谢延珩在与狞对战中意识到,凶兽狞身上全然无薄弱处,凭一把锈剑根本无法对付,便决定从内部那柔软的内腔入手。
    他引得狞饿到极处后将其直接一口吞下,最后从狞肚中以断剑生剖而出。
    谢延珩爬出狞的腹腔,极缓慢地站起来,身上滴滴答答地滴落血珠。虽然整个人摇摇晃晃,却站得很直。而手中断剑则直直指向观台上的人,似一种冷静无声的示威。
    关慕白看见台上的场景,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面色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