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少阳置身于阵法外，负手而立。
身边还有一名白衣老者，指挥阵法和众修士。
“开始！”
一声令下，八位修士悬丝将法力灌入张却的身体。
地面阵法启动，圆形阵图刻写花纹，生出半球形的护罩将张却包裹。
法力如风般在圈内转动，滋养着张却身体的每一处。
温热感从皮肤渗入体内。
从肌肉到骨骼。
体内纠缠的疲劳和损伤，被这股暖流来回冲刷。
又演变为刚猛之气自腹部向上冲击。
“呃啊……”
张却脸色涨红，生生从口中呕出一大口黑血，胸前铁手流云式留下的深层淤伤，也开始抚平复原。
再来，几名修士剑指一出，飞出几只微小的金色蠕虫，击中张却变形的几处骨骼，从皮肤食入根骨。
钻心蚀骨的痛楚立刻传遍四肢百骸，痛得张却想扯着嗓子大叫。
又执拗地咬牙硬抗。
那老者上前对张却说：
“忍住，你的骨骼有异，食骨金虫会啃食变形多余之处，凝结新骨，重塑正常形态。”
“若使用麻痹之术，恐会令虫生出惰性，反而不利。”
张却疼的汗流浃背，依旧一声不吭。
待时机成熟，老者又祭出一枚红色玉珠，飞至张却头顶。
一股精粹汹涌的气陡然从天灵盖向下坠击。
至上而下灌溉肌体。
冲破周身穴道，逼出食骨金虫。
张却仰天大叫，全身发烫，遍布上下的伤疤霎时崩裂出血，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老者拍出一股药粉隔空敷在张却体表。
漂浮的药尘自发聚集在伤处，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生肌愈合。
原本的伤疤逐渐变浅，最后无影无踪。
在老者收势的手势下，八方修士齐齐撤针，底部的阵法光芒也随之消弭。
张却被这一番折腾，累的脸色发白，汗水涔涔。
又很快涌上血色，呼吸得到平复。
聂少阳一挥手，一件长袍自行披在张却身上，他问：
“如何？”
张却仍坐在原地调息，感觉体内一直存在的压迫感消失了。
呼吸变得通畅，似能直通心间。
身体轻快了许多。
原先笨拙的筋骨也开始活动自如。
通体透着爽利。
张却扭动着脖子，道：
“上下通透，身上的伤好像都消失了。”
总之一个词，就是清爽。
起身之时身轻如燕，利落不少。
应该是成功脱胎换骨了吧。
可再看其他人，收手后神色却并没有大功告成之感。
反而像是发现更加严重的问题。
于是他问：
“我的身体情况如何。”
霍天定迟疑了会儿，道：“方才，我等以推气过穴，打通了张公子身上的大穴，并由此冲击潜伏的伤患，公子久积的疲劳和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会给公子调配一些针对体质的丹药，不出一月就能痊愈。”
这说法让张却心里好受多了，不过他看出霍天定的话有余未尽，便说：
“但是呢？”
霍天定闻后轻叹，顿了一会儿才道：“我想问张公子，你是几岁才开口说话的。”
张却不明所以。
不过这个问题总该有他的道理。
自己是正常啦。
另一个张却貌似就……
“五岁半……”
身边的人都愣了愣，五岁半才说话？
常人家的孩子有些五岁半没准都能说顺口溜了。
他才开始说话？
聂少阳也是一副无药可救的模样，让张却摸不着头脑。
看他这副德行，聂少阳才解释说：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灵脉和气海灵台，是用来运气和储气的重要部分，而还有一个重中之重，关系到修士整个生涯的命脉，就是灵智。”
“灵智？”
“不错，灵智是先天所生，修士在修炼中首要就是能感觉到天地灵气，才能引气入体，而修士是无法驾驭自然之气的，就需要功法进行炼化，转变为自己的法力。”
“灵智的开启和自身资质息息相关，若灵智未能顺利开启，则无法感知天地之法，即便是他人为你灌注法力，你也无法驱使，最终白白散功。”
张却一听，用自己的话总结一番。
灵智是法术的主控中心。
无灵智，不法术。
潜在台词是不是指他大脑发育不健全啊？他不解：
“这和什么时候会说话有什么关系？”
霍天定道：
“公子想必在其母孕时就未能收受充足元气，先天不足，然这还在其次。”
“灵智在心性未成前处于蒙昧状态，若心气充沛，心智开，脑内灵智也会自然形成，心智阻滞，后天即便开启，能感知的灵气也是寥寥。”
“所以我才想知道公子几岁懂话，以此确定公子灵智是否如我等探查的结果一致。”
“可叹事与愿违，想必公子幼时艰难，心性难开，灵智因此微薄，再加上公子的灵脉和气海灵台皆被摧毁，注定此生和修炼无缘了。”
这消息可真够钻心的。
张却听闻噩耗，也没多大反应。
毕竟修炼的要求太高，而他的条件又太低。
他嘴上不说，但也有心理准备了。
三岁定八十，真是一点不错。
长在那样一个家就是命数。
张洪运留着他是为了得到段曦瑶和天机阁。
折磨他又是希望这个让自己蒙羞的儿子婚后早点死。
那群傻子估计以为段曦瑶嫁做人妇就会乖乖听话。
因此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压他的可能性。
张却又怎能从那样的家庭里获得生机？
灵智，灵脉，气海灵台三位一体。
缺少其中之一对身体就是一种伤害。
更何况张却三不存一。
一旦这三者同时被毁，到达一定年月后，身体就会开始出现慢性衰弱症状。
没有外来的法力维持身体活性。
漫说是长生不老，就是想得享天年都难如登天。
怪不得刚才他们是那副表情。
张却苦笑：“我还以为我内伤好了，就什么都好了，想不到老婆没了，人也还是要没，看来不只是红颜，蓝颜命也薄啊。”
他对穿越后的人生没什么实感，所以死也没什么可恐惧的。
还能这样乐天地自嘲。
霍天定交给他一瓶丹药，“这是天法丹，隔一段时间服一颗，能减缓你的体衰之症，若是持续服药，好好保养的话，还是有机会享凡人之寿。”
张却接过药瓶，无言叹了口气。
古代凡人的高寿好像才四五十岁吧？
何况他还是其中的短命一族。
说了不等于没说吗。
聂少阳上前对张却笑道：“既然人生苦短，干脆我来安排你好生沉沦一番，也不枉走一遭人世。”
张却白他一眼，“我要是死在女人身上找谁喊冤去啊？还便宜你把我那点份子拿个精光，想美事儿吧你。”
“哈哈哈哈。”